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記憶中熟悉的味道(4更)

美國,西雅圖。

徐秋從病房里走出來,沿著走廊找了好幾遍,這才在樓梯一角找到了顧城。

他坐在樓梯台階上,並不忌諱地面是否很髒,就那麼垂著頭,滿月復心事。

「怎麼了?」徐秋在他身旁坐下,開口問他,他做事一向冷靜穩重,很少這麼憂心忡忡過。

許久,顧城扯了扯唇,淡淡說道︰「他明天帶醫生來看媽,有可能還要帶阿笙回洛杉磯。」

徐秋沉默了幾秒,握住了他的手,隱含安慰︰「……阿笙畢竟是他妻子。妲」

顧城猶豫了一下,終是開口道︰「有件事我還沒有跟媽講,你幫我暫時瞞著她。」

「什麼事?」

顧城輕描淡寫道︰「陸子初前兩天來了,我讓他把阿笙帶走了。」

「啊?」徐秋心里一咯 ,她雖沒見過陸子初,但他的名字卻沒少听,這世上除了那個「陸子初」,不會是別人了。

徐秋心里難免有些急,「阿城你……」未完的責備,因為他淡漠的神色,終是不忍多說什麼。

從徐秋手里抽出手,顧城似譏似嘲道︰「我只有這一個妹妹,我欠她太多,為了她,我是願意付出一切的。」

徐秋心里泛起了苦澀,那滋味跟吃了酸果子沒什麼區別,調整心緒,看向顧城︰「我幫你瞞著,但瞞不了太久……阿城,明天怎麼辦呢?」

顧城握緊手機,站起身,放進大衣口袋里,轉身朝樓梯口走去︰「隨他。」

……

回到T市第一晚,阿笙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在病床上大聲咆哮,對于世界,不再有任何留戀。

有人把她緊緊箍在懷里,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狠狠咬著那人的肩,咬得唇齒間都是濃濃的血腥味,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樣就從那人懷里掙月兌而出,竟然出手狠毒的拔掉自己手上的吊針,扯得太凶太快,伴隨著一條血跡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手背上鮮血淋淋……

夢境最後,是一幕幕奔跑的畫面。

她在清晨、午間、黃昏高速公路上肆意奔跑,微風吹拂著她的臉,伸出五指探向虛空,仿佛就能窺探到明媚的陽光。

醒來竟是在床上,室內明亮,一眼就看到了飄窗上擺放的彩泥罐,各種造型,各種顏色,推擠的密密麻麻,里面插滿了各類品種的太陽花,黃黃的顏色在陽光下很刺目。

心里還是很有波動的,房間一角傳來微不可聞的紙頁聲,阿笙移眸過去,就看到陸子初似是一夜未眠,坐在沙發上審閱著積累已久的各種報告。

他……不困嗎?

正在忙碌工作的陸子初,陡地抬頭,起初神色清清冷冷,但望向阿笙時,轉眼竟已經換了另一副模樣,眸色泛著微微的暖意。

放下手頭資料走過來,未開口,已有笑意浮現在好看的嘴角︰「睡得好嗎?」

「好。」她坐起身的同時,他已經把抱枕放在了她的背後,清晨打招呼,對于她來說略感生疏。

在西雅圖的時候,多是哥哥上樓看她,陪她默默用餐,很少有說話的時候,偶爾說話,也只有短短幾個字︰「阿笙,我上班了。」

于是,她在哥哥離開後,站在窗前,看著他開車離開,有時候可以就那麼一直站到中午。

清醒時不給別人造成負擔,是她活在這世上唯一的價值,攀附別人而生,多麼廉價。

陸子初坐在床沿看著她,她又在失神發呆了,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思緒難測。

長臂一伸,將她摟在懷里,她不察,唇擦過他的襯衫領子,幸好她從未有化妝的機會,倘若在上面印上唇印,總歸是不好的。

陸子初埋首蹭著她的發,仿佛回到往昔,只是這麼寂靜相擁,仿佛就已找到此生圓滿。

「是不是我工作吵醒了你?」他問。

「沒有。」頓了頓說︰「陽光很好。」

聞言,陸子初原本冷峻的臉開始變得柔和,嘴角微微上揚,這次是真的笑了。

「吃完早餐,我陪你出去走走。」理了理她額前有些凌亂的發,陸子初溫聲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想好。」腦子一團混亂,T市發展太快,連人都有混淆的時候,更何況是地址。

「不急,慢慢想。」聲音里含著笑意,看得出來,對于她願意出去走走,陸子初是心懷歡喜的。

門口傳來敲門聲,幾秒後薛阿姨走了進來,先是看了一眼阿笙,笑著說了聲「早餐準備好了」,這才轉身離開。

「我們先下樓用餐。」陸子初起身給她拿衣服。

她坐在床上看著他走進更衣室的背影,他變得更成熟,也更有魅力了,商界奔走多年,眉目間自是不怒自威。

沒有問他這些年是怎麼走過來的?想來問了,也是徒增尷尬,有些話題不能一味深入,適時避開,她懂。

清晨浴室刷牙,她嘗試對著鏡子練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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