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者」一時的心血來潮,有所感應,稍稍不慎泄露的氣息,引來了巨大的變故。
不管是保持著清醒的張良和犀衍,還是失去理智,陷入某種莫名狂熱狀態的劉邦,韓信等人。
都突然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張良和犀衍雖然不知道,誘發眾人高喊,「禮贊蘿莉天尊」,便是漢王劉邦家的劉樂。
但犀衍在遁出元神,查探狀況的時候,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終于認同了張良所言。
劉樂確實是位極其危險的人物。
而接下來事情的進展,更是讓他們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管是宴席上的劉邦,韓信等人,還是「桃花源界」中的水鏡,輔子徹,桑紋錦和墨家殘余弟子們,不受控制地高聲呼喊幾聲,突然間靜止不語。
像是被按下停止開關的機關人,失去了控制中樞的能量後,變成了一堆死物。
「桃花源界」內外的一對師兄弟,望著各自身前,面無表情,連眼珠都不眨一下的人們。
心神劇震。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既像是經過漫長時光,又像只是幾個呼吸的唏噓時間。
身旁猶如某人操控,如同一副精心繪制的精彩畫面,終于開始又有了變化。
就在張良和犀衍兩人的注目下。
其他人呆滯的臉龐上,緩緩地重新有了表情;呆板的四肢,也再次重新開始舒展。
緊閉的嘴巴,又繼續發出了聲音,而且還十分自然的,延續著他們在陷入停滯,失去理智前的話題。
張良只覺一陣心灰意冷。
神州大地上,怎麼會突然之間,就接連出現了,完全不受控制的無名強者呢?
劉樂的存在,已經讓他感到十分棘手。
但比起這倉促現身,就引起眾人理智喪失,身不由己地狂熱高喊什麼「禮贊蘿莉天尊」的強者來。
劉樂的表現,顯得正派了許多。
這是張良和犀衍兩人,在還不知道,劉樂和所謂的「蘿莉天尊」,其實是合二為一的人物,才會發出的感慨。
他們的境界,終究無法和附身劉樂身上的「穿梭者」比擬,並不知道方才的事故,就是「劉樂」引發。
因此對看起來有更多的強者入場,變得越發動蕩不安的時局,感覺到更加的憂心忡忡。
然而這些新出場的強者們,比起他們這些人而言,實力之強亦是前所未有。
連當年的壺中仙,和「黑火」,都無法和祂們相抗衡。
張良幽幽嘆息。
一種無言的虛弱感,悄悄地籠罩住他的心神,讓他生出,束手無策的無力。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為何,張良驀的想到了項羽,那個自稱為西楚霸王,繼承了一分「黑火」力量,正在不斷變得更加強大的男子。
如果讓向來自負的項羽,遇上了劉樂,或者是剛剛現出蛛絲馬跡的「蘿莉天尊」。
想來必定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張良以這樣苦中作樂的心態,才稍稍變得冷靜了一些。
「桃花源界」中,模著下巴苦苦思索的犀衍,望著次元世界中,對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毫無印象的水鏡等人,既驚又怒。
世界如此危險?
我是不是應該躲回「雲中界」里,對這「軒轅界」的一切,來個眼不見為淨?
可「雲中界」就真的安全嗎?
犀衍再度回想起,那位強行突破侵入「雲中界」的絳衣女童,不由地暗哼一聲。
師尊把所謂「十大神器」的能力,講述的如此強大,現在看來,是不是有特意美化的原因?
神器雖強,但如果沒有那些鑄造者的話,那麼它們甚至很有可能,並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一刻,對于一手教導出自己,讓自己擁有現在一切的師尊,犀衍感到了深深的懷疑。
雖然他清楚,對于那位賜予自己所有的師尊,他本不應該有任何的懷疑才對。
然而一個悄然浮現的念頭,終究難以消散。
師尊身為「煉妖壺」的器靈,已經如此實力,那麼鑄造出「煉妖壺」的創始大神女媧。
又該是何等的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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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韓信等人只覺腦海一陣恍惚,仿佛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從記憶中被無端消去。
便繼續舉著手中的酒爵,大呼小叫中,不停地往嘴巴里倒入美酒,有些忘乎所以的模樣。
美酒入口,韓信驚覺對面席位上,望著自己的張良,目光中閃動異樣的神色,心中突然生出警惕。
他對張良的身份,一直都感覺有些好奇。
作為前楚國的一名百姓來說,如果不是秦始皇雄才武略,秦國軍隊天下無雙,一舉滅亡六國,統一天下的話。
他和張良這位前韓國的貴公子,只怕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在同一個宴席上面對面而坐。
所以說,秦始皇嬴政所作的一切,都並非是什麼不可寬恕,罄竹難書的罪惡?
最起碼給了,如他這樣的普通百姓,和六國的貴族們,有一個平等對話的機會。
一念至此,韓信驀的咧嘴一笑,舉起了手中飲盡的酒爵,向張良遙遙致敬。
然而張良雖然同樣含笑示意,但其雙眸中的深幽不見底的眼神,卻看得韓信心頭暗自發寒。
難道這個人,對我很不以為然?
韓信心思電轉,再次回想起對張良身份的疑惑。
張良據說是韓國貴族,不管是他的祖父,還是父親,都曾經當過韓國的相國。
秦滅六國後,張良一邊逃亡,一邊卻又制定和實施了,讓世人感到震驚的「博浪沙刺殺」。
正是因為這驚人的壯舉,讓張良在六國當中的名聲,極其響亮,許多人對其他仰慕不已。
譬如說,漢王劉邦,就是這其中的一員。
劉邦既仰慕張良的勇氣,又欣賞他的淵博才學,偏偏卻沒有直接開口招攬。
甚至還放任張良返回韓國,協助韓太子成,返回原來的韓國故地,復興韓國。
直到劉邦帶兵入關中,相助此前一直和秦軍相持不下,遲遲無法復國的韓王成,奪得韓國舊地。
然後就把張良從韓王成的身邊討要過來,讓張良充當自己的軍師,並且對他言听計從,極其尊重。
韓信听到這個消息,曾經暗自懷疑,以張良表現出來的謀略,怎麼可能會無法成事呢?
但他把這個念頭一直藏在心中,並沒有對別人講述。
此刻看到張良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韓信突然再次想起,張良身上的重重疑點。
他環視了周圍宴席上的人們,發現不管是漢王劉邦,還是其他的軍中將領,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狂熱模樣。
唯有張良一個人,似乎暗藏心事,興趣欠缺。
這引起了韓信更加強烈的警惕。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酒爵,暗想不管是誰,如果有這樣一位,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的敵人,想必肯定是一件,讓人感到十分頭疼的事情。
此人絕對不可為敵。
一場讓大部分參與者,感到十分盡心,而且還有些興奮的宴席,終有拉下帷幕的時刻。
劉邦拉著張良一起,兩人緩緩退出了宴席。
沿著長長的通道,劉邦扶著腰間的「赤霄劍」,回頭望了一眼燈火通明,還沒有完全散去的宴席。
張良的雙手負在背後,沉默不語,跟隨在劉邦的身後。
他知道,劉邦肯定有許多話,要對自己傾訴。
彭城一戰的失敗,實在是太過慘烈。
別說是劉邦,就連張良,都有些難以置信。
張良雖然知道,在攻下彭城後,眾諸侯只知道飲酒作樂,肯定會有很不好的後果。
但誰也無法想到,西楚霸王項羽竟然棄齊國不顧,回師彭城,一舉擊敗五十六萬諸侯聯軍。
這次戰役,將項羽的聲名推至了巔峰,被譽為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軍事大家。
同時亦讓劉邦差點聲名掃地。
雖然滎陽的韓信等人,還不知道前線的戰果,對于他們的到來,感到有些疑惑。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肯定會知道彭城之戰的真相。
劉邦腳步不停,每一步都如同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他一邊走,一邊感慨道,「子房,你所說看,如果韓信他們,知道我的慘敗後。」
「又會做何感想?」
張良把自己從對劉樂,還有那位突然現身的無名強者身上月兌離,輕笑一聲道,「大王其實無需擔憂。」
「你雖然拜韓信為大將軍,但漢軍上下,有樊噲,曹參,夏侯嬰,周勃,灌嬰等人,掌控著大部軍馬。」
「在出漢中一事上,韓信確實立下很大的功勞,但他的威望尚淺,並沒有超過曹參等人。」
劉邦老臉一紅。
有時候,他會覺得,張良的目光和心機,通透到讓人感覺不安,仿佛再怎麼隱秘的心事,都無法躲過對方的如炬目光。
然而張良渾身上下散發的溫文儒雅,卻使人無端產生,某種人畜無害的錯覺。
于是會不由自主,慢慢地遺忘他其實是一位,能夠策劃「博浪沙刺秦」的危險人物。
張良的目光隨著劉邦的背影,緩緩移動,發現對方帶著自己,正在向安置劉太公等家屬的宅子步步前行。
心中暗覺詫異之際,突听劉邦幽幽嘆息道,「彭城既敗,諸侯肯定已經對我離心離德。」
「子房你說,我該不該放棄關東之地,然後全力經營關中,還有漢中兩地?」
「以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