第三卷 天龍八部 第四十五章︰名偵探童姥

作者︰游走危險邊緣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群雄中有人頓足捶胸,訴說自己多年來扶老太太過馬路,幫小朋友做作業,行俠仗義,做過了也不知道多少善事。

為何仙人卻沒有接引自己上殿頂呢?

還有人說自己幫助小朋友拳打養老院,幫助老人家腳踢幼兒園,日行一善,施恩不望報。

為何仙人也沒有接引自己上殿頂呢?

如此種種抱怨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整個廣場上烏煙瘴氣,人聲嘈雜,亂哄哄地鬧成了一團。

玄慈方丈眼中隱隱露出一絲憂色,目光落在殿頂的四人身上,神色隱晦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身旁的玄寂還以為方丈大師心系少林,是在為虛竹的退出少林感到惋惜,便開口勸說道,「方丈師兄,虛竹雖然武功高強,甚至能夠擊退大輪明王鳩摩智那等高手。」

「然而他所學已不是我們少林武學,皆是外道武學,我們少林強留他下來亦是無益。」

玄慈方丈目光一頓,搖頭道,「虛竹在大雄寶殿中,和鳩摩智對戰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下山時,在擂鼓山的遭遇,以及被逍遙派掌門無崖子傳功的事情。」

「當時我們都是親耳所聞,而慕容博慕容老施主亦曾認出來,那位在殿頂的施主,便是逍遙派的一位前輩。」

「她此番前來少林,多半便是為虛竹而來。以這位前輩的神通,少林如何能夠留人?」

玄寂聞言一怔,暗思方丈師兄所言大有道理,如果少林真的要和童姥搶人的話,只怕會落得一個損兵折將的可怕後果。

他原本就隱隱覺得,鳩摩智在大佔上風的情況下突然落敗,實在是有些詭異。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童姥已經藏在暗處,看到自家門派的後輩被人欺負,大概也會忍不住出手,挫敗對方吧?

如此說來,那位吐蕃國師鳩摩智,敗的也不冤了,能夠讓一位如仙似佛的存在親自出手,說出去都算是面子有光。

只可惜鳩摩智早已經下山,根本就不知道後續事情的發生,也就無從知道其中實情?

也不對,以那位大輪明王的聰慧,只要今日之事流露江湖中,他必定能夠猜測到其中隱情。

少林玄字輩兩位大師浮想翩翩,大雄寶殿殿頂的葉二娘,卻是驚慌失措,不知所謂。

她本來跟在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段延慶的身後,悄悄接近大理鎮南王段正淳君臣,未曾想突然渾身不受控制,飛升而起,等腳踏實地後就已經身在殿頂上。

在飛行的過程當中,葉二娘能夠看到,段延慶南海鱷神和雲中鶴三人臉上先是錯愕不安,然後又變為羨慕,最後狂喜的復雜神色。

然而葉二娘卻不知道,殿頂的這位身材猶如女童的仙人,把自己拿上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落地後,迅速打量了一番殿頂的情況。

那位最先飛升上來的紫衣女孩,臉上神色落寞,小嘴中不住的嘀咕著「姐夫,姐夫,你別離開我」的字眼,翻來覆去說個不停,對外界的情況毫無反應。

另外一位在眾目睽睽之下,長出披肩長發,剛剛還俗的小和尚,目光在自己臉上一掠而過,隨即轉過頭去,不再關注。

葉二娘心知自己兩邊面頰上各有三條殷紅血痕,自眼底開始,筆直劃到下頰,讓人一瞧之下,便心生恐懼,以為這剛剛還俗的小和尚也是如此,當下也不以為然。

最後這位身如女童的「仙人」卻似笑非笑,眼神大是玩味,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

葉二娘在童姥的注視下,心頭泛起了難言的驚悸,只覺自己在對方眼中,仿佛赤身一般,所有秘密都蕩然無存。

她瑟瑟發抖時,突然听到童姥柔聲詢問道,「小丫頭,听說你弄丟了自己的兒子?」

葉二娘在江湖中,亦是凶名顯赫,和段延慶等人組成了「四大惡人」組合。

她外號「無惡不作」,最喜歡盜取別人家的嬰兒,剛剛到手時還對嬰兒做出一副疼愛有加的做派,然而等到玩膩了後,便立即殺害這些懵懂無知的嬰兒,絲毫沒有手軟的念頭。

只是她本身武功既高,又有四大惡人團隊可以依靠,後來更是投靠了西夏的一品堂,所以直到如今,還依然逍遙法外。

但就是這樣一個惡名遠播的惡人,此刻在童姥的口中,也不過是一口一個小丫頭而已。

葉二娘不知道童姥的心思,更不知道童姥為什麼會問起此事?

但是昔年踫到一個大壞人被其在臉上兩側都滑了三道血痕,再出手搶走她兒子一事,確實是她一輩子無法忘懷的執念。

她偷竊別人家兒子玩弄後再殘忍殺害,也是因為這個執念而起。

听童姥問起此事,頓時只覺心中涌起無窮的愁苦,露出傷心欲絕的神色答道,「是呀,二十四年前,我丟失了自己的兒子,我日也思,夜也想,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虛竹听到「二十四年前」五個字,臉色一變。

童姥卻浮現漫不經心般的笑容,繼續問道,「哦?那你還記得,究竟是誰搶走了你的孩子嗎?」

葉二娘突然神色大變,露出憤怒至極的表情,咬牙切齒道,「我記得那個人,哪怕是燒成灰了我都記得那個人。」

「那時候我剛生下兒子不久,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一個穿著渾身黑色衣裳,頭上也蒙著黑色頭巾的大壞人,突然出現在我調養生息的房間中,一把搶走了我的兒子。」

「我想要從他手中搶回兒子,他在我臉上抓了六道血痕,一掌把我打倒在地後,揚長而去。」

葉二娘詳細述說著往事,便似想起了當年的一幕,頗為娟秀的臉上陡然露出猙獰,兩只手在虛空中雜亂無章揮舞起來,仿佛那個搶走她兒子的大壞人,依然站立在她身前一般。

虛竹見葉二娘如此惶恐表現,心中對她充滿了同情。

葉二娘從容貌上來看,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二十四年前,更是才十幾歲而已,生下兒子後卻被壞人掠走,內心痛楚可想而知。

童姥嘿嘿一聲冷笑,諷刺道,「你的兒子被人搶走了,所以你就去搶別人家的兒子,玩弄之後又把那些嬰兒統統都殺掉,這是什麼道理?」

她聲音中蘊藏著一股化不開的陰冷,虛竹听後,只覺自己好似赤身浸泡在冰天雪地當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葉二娘仍然陷在前塵往事當中,喃喃道,「我兒子被人搶走了,我日也想他,夜也念他。看到別人家有兒子的時候,便氣不過,就去偷他們的兒子……」

「可別人家的兒子,哪有自己親身的好?」

虛竹听了葉二娘這短短數語,只覺這幾句話中,竟包含了也不知道多少的無辜冤魂,心中不覺對她大有怨意,暗忖這樣的一個大惡人,怎麼可能會是我的親身娘親呢?

童姥嘎嘎怪笑,語氣一轉道,「那你可知道,當年那個大壞人,為何會搶走你的兒子嗎?」

葉二娘茫然搖頭,這也是她二十多年來一直苦苦思索的問題。

「當然是因為那個大壞人,和你男人有著深仇大恨。」童姥突然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陰惻惻道,「濃到永遠無法化解的深仇大恨哦!」

葉二娘卻突然清醒過來,搖頭否認道,「我男人?什麼我男人,我沒有男人……」

虛竹見葉二娘一邊搖頭否認,一邊臉上卻露出甜蜜相思之意,便知道她對那男人極為深情,哪怕相隔二十多年依然念念不忘。

童姥卻轉頭對虛竹道,「小師佷,你還記得,那蕭遠山剛出場時候的打扮嗎?」

虛竹腦海略一思索,當時他正站在大雄寶殿門口,自然能夠看到蕭遠山從大樹上跌落下來的狼狽姿勢,便答道,「好像是黑色僧袍,黑巾圍面?」

虛竹剛說完後,渾身一震,暗忖怎麼會如此湊巧呢?

葉二娘說她的兒子是被一個渾身黑色衣裳,黑巾猛面的男人搶走的;蕭遠山也是黑色僧袍,黑巾蒙面。

童姥故意指出這一點,分明便是說,那搶走葉二娘兒子的大壞人,便是蕭遠山了。

葉二娘卻突然露出戒備神色,運起全身功力,飛身朝下方廣場急速撲去。

誰知道剛剛沖到屋檐邊上,便被一道肉眼無法望見的無形氣罩,給擋了下來。

她舉起雙掌,奮力拍打著無形氣罩,卻又如何能夠打破,就連蕭峰都無可奈何的無形氣罩呢?

「你瞧,葉二娘她心虛了!」童姥對虛竹解釋道,「這說明她男人的身份,和別人大不相同,一旦暴露之後,必定會身敗名裂的那種。」

「你覺得,少林方丈這個身份如何?」

正在拍打無形氣罩的葉二娘身子一顫,雙手無力垂落,一個踉蹌後身子前傾,倚靠著無形氣罩才沒有倒了下去。

虛竹沉默低頭,良久後才抬頭,一字一頓問道,「那蕭遠山為什麼要搶走葉……葉……葉二娘的兒子呢?」

葉二娘緩緩轉身,背靠著無形氣罩,怔怔地眼望童姥,想要從她口中听到一個能夠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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