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李亨頭一次距離皇位這麼近(第二更)

高力士明白張瑄的意圖,他要封鎖老皇帝病重的消息,免得引起朝廷和天下藩鎮動蕩。這種思路是對頭的,高力士自然也不排斥。

只是張瑄提出讓太子也過來,這顯然有要扶植太子上位的明顯意圖了。這顯然與老皇帝心里的「謀劃」不相一致。老皇帝雖然暫時答應不廢李亨,但作為他身邊的絕對心月復,高力士卻知道老皇帝最近正在考察涼王李瘠。

李瑄是皇帝的第二十九子,初名漲,母武賢儀。

開元二十三年七月,封為涼王。二十四年二月,改名塔。

李潛是皇帝目前在世的最小的一個兒子,比李亨小十余歲,正值青壯年。

可這只是老皇帝的一種很不成熟的「考察」而已,還沒有來得及化為實際行動。當此危機時刻,高力士也明白,如果皇帝不能完全恢復健康,李瘠上位的可能性就是零。

如果張瑄和楊國忠聯合起來,要推舉太子李亨接替皇位,皇帝縱然想要反對,怕是也無能為力了。

所以,高力士識趣地保持了沉默,沒有與張瑄唱對台戲。

而在情理上,皇帝病重,在第一時間傳喚太子過來,也是正常。

高力士出門來喚過李靜忠,壓低聲音道,「汝速去楊相府上,傳陛下口諭,宣楊國忠即刻入宮見駕!」

李靜忠心頭一凜,不敢怠慢,趕緊領命而去。

望著李靜忠離去的背影,高力士長出了一口氣。

高力士定了定神,慢慢向外行去。

那群太醫署御醫在太醫令錢澩林的率領下,猶自頂著寒風肅立在廣龘場上,皎潔而清冷的月光照射下來,將這群個頭不一、胖瘦不同的御醫哆哆嗦嗦的身影拉長拉短,參差有致。

高力士慢慢踱步過來,矜持著向錢澩林招了招手。

錢澩林匆匆小跑了過來,喘息了一聲,躬身施禮,「下官見過高大將軍!」

「錢大人,陛下突患疾病,這幾日就要辛苦諸位御醫了。」高力士慢條斯著。

「不敢,這是下官等當今之本分。」對于高力士這個皇帝身邊的第一權監,錢澩林有著充足的敬畏。當然,與錢澩林有著同樣敬畏的人,在朝廷中不在少數。

「諸位暫且不要出宮了,就在榮光殿安歇,隨時听候陛下傳召。此外,陛下有旨,陛下患病之事,任何人不得傳揚出宮,如有違者,殺無赦、誅九族。」

這「殺無赦、誅九族」從高力士的嘴里說出來,很是輕描淡寫,也很是雲淡風輕,只是落入錢澩林耳中,卻是震天的一個霹靂。

「喏。下官謹遵聖命。大將軍,下官等這就去榮光殿安置,隨時听候陛下傳召。」

錢澩林勉強笑了笑,躬身拜了下去。

高力士有些疲倦地擺了擺手,「去吧去吧,在宮里要守宮里的規矩。」

老皇帝吭哧吭哧地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又歪著嘴留了一陣口涎,沉沉昏睡了過去。

張瑄緩緩轉過身去,避開了老皇帝的病榻,站在了屏風的一側。

楊玉環腳步輕盈地走過來,站在張瑄面前,目光微微有些搖曳,還有些惶然不知所措的味道。

張瑄深深地凝望著楊玉環。對于她此刻的心態,他心知肚明。

這個歷史上原本最薄命的絕世紅顏,無疑因為李隆基的突然發病中風而變得慌亂和無所適從。如果李隆基一旦歸天,她下半輩子的路又應該如何去走。

楊玉環滿月復心事,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張瑄笑了笑,突然探手過去一把就將楊玉、環抱了過來,緊緊地擁在懷里。

楊玉環嚇了一跳,稍稍有些掙扎,但旋即就幽幽一嘆,任憑張瑄擁抱,卻是伏在他懷中壓低聲音輕輕絮語著,「你這個小冤家,膽大包天,這是什麼所在……」

張瑄微微一笑,猛然俯身吻了下去。

這一記熱吻下來,楊玉環嬌喘吁吁,面紅飛霞。

「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沒有人會、也沒有人敢傷害你—記住我的話,你是我的女人。」張瑄突然伏在楊玉環耳邊道,然後輕輕推開了楊玉環,示意她留在內間,而他自己則大踏步走了出去。

楊玉環站在那里望著張瑄的背影,忍不住看得痴了,也想得痴了。張瑄的話很霸道很自信,充滿著不容她拒絕和反抗的味道,可是楊玉環心里卻很歡喜,紛亂的心緒也慢慢安定了下來。

或者,她需要和正在等待的就是張瑄的一個承諾。

張瑄快步走出內間,在御書房的外廳正好迎住了匆匆走進來的高力士。

「子瞻,吾等……」高力士勉強笑了笑,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張瑄呵呵一笑,「大將軍,趁楊相和太子未來,張瑄有幾句肺腑之言想要先跟大將軍通通氣。」

「子瞻,請講。」

兩人坐定,旋即有個宮女送上茶來。

「大將軍,陛下突然發病,張瑄以為,吾等需做這樣兩件事。」張瑄拱手為禮,「其一,陛下患病消息秘而不宣。大將軍也知道,如今朝廷正在推行削藩合並之策,諸多藩鎮大都督還未到任,天下局勢並不穩定。若是傳出陛下病危的消息,張瑄擔心有人會蠢蠢欲動,釀成禍端。」

「且,榮王叛亂剛剛平息,長安城以及朝廷百廢俱興,此時,暫時不宣布陛下病患的消息,也能防止人心動蕩。」

高力士默然點頭,「然。子瞻斯言甚是,某家也是這樣想的。這個倒也好辦,封鎖消息便是了。」

見高力士沒有開口反對,張瑄便又繼續道,「其二,必須要盡快確立儲君的威權地位。」

「陛下一旦駕崩,儲君順利登位御極,這對于穩定大唐江山社稷,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倘若在這個時候,儲君人選仍然不明朗,難保不會鬧出更大的亂子來。而朝廷內亂一起,安祿山必然會趁機起事。這一點,張瑄相信大將軍比我看得更透徹。」

高力士嘆了口氣,「子瞻所言,倒也不是虛話。那安祿山狼子野心,最近兩年更是昭然若揭。只是安祿山這個胡兒一直畏懼于陛下天威,若是陛下駕崩,某家也擔心這大唐朝廷無人能震懾住他。唉……只是……」

張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請恕張瑄直言。在陛下現在的諸多皇子當中,最合適做皇帝的也就是太子殿下了。其他皇子都不合適。為人君者,首重仁德,而太子殿下便是這仁德之君。」

「榮王李琬頗有才干,在陛下皇屈一指。然榮王大逆不道,起兵逼宮,無父無君,德行潰敗,是故才有身敗名裂的下場。」

「張瑄相信,太子殿下或許不是一個開拓之主,但一定會是一個守成之君。」

高力士神色變幻著。張瑄說得這些,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一向忠誠于老皇帝,不願意違背老皇帝的真心意圖。

而且,他還明白,老皇帝之所以不太喜歡李亨,是因為李亨太過懦弱,主弱而臣強,老皇帝擔心自己一旦死去,李亨這個皇帝會被楊國忠這些權臣架空。

而對于高力士來說,現在所擔心的不僅僅是楊國忠,還有張瑄。

一旦李亨登上皇位,張瑄便有擁立之功。他一開始就是東宮的輔臣,如今更是太子身後的大靠山。太子御極,張瑄的權勢想必會一舉壓過楊國忠,成為大唐朝廷自皇帝以下最大的權臣。

以張瑄的手段,怕到時候楊國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張瑄知道高力士在擔心些什麼,卻也微笑不語。

他料定如今除了李亨之外,高力士也沒有選擇的余地。擁立其他皇子,他和楊國忠都會反對。只有選擇李亨,才能達到幾方利益的平衡點。

高力士沉吟不語。

張瑄笑了笑,突然插話道,「大將軍,待局勢穩定之後,張瑄願意離京外放一個藩鎮,為大唐戍守邊陲,以消大將軍的擔憂。」

高力士老朽的臉色漲紅了起來,尷尬地擺手笑道,「子瞻切莫誤會,某家不是這個意思……」

「大將軍,張瑄為人做事,向來但求無愧于心。」張瑄朗聲笑著。

兩人說話的時候,其實李亨已經趕到。

皇帝突然出了狀況,因為高力士和張瑄封鎖消息,東宮百度貼吧那邊根本不知情。直到內監過去宣旨,李亨匆匆過來,才猜出了一個大概。

而他靜靜地站在廳口,听完張瑄與高力士的一番對話,心里更是有些狂喜也有些感動。

狂喜的是,皇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招手可及唾手可得。他做了十多年太子,可真正的一國儲君卻沒有做過一天;而感動的是,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過去小小的東宮輔臣還是今天的位高權重,張瑄都始終站在他的一邊,努力為他登位蟬精竭慮。

哪怕之前,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站在了他這個太子的對立面,而張瑄依然不改初衷。

一時間,李亨眼圈一紅,竟然就站在那里流下兩行清淚來。

他這個太子當得真是太辛苦了、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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