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文字生暖

膝蓋上留著淡淡的疤,如果不細看,幾乎和皮膚顏色融為一體,像是一朵朵衰敗凋零的小花。

江寧在床上看到,下床走到櫃子前,在里面來回翻了好幾遍,找到一支藥膏,扔給阿笙︰「涂涂這個,興許疤痕能淡下去。」

一支祛疤藥膏,靜靜的躺在薄被上,江寧站在床下,仰臉對阿笙說︰「女人要懂得愛自己。」

這話是江寧自己親口說的,但幾天後,在宿舍暴飲暴食的那個人卻也是江寧本人禾。

小男友腳踩兩只船,這對江寧來說,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她沒想到,和女性朋友逛一次街,竟然會邂逅小男友和別人卿卿我我,江寧有些受不了,但她畢竟是江寧,懂得在最憤怒,最痛苦的時候回避現實,只因那些現實里有她不願觸模的心事。

508宿舍,已經深夜了,她們還在聊。聊什麼呢?聊男人和女人,聊愛情走到極致,便會迎來窮途末路。

那麼篤定的語氣,似乎再堅硬的愛情,一旦遭遇時間,必定會牆體崩塌,到最後收場的必定是斷壁殘垣妲。

江寧說這場戀愛,她談的很失敗,因為發生這種事情之後,她在太陽下坐了一下午,那麼烈的太陽,卻始終沒有溫暖她冰涼的手腳。

她把下巴支在膝蓋上,語氣少了以往火爆,談起小男友,仿佛在談天氣好壞一般,看得出來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只可惜……江寧還不是一個真正的情緒掌控高手,因為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她越是想表現的無所謂,就越是漏洞百出。

可她畢竟是成長了,至少她開始學會了偽裝壞情緒,她躺在床上,對她們說︰「天亮說分手,這次戀愛談得時間有點長,以至于就算發現他背叛我,依然想安穩的呆著。」

阿笙發現,江寧是真得變了,怎麼說呢?是變得成熟了,關童童安慰江寧︰「我比你淒慘多了,眼看大二就快結束了,可連個男朋友也沒找到,看來只能寄希望在大三或是大四了。」

一句「大二快畢業」,引來薛明珠連聲嘆氣,「一年過去了,我好像有很多計劃都被擱置在了各種瑣事和借口里。我跟你們不一樣,雖然期望能夠發生一段大學戀愛,但我每次想到父母就覺得很難過,那種難過可以擊退我所有的幻想和浮想聯翩。我記得很清楚,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在鄉里面讀書,一個星期回家一次,每次回去,父親都會把皺巴巴的錢塞在我手里,讓我拿到學校里面買糧票買食物吃。吃著飯菜,我從未想過這些錢的出入,直到那次,我看到爺爺和父親趁我上課的時候,拉著一車木柴前往學校食堂,賣了之後換成錢,兩人舍不得吃飯,就一人買了兩個饅頭,蹲在食堂外面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我躲在一旁,不是覺得難堪,而是很難過……我不能對不起他們,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全家過上好日子。」薛明珠濕了眼角,開口說道︰「江寧,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你看,就算你失去了愛情,但你還擁有很多東西,比如說親情,比如說我們……」

對于阿笙她們來說,這還是薛明珠第一次談起她的家事,她們雖說不是出身豪門,但仔細想來,這一生確實沒有為溫飽和上學發愁過,但薛明珠不一樣,以前覺得她性格有點古怪,但古怪的背後又何嘗不是隱藏著傷痛?

江寧內心是感動的,她溫暖的笑,笑著笑著,卻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她對阿笙說︰「阿笙,說不定七月份你就要畢業了,你跟我們說些什麼吧!」

阿笙認真想了想,這才說道︰「學會愛身邊的人,它會讓我們變得很溫暖。」

又是好一陣沉默,然後薛明珠聲音響起︰「阿笙,考研吧!我們還住一個宿舍。」

黑暗里,阿笙笑了,這就是薛明珠,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她活得很有計劃性,「未來毫無頭緒」六個字跟她毫無關系。

那天晚上,外面在下雨,雨很大,仿佛老天在嗚咽。

深夜時分,依依給阿笙發來了短信︰「睡了嗎?」

「沒有。」

「不忙或是不困的話,陪我聊聊。」

最近依依似乎狀態不太好,很少登QQ,也很少主動聯絡,偶爾短信聯系,總是寥寥數語,用最簡潔的話語維持著青梅之交。

她們在一起聊的最多的,通常是年少時光,听似美麗,但因時光流逝,每次談起,難免會沾染上些許惆悵。

阿笙並未窺探依依最隱秘的心事,她在想,她是有足夠耐心的,只要依依願意,她隨時可以把她的心事講給她听。

但依依不說,愛上顧城,卻被顧城拒絕,對于依依來說,這是一道傷……

痛而不言,阿笙懂。

……

6月末,江寧和小男友正式分手,听說分手那天江寧格外平靜,小男友問江寧是否愛過他這個人?

江寧想了想,點頭︰「愛過的。」但也僅僅是愛過。

那天,阿笙在餐廳吃飯,江寧端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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