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七十二章︰怯者沉默

作者︰春水煮茶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小丫頭片子,還想分頭跑?」

廚子兩條粗大的眉毛凝在了一起,牙幫子鼓起,豆大的汗珠已經在寬大的腦門上越來越多。

因為接連遭受了葉韻離火劍訣一式比一式更猛的兩劍,特別是最後這一招「離火破靈」是超越了靈生境界的一擊,攻擊的是他的道心靈胎,所有就算已經月兌離戰場喘息了這麼久,他依然異常難受,就算忍受最大的折磨也只能使出平日里七成的實力。

他本想是通過這種勝券在握步步逼近的戲謔讓兩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自亂陣腳,卻沒想到直接促成對方分頭逃跑,

「媽的!」廚子今晚一個人也不想放掉,忍著難以忍受的劍意折磨將身法催生到了極致,幾個縱越之間,離李妙真她們已經不足五丈,眼看便要擒住對方。

「轟——」某物被催射向空中發出了彌漫的轟鳴,廚子眼楮一眯,以為是對方的甩出來的暗器,本來已經探出去抓人右手猛然收于身前,真氣鼓蕩之間護住了身前周身。

李妙真心中悸動,感受著向自己身後肩膀抓來的指尖勁風,在第一時間將「七星天仙子」催射出去之後,明白到必須拼命的最後時刻,手指靈動之間,如花開爛漫,又連忙將另一種叫「透骨曼陀羅」的淡黃色劇毒藥粉灑了出去。

但她忘了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就算這些毒藥的任何一種就能夠讓一品高手中毒死掉,但就這樣粗暴地急射而去,又怎麼可能進入對方體內?

李妙真的這一舉動反而提醒了身後本以為擋住暗器的廚子,他這才知道李妙真頭也不回甩向自己的東西不是暗器而是一些劇毒之物,幾十載的修行經歷讓他瞬間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連忙將附著在體表的真氣向往急射,同時屏住了口鼻,保持著一口真氣周天的內部運行不再與天地中的靈氣交流。

「哼!」廚子憤怒地從鼻竅中悶哼出聲,感覺到經脈稍微點麻痹也不知道是之前劍意折磨後導致還是已經中了第一道無色無味的毒藥,他真氣狂涌而出,破開了前面的淡黃色毒物,不顧體內的劍意傷勢再難壓制,手中黑黝黝酷似菜刀的短刀一瞥,一道刀風立馬生成,砍向一丈外的李妙真。

一品修為與四品之間已經不是隔著幾座大山那般,這種實力的差距已是天塹。李妙真身形窈窕,動如靈鹿,身法已經催生到了四品修為的極致,卻也再難躲過這瞬間就跨越距離的刀風,幸好她竭力向左側身之後,躲過了這正中背心的一擊,右肩的衣襟卻是片片撕裂,鮮血急射向了空中。

「啊,姐姐!」才跑出去沒多遠的白芷慕然回頭,正好看見倒在刀風血色下的李妙真,雙眼中的惘然懼意全部被自我毀滅的恨意所替代,她掉轉方向,手中長劍「嗆啷」出鞘,卻是以五品的修為妄圖刺殺一品的廚子。

「哼!來的好。」

廚子看著白芷刺向自己這一劍已有葉韻的三分神韻,卻是心中恨意激發,真氣與自深的刀道灌注與短刀之上,一道軌跡難覓的刀影已經反擊向了白芷。

「崩——」一聲短暫清脆的折劍之聲,白芷持劍的右手頹然垂下,手中的長劍竟是被一刀砍斷。

廚子手中的短刀去勢未盡,變刀刃為刀背砍向了白芷胸口,直接將白芷砍倒在了地上。

「你們今晚的運氣真好,可以不用死在胖爺手里。」

他嘴里的戲謔笑意越來越深,氣態沉靜地走向了已經癱倒在地再難爬起的兩個女孩兒。

……

……

火光已經照不透一正面牆傾倒下來的煙塵,葉韻緊咬雙唇,以劍立地,終于從這霸蠻的一擊之中爬了起來。

人一旦給了自己足夠的理由,下定決心去殺死明知不好殺甚至會被反殺的人之後,就會變得異常冷血與強大,這是分生死,更何況是一品修士之間的分生死。

所以在那些士兵苦尋許久都未能找到,還能安然喘息于夜色中的葉韻,在邢左邊夏倆人進入戰場之後,沒有能夠再藏匿下去,也沒能夠找到先殺死一人的機會。

堅實的牆壁在一品高手的眼里也只會是可以輕易戳破的紙張,當灌注著霸道真氣的精鐵長槍刺向一扇民宅院牆之時,戰斗在如墨的夜色中不可避免地再次打響。

如墨夜色與鐵血殺意果真是天生一對,如膠似漆。

葉韻在感受到氣氛不對之時已經迅速抽身飛退,無奈在同樣可做保護的夜色中,已經不知不覺被邊夏靠得太近,那霸道一槍在摧破牆壁之後,沒有絲毫停頓就將鐵血霸蠻的殺意呈至葉韻的面前。

直接就像面朝自己後退的葉韻刺出了蓄力多時的一槍。

龍戰于野!

這是邊夏蓄力多時的一槍,這宛若黑龍破土的一槍在動起來之初根本沒什麼氣勢,但當這一槍每前進一寸,那股摧破世間一切的霸道槍意層層遞增,從刺入牆壁開始,這種道意就越發凝實,直到到摧牆而出遞到飛身後退的葉韻面前之時,已經不容許她躲開這一槍。

很明顯,邊夏的戰斗經驗極為豐富,明明是夜色如墨牆倒塵煙起不能視物的環境,他拼接葉韻面朝自己飛退的聲勢,依然準確地將這一槍遞向了依然受傷極重的左肩。

他從一開始就判斷出這一槍若是真面抵向葉韻同樣殺不死對方,還不如將葉韻的傷勢擴大到極致,以作困獸之斗。

只不過邊夏並沒有想明白一個問題,當他中門大開,竭力一槍刺向葉韻之時,這也是葉韻殺死他的最好機會。

葉韻清美的縴眉如同被春分拂過彎了起來,那一雙微翕的眼楮驟然大方光彩,她可不是如邊夏她們所猜測的那般,是靠秘法才能短暫獲得超越靈生境界的力量,她本身早已經突破了靈生境來到了更高的層次。

所以再眉弄清楚敵人的底牌之前,如此沖動實為不理智。在邊夏手中的精鐵長槍更進一尺時,在不遠處的邢左還需要幾個呼吸才能感到支援時,葉韻心中沉靜,混身真氣瘋狂聚向左肩,右手長劍一抖,赤紅的火焰直接附著劍身,不再飛身後退,在腳下浪花爆射開來之時,葉韻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印上霸蠻的精鐵長槍,在槍頭刺穿肩頭血肉之後,右手輕顫挽出了一個秒到毫巔的劍花,以手肘推劍,直接將帶著赤紅離火的長劍刺進了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眼中還流露出一招得逞喜悅的邊夏。

「啊!!!」

赤紅離火全是離火劍道的道意顯化,入靜化作從天而墜的燎原離火,洶涌地灌進了邊夏的胸腔。一股「滋滋滋」的生肉入沸油的聲音在邊夏的慘叫聲中依然是那麼清晰,而這中被燒灼烹煮血肉的感覺還不是最令他感到痛苦崩潰的,那股離火本就是針對修士道心靈胎的高階攻擊,此時此刻正順著刺入胸腔的長劍,在邊夏的體內瘋狂肆虐,在他霸蠻道意圓滿的一槍之後,直接摧毀了他的經脈與道心。

他在慘嚎奔潰的最後一刻,長槍肆意一送一收,終究是將葉韻刺飛出去,倒在了煙塵里。

而這正是最開始,葉韻以劍立地,爬起來之前不過幾個呼吸的事情。

「呃呃呃——」

「你怎麼樣?」

煙塵那邊有生音傳來,葉韻左鍵露出一個血洞,此刻已經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雪,卻依然咬破舌尖竭力地調整著自己。

因為她還有一戰。

家傳的《凌海仙經》所修出來的真氣自帶水法特性,雖沒有某些特殊真氣那般能夠治療自身,但防御保護能力非常驚人,所以左肩上的槍傷,看起來異常嚴重,卻依然沒有再一次使出離火劍訣帶給葉韻的傷害大。

葉韻心中清明沉靜,她能夠以帶著水法屬性的真氣,使出帶著火之劍意的離火劍訣,並以此能夠轉為劍修,本就是逆天之事,只是似乎一旦踏上離大道更近一分的修真之路,天道也不再容許她能夠以違背水火這種先天本源大道的方式再登劍道高峰一步。

她在大陸周游的這幾年,後半段年月基本上全都放在了尋找平衡自身劍道與內功心法的方法上來,卻依然徒勞無功。

「該死!」葉韻心中苦悶,能夠明顯感受多方的傷勢疊加,自己已經很難再遞出剛剛那般威力的一劍了。

她虛眯的眼楮,靜靜地等待著煙塵散去,塵埃落定之後,另一個人的全力攻擊。

「一定要殺了她……」

微弱的聲音中已經帶著不可逆轉的死意,邊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著蹲下來扶著他的邢左,雙眼瞪圓,生息已去。

邢左感受了這種變化,靈識外放後陷入了沉默,周身真氣與道意卻是流轉到極致。

邊夏是木槿皇室的第八個供奉,于軍中成長,一手槍法不知道掠奪走過多少人的英魂,如今正值壯年,可謂實力與地位的頂峰,被當今陛下視為心月復,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在這樣的夜色中,這樣的頹牆下死了?

甚至是,打到現在,連殺死他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都還不曾耳聞……

邢左的眼瞼微微顫抖,他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地找尋著在戰斗之中應該沉著冷靜的心態。他是「焚息」的前任頭目,是馬小二心中那個慘死在白豪手段之下的大人,其實這幾年一直隱于幕後替白豪與皇室合作,不知道在陰暗里完成了多少次的圖謀與殺害。

在這些陰暗的故事里,邊夏與他合作過幾次,他對出身軍中的邊夏的性情較為欣賞,但絕不至于為一個合作伙伴的死亡而差點控制不住情緒。這一切皆是因為他與邊夏合作過,自然能夠深切地明白對方的槍法到底有多厲害,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槍法高手,卻在幾個眨眼之間就死在了一個傷重的女人劍下,這不得不讓他體感寒意,心生恐懼。

死亡之後是沉默。

這是死者的沉默,是怯者的恍惚。

以至于越沉默越膽怯,明明以劍立地的那個女人早已是強弩之末,他卻艱澀地難以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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