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一百一十一章︰夜里相擁

作者︰春水煮茶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劉朝歌走近了些,木青才發現對方的嘴角有血沫,望著院門外露出一角的衣裙,蹙眉問道︰「劉叔,你的身體……,葳蕤還不知道嗎?」

劉朝歌露出滿足輕松的容,搖頭道︰「知道又能怎麼樣呢?這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月兌。」

木青認真說道︰「如果等葳蕤去西上後才發現這件事,她會後悔自責一輩子的。」

劉朝歌沉默半響,灑然道︰「今晚我叫你來,似乎成了托孤?這件事情你不要跟葳蕤說。」

木青心中糾結不已,沉默低頜,劉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地走進死亡,我並不如何恐懼,反而發自內心地覺得輕松。要說遺憾,便只剩下沒能看到葳蕤嫁人,所以我剛剛跟你說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無論如何,都不要辜負我女兒。」

「劉叔,我答應你。」

回到休憩的小院時,已是夜深,木青和劉葳蕤小嬋三人同行,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等到進了小院才發現,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很安靜。

大概過一盞的時間,輾轉反側的他終于是忍不住敲響了隔壁的院門。

不過須臾,小嬋便探出了一張俏臉,輕笑道︰「公子,真巧啊,小姐正要來找你。」

她讓出了位置,露出了身後的劉葳蕤。

劉葳蕤回來後換下了白天的外套,只剩下了純白絲織的里衣,此時燭火小了許多,白色的衣裳上是淡淡的眉眼,月至中天,銀輝下顯得聖潔無比。

「我找你想說件事。」

「我忘了一件事還沒說。」

「那你先。」

「那你先。」

小嬋讓木青走了進來,木青看著劉葳蕤眉眼間那份淡淡羞意與喜意,是在不知掉如何開道,便笑著道︰「你在我這里優先,你先說。」

劉葳蕤看了小嬋一眼,道︰「你明天離開時不是一個人。」

木青疑惑問道︰「還有護送一次商隊嗎?」

小嬋笑著解釋道︰「公子你忘了跟我們商隊一起到錦官城的還有一批人嗎,就是那個鐵骨寨的,這群人被小姐安排在城里最好的客棧里,這兩日應該玩得不錯,他們要跟你同行的。」

木青聞言有些頭大,搖頭道︰「他們會拖慢我的速度,我可不想還要保護這群人。」

小嬋點頭道︰「小姐讓我弟弟李四去找那群人談了的,他們直言絕不拖累你,你要獨自離開時自可便宜行事。」

劉葳蕤點頭道︰「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肯定得風餐露宿連夜趕路,如果時間不急的話,你可以先跟他們同行一段路程。」

「人多了,路途上總會有趣一些。」

「葳蕤你是在擔心我麼?」木青心里笑道,對兩人點了點頭。

劉葳蕤笑了笑,讓小嬋去拿來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放在了木青面前。

木青笑問道︰「這是回禮嗎?」

劉葳蕤抿嘴笑道︰「回禮的話,得等你赴約了才給你哦,這是你這次護送商隊,保護大家的應得的酬勞。」

「嗯?」木青伸手打開面前的盒子,發現里面全是做工極為精美的金葉子,他連忙搖頭道︰「我今天早上去書局已經那道很多的酬勞了,足足有一百兩金子,難道不是葳蕤你們給的麼?」

劉葳蕤眨了眨眼楮,猜到︰「應該是我爹給的吧,他竟然沒跟我說。」

木青將木盒推了過去,搖頭道︰「我雖然對這些東西不是很了解,但也能夠想到這里面隨便一片金葉子都很值錢,」

劉葳蕤兩根手指捻起一片有細致紋路的金葉子,笑著說道︰「這一片金葉子因為做工和稀缺性,所以可以直接折價為十兩金子。」

木青估算了一下盒子中的金葉子數量,驚訝道︰「那這里面少說有幾百兩金子吧,我平時花不了多少錢,葳蕤你還是自己收好吧。」

劉葳蕤眼楮圓圓,上下了打量木青一眼,笑著說道︰「俗話說的好,人靠衣裝馬靠鞍,就算你不講究這些,我也不想讓……自己的男人吃些粗糧穿些糙布。」

木青無奈苦笑,還是不想接受,小嬋在一幫解釋道︰「公子你還是手下吧,你若不受,小姐就會時刻在我耳邊念叨的,想著你是不是吃的冷的,穿得薄的,這些都只是小姐私房錢的一部分,你可千萬別拒絕。」

劉葳蕤不等木青拒絕,將盒子地給小嬋,說道︰「小嬋,去放到他屋里去。」

她見木青想要拒絕,轉變話題問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嗎?現在就說吧。」

「呃。」木青一時間被問起,本已經準備好向劉葳蕤提起關于她父親的事情,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了。

劉葳蕤見木青低眉沉默,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認真問道︰「是我爹跟你說了什麼嗎?」

木青笑著說道︰「叔叔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只是叫我別隨便死在哪里,辜負了你的等待。」

劉葳蕤黛眉一揚,松了口氣,道︰「我說我爹也應該是同意了啊,小嬋最後悄悄去看了燈籠上的字……」

劉葳蕤見自己說漏了嘴,黛眉一上一下地沒再說下去。

木青淡淡一笑,問道︰「你好久去西山林家呢,又有哪些人?」

劉葳蕤能夠听到木青言語里的關切,這種隱藏在日常交流中的關心正是她所期盼的,將心中情意和溫柔都收攏在了眉梢,笑著說道︰「應該還要等一個月吧,等我爹的病情稍稍穩定一些再說。我外婆應該再過幾天就得回西山林家了,不過她回留下張家兄弟倆,月九也會同行,嗯,小嬋肯定是會陪我一起去的。」

木青听得心不在焉,緩緩問道︰「叔叔到底得了什麼病?」

劉葳蕤認真說道︰「我今天找了妙真,妙真說還是老樣子,我爹體虛肺寒,一直咳嗽,總是睡不好。」

劉葳蕤說著說著,忽然發現坐在自己對面的木青眼神忽閃,想到白天問妙真時,對方也不敢看自己,心中一慟,突然失了聲。

「你……」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木青看著劉葳蕤突然沒了血色,連忙坐在了她旁邊,將她僵硬顫抖的雙肩摟進了懷里,艱澀道︰「妙真小姐在今晚找到了我,跟我說了劉叔的具體情況。」

劉葳蕤的目光凝聚得很慢,害怕听到什麼地問道︰「什麼情況?」

木青握著劉葳蕤的小手,感受著對方手上的冰涼,猶豫了一下,仍是決定實話實說,「妙真說劉叔的心火黯淡,體內的精氣已經所剩無幾,最近一直在咯血。」

劉葳蕤的面容顯得異常平靜,眨也不眨的雙眸中氤氳起了厚厚的霧氣,她認真問道︰「你有辦法麼?」

木青心中愧疚無比,自己的女人對自己包含希望,而自己卻只能讓對方陷入失望的深淵,「我向妙真小姐仔細詢問了劉叔的情況,如果是中毒之類的我還有信心,但很顯然劉叔不是這種情況。」

劉葳蕤將蒼白的小臉埋進了木青的胸膛,木青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浸透了胸前衣襟,他心中憐意大氣,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胸膛。

劉葳蕤的聲音猶如斷線的風箏,在此時的夜里低咽嗚鳴,「其實我是可以知道的,我是可以知道的,在很久以前,我就在他的書房里發現了那塊帶著洗不淨血漬的手帕,我那時候就應該想到的。」

「都怪我,都怪我……」

劉葳蕤的聲音倏而飄遠,倏而飄近,「那張手帕是我娘的,我爹還有一間密室,里面全是我娘的東西,我知道我爹很愛很愛我娘,但至從有了我,我爹就永遠失去了我娘。」

木青默然,在心里感嘆道︰「心病果然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治療的病。」

他輕輕地拍著劉葳蕤的肩背,低聲安慰道︰「傻女人,你怎麼能這麼想。」

木青想到自己連父母是誰都不清楚,卻也在那六年里得到了芍藥父親的關心愛護,他的星目中有光在閃爍,認真說道︰「父母的愛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的東西,我雖然是個孤兒,卻也曾感受過父愛,你要相信,你爹從來不會如此想如此怨怪自己的兒女,你沒有對不起你的父親,他一定是愛你,為你驕傲的。」

劉葳蕤現在狀態很混亂,聞听木青的言語後,更是由嗚咽低泣轉而變成了奔潰大哭,說道︰「就是我的原因,就是我的原因啊。如果我娘不生下我,她就不會死的。外婆說我傳承了我娘的天賦體質,後來在我的追問下,外婆雖未明言,卻也承認這種體質的血脈傳承很容易出事的。」

木青不知道西山林家特殊體質為何,卻油然對葳蕤的母親升起了誠摯的敬意,低頜至劉葳蕤的耳畔,輕輕說道︰「你沒錯的啊,正是因為你爹你娘愛你,才會有了你,而我也才能遇到這麼漂亮優秀的你。」

劉葳蕤低聲哽咽道︰「你今晚不要走了,就留在這里陪我好嗎?」

「好。」木青將劉葳蕤抱進了劉葳蕤的閨房,將她此時冰冷的身體側放在了床上,劉葳蕤蜷縮成嬰兒的模樣側躺在木青的身邊,時不時地就低泣一聲,緩緩道︰「那我就不去西山林家了,你同意嗎?」

木青將劉葳蕤的螓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指尖撫模著她眼角的濕潤溫熱的淚痕,輕聲說道︰「傻女人,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你是因為我,才打算去西山林家,其實我一直不好說些什麼,但若是為了以後能夠一直在一起,讓我來努力就夠了,好嗎?」

劉葳蕤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那若是有一天我老了,一張臉變得皺巴巴的不好看了,你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木青纏繞著女人耳畔的青絲,「當你老了,青絲染上了雪色,你打盹的時候,也一定是現在這樣,躺在我的腿上。所以,傻瓜,別想太多。」

女人心思總是難以捉模,木青心中剛松了一口氣,本以為劉葳蕤情緒穩定了些,卻見她淚流不止地說道︰「我多想我娘和我爹也能像我們現在這樣,我爹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想這些呢。」

木青側躺了下來,將劉葳蕤使勁地摟進了懷里,「所以好好陪伴劉叔最後一程吧。」

劉葳蕤就這樣在木青的懷里嗚咽著睡去,她倆並不知道劉朝歌此時也在院中,將兩人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

「家主。」小嬋站在一旁沒來由得很是傷心。

劉朝歌搖頭笑了笑,「嬋兒,你和葳蕤一起長大的,看來以後還得你在她身邊多幫幫她啊,叔叔對不起你。」

小嬋搖頭哽咽道︰「小嬋喜歡跟小姐在一起的。」

劉朝歌低頜說道︰「我和你爹情同手足,趁還有時間,選個好日子,我讓你認我做義父吧,這樣,你跟著葳蕤去西山處境也會好上一些。」

小嬋沒想到劉朝歌還在為這些小事擔心,搖頭道︰「家主,你沒听小姐說嗎,她不打算去西山了。」

劉朝歌心里嘆道︰「原來幼微的體質這麼特殊,我若不把葳蕤送去西山,那以後葳蕤會不會也出現她娘這種意外呢?」

他心里對亡妻升起了無窮的負疚感,望著那顆枇杷樹的方向,輕聲對小嬋交待道︰「我今晚來的事情,你不要跟葳蕤提起。至于我的病,就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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