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穆公主這話出口,全場眾人都吃了驚,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這個時候,有些大臣權貴其實也看明白了,今天的守歲宴看來是場逼宮宴,這群皇室聯合起來向李亨舉事,恐怕目的其實不那麼純真。
李亨氣得臉色發白,肩頭輕顫,顫抖著揚手斥道,「永穆,不要出口傷人,滿口胡言亂語!本宮向來仁孝,豈能做出那種脅迫父皇的大逆不道之事?」
霍國公主冷笑聲,「那可難。當日榮王李琬,在叛亂之前誰敢他是不忠不孝之徒?」
「這權欲燻心之事,有人還是能做出來的。」
「霍國皇姑,莫要血口噴人!本宮不忠不孝,可有證據?」李亨也急了,站起身來當面揮斥。
他呵?的瞬間,同時望了張瑄和楊國忠眼。
張瑄面無臉色,靜觀好戲上演。
而楊國忠向狡猾,他已經從這種蛛絲馬跡間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妙,不過他還是沒有想到,老皇帝竟然下了密詔,直接要傳位給李琳。而更沒有想到,高力士和李琳竟會鋌而走險,兵走危棋,控制宮闈直截了本地要廢太子,同時將張瑄和他自己拿下誅殺。
「汝還要證據?」
霍國公主冷笑了起來,「汝口口聲聲宣稱陛下龍體欠安,留在興慶宮養病。但直到如今,無論是皇室貴戚還是滿朝文武大臣,都無人見到陛下……此意為何?這還不是證據?」
「我等再求見陛下,探視陛下安危,太子派人橫加阻攔,阻塞宮門,這難道不是證據?」
「陛下久病不出,太子監國獨攬大權,安插親信,結黨營私,這是不是證據?」
「若是要本宮信,只有請陛下出來,只要陛下親口句,這監國太子之位乃是陛下聖偷,本宮願意當面向太子請罪!」
霍國公主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她已經接近六旬,這麼激動得呼喊下來,馬上就有些氣喘噓噓,旁邊的侍女趕緊扶住她坐下。
「對,請陛下出來,吾等參拜陛下。」
「若是陛下病重,吾等理應親去探視。」
眾人七嘴八舌地吵吵起來,殿中的氣氛亂哄哄。
砰!
楊國忠猛然拍桌案,「猖獗!太子監國,乃是陛下旨意,誰敢不服,即是蔑視陛下,是為大不敬……秘聞奉勸諸位皇室貴戚,這無憑無據之事切莫胡亂開口,免得禍從口出,白白害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楊國忠這句陰慘慘的話就頗有幾分威脅的味道了。
但李琳等人鐵了心要演完這場戲,將李琳扶上馬,同時滅了張瑄和楊國忠,清除皇室的兩大心月復大患,怎麼可能被楊國忠句話嚇回去?
也不知曾幾何時,張瑄和楊國忠因為權勢太大,已經引起了皇室中人的不安。
如今楊國忠車馬過處,連公主都要退避舍,由此可見斑。
「憑據在此!」殿口處突然傳來聲清朗而尖細的喊聲。
張瑄心里冷笑著︰這只老瘋狗終于還是抑制不住登台亮相了。
張瑄面無臉色,但楊國忠和李亨卻是臉色驟變,因為他們已經听出來這人正是高力士。
高力士高舉兩道聖旨,大步進殿。
眾人的目光馬上就聚焦在他的身上。
「陛下有旨。」高力士朗聲呼道,打開聖旨宣道,「朕病體纏身,難以為繼。太子亨不忠不孝、無才無能,不堪為帝王之表,朕為大唐社稷江山慮,決廢黜太子。」
「朕之皇位,實讓皇帝憲之,今朕觀嗣寧王李琳文成武德深孚眾望,朕決意立李琳為大唐儲君,恪守東宮神器……」
高力士這道旨意宣布完,殿中幾乎炸了鍋。
皇帝要廢李亨其實不克不及讓太多的人震驚,因為皇帝這種心思不是天兩天了;然而皇帝卻要將皇位權力還給讓皇帝李憲脈,立嗣寧王李琳為太子,這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倒沒有人懷疑聖旨的真實性,因為這是高力士出面。
高力士與李琳交換了個眼神,沒有任何游移,立即又朗聲大呼道,「肅靜,肅靜!」
「陛下還有聖旨。」
高力士語調尖銳地將後面道聖旨宣布完畢,大意就是張瑄和楊國忠勾結太子,挾持朕躬,圖謀不軌;且兩人結黨營私獨霸朝政,禍亂朝廷,理當誅殺。雲雲。
這道聖旨讓在場合有人都目瞪口呆,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改立嗣寧王為太子也就罷了,竟然還要誅殺張瑄和楊國忠……楊國忠是出了名的奸相,但張瑄卻是少年得志的大才子,深得皇帝信任,不久前還曾經立下平叛大。
可以,如果沒有張瑄,這老皇帝早就被榮王趕下台了。
楊國忠大驚失色惱羞成怒起身手指著高力士怒斥道,「狗閹貨,汝竟敢偽造聖旨,污蔑秘聞和張大將軍,可知死罪難逃?」
「楊國忠,這是陛下旨意,咱家豈敢作假?陛下下旨之時,玉真公主殿下亦在就地。」高力士冷冷笑,也手指著楊國忠罵道,「汝這禍國殃民的奸相,今日陛下有旨,定將汝繩之于!」
眾人大是意外,扭頭看向了玉真公主李持盈。
玉真公主李持盈猶豫了會,掃了自己身邊俏臉煞白的崔穎眼,緩緩起身沉聲道,「本宮在場,這確是陛下親旨。陛下聖旨真偽不難鑒別,這種事情大可就地鑒定。」
崔穎這個時候,也算是明白了。
在場這些所謂的皇室貴戚今天不但要把太子李亨趕下台,還要拿她的夫君張瑄開刀,大概張瑄就是塊絆腳石吧。
崔穎沒有想到,玉真公主竟然也介入了此事。直到這個時候,崔穎才驀然發現,所謂的母女深情與權力、利益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高力士心頭針舒爽。玉真公主在縣族和朝野中影響力很強,有她出面,這事兒就成了大半。接下來,他暗暗掃了李琳眼。
李琳陡然聲斷喝,「來人,速速將逆賊楊國忠、張瑄拿下!」、
轟然聲,早已埋伏在殿門之外的百余宮禁宿衛,般守住了殿口,般沖進了殿中,向張瑄和楊國忠威逼而去。
崔穎慘白著臉起身來,身子踉蹌了下。
李持盈心里痛,卻是有些羞愧難當。為了皇族和自己的利益,她終歸還是選擇拋卻了張瑄♀種取舍在她看來,盡管有些難,卻還是能舍的。
「娘親……這是穎兒最後次拜見娘親了。」崔穎緩緩跪在玉真公主面前,聲音淒婉決絕而堅定,向玉真拜了拜,然後霍然起身,「自今往後,崔穎便與玉真殿下再無任何瓜葛,恩斷義絕,請諸位做個見證。」
崔穎轉身向張瑄那邊奔去。
李持盈臉色大變,嘴角顫抖了下,抬了抬手想要幾句什麼,卻還是無力地垂下去。
「夫君,穎兒陪著,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天上地下,再不別離。」崔穎緊緊抓住張瑄的手,聲音抖顫而激動。
張瑄心中暖,他當眾抱了抱崔穎,然後伏在她耳邊輕輕笑,「穎兒,且寬心,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這個死字且不要提了。」
完,張瑄輕輕推開崔穎,緩步上前,清脆地拍了拍手,鼓掌道,「真是好場戲,真是演得妙極,妙極了!」
張瑄冷冷地望著那蜂擁包抄過來的幾個宮禁宿衛,大喝道,「誰敢動我?汝等宮禁宿衛,職司所在,竟敢違禁听從個內監的調遣,認真是死罪!」
「高力士,張某向敬重于。因為張某覺得,雖然是個太監,雖然貪婪好物,但也不是無是處,最起碼能分清是非,不會昧著良心話。」
張瑄手指高力士冷笑道,「看來,張某是看錯人了。」
「高力士!拍著胸口,張某是圖謀不軌的叛賊嗎?」張瑄呸了聲,「無恥之徒!當初,陛下中風,、我、楊相、太子,我等四人商議,為避免天下動龘亂,這才將陛下病危的消息秘而不宣……好家伙,到了現在,倒成了我們居心不軌要謀反要篡位奪權,而這個狗工具卻成了老好人了……」
「偽造聖旨,串連宮禁宿衛,包抄東宮,強逼太子退位,企圖謀殺大臣——高力士,真是好大的膽量!」
張瑄通痛快淋灕的訶斥,將高力士罵了個狗血噴頭,面紅耳赤,肩頭輕顫。
「來人吶!」張瑄陡然奮力暴喝道。
殿口處突然傳來{百度天唐貼吧}密集的刀槍踫撞聲,片刻間,蕭十郎和羽林衛郎將顧惜率隊殺氣騰騰的羽林衛沖了進來。
李琳和高力士陡然間臉色慘變。
宮城四門都被他們的人控制住,張瑄的戎馬從何而入?卻不知,羽林衛早就將宮城和皇城接管了,顧惜率千余羽林衛突襲東宮,早已包抄了東宮外圍。
蕭十郎則偽裝成送菜的太監黑暗潛進殿中,給張瑄打了個信號。
「顧郎將,將偽造聖旨禍亂宮禁威逼監國太子企圖謀害大臣的逆賊高力士、李琳,給我拿下!」
張瑄朗聲喝道。
「喏。」顧惜揮手,羽林衛士卒就包抄了過去。
高力士還好些,臉色雖慘白卻依舊站得筆挺。
可那嗣寧王李琳,卻驚惶畏懼失措,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