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道去,一切的結果,都還需要歸根結底于,自身實力的強橫與否上?
這亦是犀衍見識到,絳衣女童正面抵抗「煉妖壺」,卻毫發無損,從而幡然醒悟。
張良在身邊最有利的神隊友,水鏡被封印後,感覺到束手束腳,仿佛處處風聲鶴唳,危機自生。
師兄弟兩人在重新會面後,所達成的共識。
然而兩人心中雖然已經有所覺悟,但面對眼前的困局,依然還是一籌莫展。
張良元神遁出,前來遠隔數十里的山谷當中,打開「虛空通道」,迎接犀衍到來。
固然是心存僥幸,自欺欺人,覺得劉樂一不小心,或許會忽略自己的小動作。
那麼現在犀衍也成功通過「虛空通道」,前來和他匯合,而劉樂明明知道兩人的動作,仿佛不以為然,不屑一顧模樣。
但如何返回「桃花源界」,又成了張良犀衍兩個人,需要面對的一大難題。
難道要大搖大擺地當著劉樂的面,就那麼施施然地回到肉身所在的位置,然後遁入「桃花源界」中?
真當劉樂不會生氣嗎?
張良想起劉樂只用一只手,就輕而易舉擋住了,水鏡的「驚天動地拳」的畫面。
頓時感到渾身戰栗,心驚肉跳。
犀衍感應到張良的異狀,疑惑詢問道,「師弟你可有法子,讓我們兩人返回你的桃花源界?」
張良搖了搖頭,把劉樂正面抵抗「驚天動地拳」的事情,向犀衍粗略敘述了一遍。
犀衍聞言不禁一呆。
隨即便想起,某位絳衣女童,強行侵入「雲中界」,連「煉妖壺」都無法制服的畫面。
他模著下巴陷入沉吟。
怎麼听起來,師兄弟兩人竟在短短時間里,皆相繼遇到了不可力敵的可怕對手?
自己遇到的那位絳衣女童,和師弟張良所謂漢王的女兒,是否有什麼聯系?
犀衍稍作思索,便把自己方才在「雲中界」中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向張良道出。
張良一怔,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望向同樣一臉震驚的犀衍,心頭浮現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怎麼可能?
然而師兄弟兩人所遇到的事情,處處充滿了古怪,完全不像是隨機發生的巧合。
張良眉頭大皺,不解詢問道,「劉樂身穿青色衣裳,師兄遇到的卻是位絳衣女童。」
「如此說來的話,你我遇到的對手,應該並非是同一人才對?」
犀衍口中發出一聲低嘿,答復道,「師弟你的境界稍低,所以並不知道。」
「一旦修行到比你我更高層次的境界後,不要說區區衣物,就連身材容貌,都可以隨意變幻。」
「元神之上,千變萬化,隨心所欲。」
張良聞言露出若有思索的表情。
他想起了死去的壺中仙。
當年張良和水鏡認識之前,就已經無意中和壺中仙相遇。
博浪沙前,所謂的「刺秦」行動,其實並非如世人所傳頌那樣,大力士奮力擊出一柄鐵錐,砸向秦始皇嬴政的車輦。
而是用張良事先設計,並且安裝好在博浪沙山丘的一種機關,把萬斤巨石通過機關的力量,橫空飛向嬴政的車輦。
巨石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和空氣發生了激烈的摩擦,發出刺耳的可怕聲浪,簡直披靡無敵。
擋在巨石前進路線上的任何士兵或者物體,只要是被巨石稍稍擦拭一下,就會粉身碎骨,化作一攤血沫。
接著在落地後,再次重新彈跳起來,繼續以一往無前的氣勢,飛向始皇帝的車輦。
然後壺中仙從假扮的始皇帝車輦之中,輕輕地掀開車前的簾布,眯著雙眼望向迎面飛來的巨石。
烈日橫空下,壺中仙對著氣勢洶洶,滾滾而來的巨石,輕輕地一握右手手掌。
「轟」!
一聲巨響過後,原本完整無缺,充滿了可怕力量的巨石,頓時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塊塊小小的石頭,從高空直接墜落。
根本就沒有到達始皇帝車輦的位置。
彼時壺中仙還被叫做神秘方士「赤松子」。
後來水鏡偷偷溜出墨家大寨,前往之罘山頂的封神台,想要獨自一人刺殺秦始皇。
誰知道呆在之罘山頂封神台上,想要聯絡神仙的秦始皇,竟是壺中仙變幻而成,雖然因為師姐屈嫻的阻攔,讓水鏡得以逃月兌,但屈嫻卻被抓為俘虜。
其後張良駕駛著機關鳥前來,和水鏡一起救出屈嫻,但秦始皇亦顯露真身,馮虛御風而來,不費吹灰之力就擊敗了水鏡三人,並把他們丟入了「雲中界」。
在「雲中界」里一番冒險,張良和水鏡,帶著念念不忘,想要返回神州保護小姐的疾鵬大王,穿過「虛空隧道」,返回到神州的原楚國疆域內。
結果在下邳城外,遇到了一位奇怪的老者,把自己的鞋子拋到小橋底下,試探張良。
這位試探了張良數次,最後傳給張良,天書進化方法的神秘老者,同樣亦是壺中仙變幻而成。
張良想起前程往事,頓時恍然大悟。
對壺中仙來說,不管是化名假扮赤松子,還是假扮秦始皇,抑或是下邳城外「黃石公」,皆惟妙惟肖,完美符合各自的身份,讓別人看不出半點的破綻。
因為這原本就是仙人之上,對于元神的玄妙運用。
他尚未晉升為真正的「仙人」,所以對于元神的運用,自然還有許多生澀的地方。
就連大師兄犀衍,雖然成仙近百年,但是和壺中仙那等,能夠和真正神魔相媲美,已經存活了數千,上萬年歷史的積年神仙相比,也不過是一只剛出山的菜鳥罷了。
所以說,按照這樣的推斷,那麼犀衍遇到的絳衣女童,很有可能便是劉樂?
「但是。」張良仿佛自問自話,疑惑不解道,「听師兄你的說法,分明是在和我通過圓光術對話的那個時候,踫到了絳衣女童強行潛入雲中界?」
「如此說來的話,就有一個疑點。」
犀衍聞言點了點頭。
「雲中界」和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相隔萬里之遙,對方又是如何在瞬息間,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
這是他們兩人的師尊,當年全盛時期的壺中仙,都未必能夠做到的簡單事情?
而他們兩人,之所以能夠做到,則是借助了早已經假設好的「虛空通道」,才達到這個效果。
否則讓犀衍肉身在虛空中馮虛御風,凌空飛行的話,說不定能夠讓犀衍累到,趴在地上吐舌頭。
犀衍目光一閃,說出自己猜測道,「要麼,是對方早有預謀,偷偷地假設通往雲中界的虛空通道。」
「要麼……」
他終究是沒有說出後面一個推測來。
只因為這個推測,對于兩人來說,實在有些太過匪夷所思,讓人感到難以置信。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全部都是上古神話傳說當中,那些參與了開天闢地,創造三界的古老神魔。
乃是比他們的師尊壺中仙,還要更加強大的偉大存在。
師兄弟兩人死死按捺住心頭的可怕想法,不敢將之說出口來,便是害怕自己兩人,一旦真正的說出想法後,甚至很有可能,會不顧一切地轉頭就跑。
連壺中仙都需要瞻仰的存在,又豈是他們兩個要麼剛剛超凡月兌俗,踏入「仙境」不久,要麼離「仙境」都還有半步之遙,半仙半人弱小者能夠對付的?
如果水鏡還沒有被封印,以「驚天動地拳」的威力,張良說不定還能夠生出一絲抵抗心思。
然而,水鏡卻已經被封印了。
張良苦澀一笑。
如此看來,對方分明是知道水鏡的難纏,所以才會在他們還沒有反應之前,就把水鏡給封印了。
對方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破綻。
張良雙手扶額,只覺自己心亂如麻,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下手應對。
連最後的退路都已經被截斷,我們真的還能夠絕地翻盤,取得最後的勝利嗎?
犀衍不顧形象的砸吧了一下嘴巴。
他顯然亦是想到了,和張良相似的問題,搖著頭道,「我說師弟,你覺得。」
「就算是你能夠把我成功送入,你的桃花源界中,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張良輕嗯一聲。
如果劉樂並不在意,他和犀衍兩人,悄悄混入「桃花源界」,那麼還有一個難關在等待著兩人。
那便是,在查看過水鏡,輔子徹,桑紋錦三人身上的封印之後,犀衍能否解開三人的封印?
現在看來,依然是個模稜兩可的疑問。
犀衍拍了拍手,尷尬一笑,對張良遲疑道,「我先聲明一下,師弟你千萬不要期望太多。」
「否則到時候,發現看過水鏡和輔桑兩位前輩身上的封印,無法解開的話。」
「可千萬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張良听到犀衍的提醒,只能勉強一笑。
不管犀衍是否說明,張良都已經暗自懷疑,以劉樂的神通,所設置的封印,犀衍真的能夠解開嗎?
這並非是張良看不起犀衍的能力。
而是雙方之間,境界差距實在是過于巨大,簡直可謂是天淵之別。
正面侵入「雲中界」,正面對抗「煉妖壺」,正面擊敗「驚天動地拳」加持的水鏡……
橫掃虛空的磅礡神念,一步跨越萬里虛空……
還有張良差點有些遺忘,沒有經過自己同意的情況下,就能夠隨心所欲,進出「桃花源界」。
比起自己來,祂反而更像是「桃花源界」的主人。
上面隨便哪一條信息透露出來的強大,都能夠讓人生出不寒而栗的驚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