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妙計救杜甫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事兒有些麻煩了。

楊國忠鐵了心要辦杜甫,態度非常堅決。為了一個區區小吏,永寧王與楊相翻臉似乎不太值當的……[]

馬盧心念電閃,卻是面不改色地陪著張瑄走進了京兆府衙門。

在正堂奉茶之後,張瑄隨意與馬盧說了幾句閑話,然後就笑了笑道︰「馬大人,本王久聞杜子美詩才絕世,品性高潔,今日來此,想要見上此人一見,不知馬大人可通融一二否?」馬盧尷尬地苦笑起來。

心道這杜甫被楊國忠稱之為「桀驁不馴、狂悖無禮、包藏禍心、居心卑鄙」,但在永寧王的口中卻成了「詩才絕世、品性高潔」。如此,豈不是讓人難做?

「王爺,大獄陰森骯髒,待卑職派人將那杜子美帶到大堂之上,拜見王爺!」

張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也好,本王就在這里等候,有勞馬大人了。」馬盧匆匆離去,命人去將杜甫從大獄中帶出來。

對于杜甫來說,這一次的文字獄幾乎是飛來的橫禍。

青年時期,杜甫曾游歷天下,兩次會見李白,談詩論對,結下深厚的友誼。天寶年間到長安,仕進無門,困頓了多年,才獲得右衛率府冑曹參軍的小職。郁郁不得志,心情可想而知。

終日里張瑄除了點卯應差之外就是飲酒作詩自娛。這麗人行一首也就是上月酒後所做,無意中被友人傳了出去。又被小人暗中構陷,這才有了今日的牢獄之災。

杜甫正在牢中靜坐,對于他這種心性堅毅的文士來說,些許牢獄之災並不能讓他驚慌失措。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思想準備,無非是一死而已,與其這樣渾渾噩噩做個小吏渡過殘年,不如一死了之。

「杜子美,有貴人要見你趕緊出來淨面梳洗。」牢頭在牢房門外不耐煩地大聲道。

杜甫一怔,心道某家淪落到這個境地,還有人要見我?

他慢慢起身,向牢房外邊行去,身後是牢頭不住的催促和謾罵。

在大獄門房洗了一把臉,梳理了一下發髻,杜甫這才跟著獄卒出了京兆府大獄,向京兆府的正堂大步行去。

正堂之外,馬盧昂首站立俯視著杜甫。

杜甫長出了一口氣,躬身拜了下去︰「杜甫拜見京兆府尹馬大人!」「起來吧,念在你同為斯文一脈,本官也不難為你。今日,永寧王來府衙,要見你一面你當恭謹守禮,不要沖撞了王爺駕下。」馬盧說完,深深掃了杜甫一眼,示意他跟隨進堂。

進了大堂,杜甫匆匆望了張瑄一眼,便不敢再看,默然跪拜在地,朗聲道︰「杜甫拜見永寧王!」

張瑄默然不語,只是打量著杜甫。

只見他年約四旬面黃肌瘦,形態憔悴,若不是骨子里自有一股精氣神撐著,張瑄很難相信,這便是後世與李白齊名的詩聖杜甫。

作為文人來說,與寄情放蕩才華外放的李白相比杜甫憂國憂民,更顯君子本色。在張瑄的心里,杜甫的地位遠遠高于李白。論詩歌才華,杜甫或許略有不及但論風骨,杜甫又比李白高出一籌。

「杜子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放浪形骸,作詩嘲諷楊相和三位國夫人,如今闖下大禍,還有何話說?」張瑄這話一出口,旁觀的馬盧一怔,心道永寧王怎麼又變臉了?

剛才他明明是非常贊賞杜甫,可現在這話卻仿佛……杜甫心里一顫,慢慢抬頭來望著張瑄,臉色微紅,輕輕顫聲道︰「回王爺的話,杜甫只是就事論事作詩自娛而已,絕無對楊相不敬之意,還請王爺明察!」

張瑄冷笑道︰「你還敢狡辯?詩句鑿鑿,就在眼前,你縱然巧舌如簧,也難月兌重罪。事到如今,可曾後悔?」「杜甫不悔。杜甫昂揚于天地之間,自問做得正站得直,既然是無妄之災,也無話可說。」杜甫聲音雖然低沉哀傷但卻從容不迫。

「生有何歡,死又何懼?」杜甫長嘆一聲,跪在地上向張瑄拱手為禮,「至多一死而已。杜甫此生,顛沛流離,郁郁不得志,與其渾渾噩噩做個小吏終老,不若一死了之。」

「好一個生有何歡死又何懼!」張瑄哈哈大笑起來,突然起身上前,俯身一把將杜甫攙扶起來︰「杜先生請起,張某聞先生才名久矣,如今特來一見。」杜甫震驚地望著張瑄,神色變幻,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先生詩句讓張瑄頗有同感。」張瑄輕輕吟道︰「先生憂國憂民,俠骨柔腸與書生意氣病重,令人敬仰萬分。」

杜甫趕緊俯身再拜,「王爺過譽,杜甫不敢當。」

「先生高風亮節,有才有德,當朝名士也,不必過謙。」張瑄笑吟吟地與杜甫攜手坐下,「張某今日來,特來獻上先生月兌困之計。」杜甫眼眸中神光一閃,他雖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不但不想死,還想能出仕有門一展報國之志。要不然,他就不會三番五次投詩于當朝權貴,以求薦拔了。

「求王爺救我!」杜甫起身拜了下去。

張瑄回頭掃了馬盧一眼,輕輕一笑「馬大人,請準備筆墨紙硯。」馬盧有些尷尬地笑著,回頭讓人送筆墨紙硯來。

他算是張瑄在朝中的心月復之一,有些事情張瑄也不避諱他,這也算是一種信任吧。馬盧深知此處,自然心有主張。

張瑄附過去在杜甫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杜甫眼眸一亮,激動得連連點頭。

不多時,下人將筆墨紙硯送來。杜甫起身先向張瑄一拜,然後站在案幾前略加沉吟,揮筆就寫下一篇《勸進賦》。

大意就是說當今監國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不輸于歷代大唐皇帝和當今陛下,如今老皇帝病體纏身不理國政,當行上古賢王禪讓之禮,由李亨盡快登基稱帝,安撫天下,雲雲。

杜甫終歸是詩賦大家,月復中有貨不愁賣。這篇賦又關系著他的身家性命和前程,他焉能不全力以赴。因此,這篇賦做得是氣勢磅礡文采橫溢,有理有據,對李亨極盡贊譽之能事。

不足半個時辰,杜甫就擱筆雙手向張瑄呈過來,「請王爺指教。」

張瑄接過一觀,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很好。杜先生,你且在京兆府寬心等待,待本王進宮面見殿下改日,本王當在王府設宴,為先生洗去蒙冤之塵!」杜甫感激涕零,跪拜在地叩首不起︰「王爺恩德,杜甫感激莫名,無以言表!」馬盧到了這個份上,終于明白張瑄要做什麼了。他既要救杜甫,又不願意跟楊國忠正面沖突,便起了這麼一個妙計。

杜甫本是名士,由杜甫起草一篇勸進賦,再由張瑄上一道勸進表,當眾上呈,李亨豈能不高興萬分?如此一來,讓李亨下詔赦免杜甫,楊國忠也就沒什麼話說了。

這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他還能死揪住不放?

張瑄帶著杜甫寫就的《勸進賦》回府,他說是要進宮面見李亨,其實也不著急。這事兒,總得等過了年再說,至于杜甫這邊,馬盧是個聰明人,雖然張瑄沒有說什麼,但他知道該怎麼做。

來自楊國忠的壓力再大,他把這個案子拖上幾天還是可以的。而且,現在正值春節,楊國忠哪里有這麼多的精力繼續跟進關注這案子。

永寧王府喜氣洋洋,全府張燈結彩,過年的氣氛已經很重了。與永寧王府的喜氣相比,張良娣的娘家張府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張繼勇被罷官免職,如今又被李亨勒令閉門思過。而張清則剛剛被流放回原籍,雖然性命無憂,但終歸對張家的威望來說是一個重創。

張繼勇本來心思還有些活動,準備尋機東山再起,但張瑄緊接著又拿下大理寺卿韓建良,無疑又給了張繼勇當頭一棒。

娘家的遭遇,也讓張良娣在宮里丟了面子,最近更是郁悶之極,出宮回了娘家居住。而李亨忙于上元節登基稱帝之事,也顧不上她。

張府客廳。

竇氏老太太望著自己有些無精打采的孫女兒,皺眉道︰「乖孫女,你還是趕緊回宮去侍候太子吧。太子馬上就要登基稱帝,你要是跟太子

疏遠了,這皇後的位子……」張良娣猛然一震︰「祖母大人,我……」「乖孫女啊,只要你能當上皇後,我們張家就倒不了。而用不了多久,繼勇這個孩子就能再次入閣。至于你弟弟,能不能回長安來,那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嘛?孰輕孰重,要分得清喲。」竇氏老太太不愧是老來精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直奔重點。頓時一語驚醒夢中人,張良娣急匆匆地起身去梳妝打扮,然後風風火火地就回了宮去,直奔李亨的寢宮而去。

到了寢宮之外,張良娣站在宮門口掃了那守門的兩個太監一眼,矜持著淡淡道︰「殿下可在宮里?」李亨沒有正妻,這張良娣就相當于太子妃,日後還有可能成為皇後。兩個太監不敢怠慢,立即躬身回道「殿下正在書房批閱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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