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非請勿入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姜融渾身哆嗦,「我乃坊正,敢問來的是哪位貴人?」

侍衛冷冷的道︰「退後,若是泄露出去,回頭全家殺了。」

姜融打個哆嗦,這是有侍衛上前,一巴掌拍去,「滾!」

賈平安听到動靜就出來,見姜融捂著臉,惶然下跪,就問道︰「誰動的手?」

那個侍衛回身,「我!」

這些侍衛長久以來太過得意了些。

賈平安盯著他,冷冷的道︰「坊正查探坊中的情況,陛下來了也無錯!」

啪!

賈平安一巴掌抽去。

侍衛沒想到他竟然敢動手,一時竟然呆了。

姜融愕然,「武陽侯,不值當,不值當!」

侍衛大怒,邊上有人陰惻惻的道︰「再敢上前一步,別怪耶耶下狠手!」

王老二帶著徐小魚出來了。

賈平安扶起姜融,「今夜無事,只管回去。」

……

書房里,李弘靠在李治的身邊睡著了,李治單手扶著他,听著賈平安在介紹新學對于農業的重要作用。

「很好!」

李治從未這般滿意過,喝了一口茶,屋外的王忠良干咳一聲,「陛下,皇後來了。」

李治嘆息一聲,「婦人就是喜歡瞎操心,讓她與賈家的娘子說話。你這里……朕想到了洛陽轉運糧食來長安的艱難,若是長安糧食能增收,耗費會少許多,朕也無需去洛陽……」

他才將把洛陽定為東都,目的就是為了去就食方便些。

「此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賈平安想到的是炸藥。

「若是火藥能威力更大些,直接就把那些礁石炸掉……」

礁石的存在不但讓水流湍急,更是凶險無比,不小心撞到了礁石,船毀人亡。

「火藥?」

李治想起了自己見過的火藥威力,搖搖頭,「目前力有未逮。」

「陛下。」

武媚來了。

一進來就看到了桌子上一堆紙,上面寫寫畫畫的。

「五郎睡了?」

李弘睡的很沉。

「臣妾半夜听聞五郎說什麼開花結果,隨後就去驚擾了陛下。」

武媚試探了一下。

「說的是授粉之事。」

李治起身,看著賈平安,「新學……朕在看著。」

武媚可不會管什麼新學和儒學,她一挑眉,「陛下,為何不讓五郎也學學?臣妾想,若是五郎知曉了那些道理,誰能騙他?」

這個好像也對。

李治看著賈平安,良久說道︰「朕前陣子讓他為太子洗馬,便有這般計較,從明日起,你進宮教授太子。」

這是……

太子洗馬那不是掛職嗎?

什麼早有計較,若真是如此,賈平安敢把一雙眼楮挖了去。

但帝王要顯得自己高瞻遠矚,他也只能一臉歡喜的應了。

看看大外甥睡的和豬似的,可見也頗為歡喜。

但大外甥自然不能全數學了新學,儒學依舊是重要的組成部分。

「朕這便回去了。」

李治起身,肚里卻叫喚了一下。

王忠良一臉正氣,「奴婢餓了。」

為主子效勞是必須的。

別說是腸鳴,就算是放屁也得認了。

忠心耿耿王忠良啊!

李治剛暗贊,卻又叫喚了一下。

這一下太響了,沒法遮掩。

「奴婢太餓了。」王忠良低眉順眼的。

這個弄虛作假太明顯,賈平安果斷出手。

「陛下,要不在臣家吃一頓?」

于是帝後外加太子就‘勉為其難’的在賈家吃了早飯。

「阿耶,阿娘,味道極好。」

看看李弘,嘴角油嘰嘰的,還夾著肉往嘴里塞。

一頓早飯吃下來,李治黑著臉道︰「宮中的廚子該收拾。」

賈平安笑眯眯的送他們出去。

六街打鼓了。

李治淡淡的道︰「你難道不用去了?」

是哈!

月兌崗成自然的賈平安面不改色的道︰「臣怎好與陛下同行。」

賈平安揮手相送。

「陛下……陛下來了!」

一個記憶力好的不像話的坊民認出了李治。

其實主要是李治出行的規模太大了,加之還有些印象,所以就被認了出來。

「保護陛下!」

那些侍衛把李治一家三口圍著,急匆匆的走了。

……

晚些賈平安施施然的進了兵部。

隨後就是告假。

任雅相怒了。

下官要尊重上官,老夫給你方便,可你卻肆無忌憚,越發的過分了。

「往日你少說磋磨到午時之前才走,今日竟然才將來便告假,莫非以為老夫的刀不利乎?」

他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橫刀,煞氣便沖了出來。

老任果然不愧是大將。

「陛下令下官進宮教授太子。」

啥?

任雅相︰「……」

進宮,隨後便是授課。

蔣林遵嫉妒的眼楮發紅,可李弘卻很是精神,听課聚精會神,記錄一絲不苟。

「……別信什麼巫蠱,並未有巫蠱。」

「所謂日食月食,只是那些愚昧的人的恐懼,恐懼來源于未知,太子,你要心中有數。」

蔣林遵在外面哆嗦著記錄。

這些都是利劍啊!

回頭把賈平安戳個千瘡百孔。

外面有內侍進來,低聲說道︰「武陽侯,蔣林遵在記錄。」

「就是要讓他記錄。」

有人為我免費傳播新學,我為何要阻攔?

「武陽侯,為何日食月食無需恐懼?」

李弘漸漸進入了狀態。

這個孩子果然是聰明。

賈平安解釋道︰「你要留心天象,太陽大,月亮也大,加上咱們腳下的地方,這便是三者在環繞……當三者繞到了……」

一番天文說的賈平安也頗為糾結,但李弘顯然是听進去了。

晚些,一堂課結束,賈平安準備回去。

「武陽侯,這便是新學嗎?」

今日賈平安主要是教授一些概念性的東西,讓李弘知曉新學的框架。

「是。」

賈平安問道︰「太子以後有不懂的地方可詢問臣。」

「是。」

太子拱手,很嚴肅。

賈平安隱住了笑,走了出去。

外面的蔣林遵已經收起了記錄,一臉不屑的模樣。

「看低別人並不能讓你變得更高大。」

賈平安微微頷首,隨即離去。

蔣林遵回身看著他離去,隨後悄然去尋了同伴。

「看看。」

一張紙上零散的記錄著賈平安的新學第一課。

幾個斑白的頭顱湊在一起……

啪!

「這是在妖言惑眾!」

「什麼叫做日食月食乃是天道……三個球一起轉,轉一轉的便遮住了月亮與太陽,荒謬不足以形容,老夫以為這是妖言惑眾!」

三個斑白頭發的老儒怒了。

隨後外面暗流涌動。

「陛下,有人彈劾武陽侯妖言惑眾。」

李義府覺得這便是自作孽。

太子洗馬,你便當個馬夫也好,可你卻偏生要標新立異……

李治接過奏疏。

「朕看了。」

李治面無表情的道︰「就這樣。」

啥?

彈劾賈平安的奏疏全數被壓住了。

李治站在太極宮中,冷冷的道︰「有人說朕陰沉,有人說朕奸詐,面對這些平庸之輩……想著他們還身居高位,朕便恨自己下不去手斬殺了他們,以至于留著遺禍大唐。」

他登基之後就面臨著一場巨大的危機,若是沒有手段,他的結局便是隋煬帝第二。

賈平安仿佛不知道這些,依舊照常進宮。

「……算學是必學的,另外,物理化學晚些再教授,如今臣教授的便是新學對這個世間的認知。」

李弘在做記錄。

賈平安也不說自己整理出了教科書,坐視他在辛苦的做筆記。

幾日後,賈平安在皇城外被攔截了。

十余老儒狂噴。

「不學無術卻敢蠱惑太子!」

「豎子,你可知今日皇城外便是你的死地!」

「老夫自束發受教以來,從未見過你這等狂生,今日老夫便好生的讓你知曉道理……」

幾個老儒摩拳擦掌。

賈平安拿出水囊喝了一口,隨後上馬。

揚長而去。

他……他竟然無視了我們?

老儒們大怒,隨即去道德坊。

賈家不算起眼,可外面的孩子看著粉雕玉琢的。

「你們尋誰?」

一個女女圭女圭抬頭問道。

對面的男娃和她在玩泥巴,用泥巴捏各種小玩意兒。

在外面玩耍的都少了教養!

十余老儒氣喘吁吁的喝道︰「賈平安何在?」

女娃和男娃齊齊抬頭,女娃嚷道︰「阿福,有人打來了。」

男娃起身,腰間竟然有一把小木刀。他一振小披風,喊道︰「來將何人?」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一群老儒自然沒興趣去欺負兩個女敕女圭女圭。

「賈家可確定在此?」

「就在這里。」

「那便進去?」

「非請勿入,不可做惡客。」

「……」

一群老儒七嘴八舌的商議著,一個老儒背對賈家大門口沫橫飛︰「咱們只需等著就是了,他若是敢出來,老夫定然飽以老拳。」

他突然覺得背後好像有些問題。

什麼東西?

老儒緩緩回頭。

一個黑白相間的腦袋就在身後。

「這是……」

「食鐵獸,老夫在秦嶺見過……凶悍無比!」

「快跑!」

一群老儒撒腿就跑。

晚些他們出現在了道德坊之外,面無人色的喘息。

頭發亂了。

有人甚至連鞋子都跑掉了,此刻正在抱腳痛呼。

「那個賈平安竟然飼養凶獸,果然是掃把星!」

「諸位,此事怕是不可為了。」

「老夫去尋人幫忙。」

「老夫也去!」

「……」

一群老鬼在外面就像是誓師大會般的呼喊,隨後步履蹣跚的離去。

徐小魚就在坊門外看著,突然呸了一口,罵道︰「一群老烏龜,郎君說的什麼……色厲什麼忍?就說的這等人。回頭耶耶踫到了一刀一個!」

「趕緊回去稟告給武陽侯!」

姜融一直在興奮。

徐小魚詫異的道︰「你為何興奮?」

「陛下都來了呀!」

姜融一臉陶醉,「那一夜我吸了兩口官氣,這數日只覺著渾身輕飄飄的,定然是要成仙了……」

徐小魚覺得這廝太惡心人,「我看你臉色潮紅,怕不是燒了吧?」

姜融模著額頭,「咦!竟然有些發燙……我……我病了。」

徐小魚回了賈家,賈平安正在給兩個孩子洗手。

「阿耶,那些人好凶。」

兜兜很委屈。

「嬌滴滴的兜兜啊!」

賈平安笑眯眯的給她洗手,看著細細的手指頭都不敢用力。

賈昱小朋友自己洗,洗的到處都是水。

洗完手,再洗臉。

人每日會觸踫臉部數百次而沒感覺,所以手髒了,臉也會髒。

「郎君。」

徐小魚來了。

賈平安把水倒了,拍拍兩個孩子,「去後院尋你們的娘。」

兩個孩子歡呼著去了。

狄仁杰緩緩踱步出來,譏誚的道︰「那些老儒打不得罵不得,就仗著這個來橫沖直撞,那些年輕人為何不來?」

「他們來了……」賈平安想了想,「毒打一頓跑不掉。」

「郎君,那些人說會去尋更多的人。」

「尋就尋吧。」賈平安真心不在意這個。

讓他們去尋,人越多越好。

徐小魚回去,王老二在等他。

「二哥。」徐小魚是個知道感恩的人,沒有王老二,就沒有他的今日。

王老二的袖管空蕩蕩的,他坐在台階前,看著前方的婆娘在逗弄孩子,神色愜意,「你要記住了,郎君不肯殺那些人,但咱們能殺。若是不妥當,悄然殺了便是。」

徐小魚有些猶豫。

「二哥,不小心被發現了,郎君會有麻煩。」

王老二淡淡的道︰「耶耶教你的那些都忘記了?悄無聲息的去殺了他們,和殺一群雞有何分別?」

「二哥……」

徐小魚有些遲疑。

「你的心還不夠狠!」

王老二起身拍拍,背著手過去。

一只手手腕以下都沒了,但依舊能負手。

徐小魚轉瞬就消失了。

他一路模到了其中的一個老儒家中。

「賤狗奴,整日就只知道妖言惑眾!」

屋里老儒在踱步,怒不可遏。

徐小魚冷冷的從窗戶縫隙里看著他。

今日就是此人帶頭來了賈家,殺了他,讓二哥知曉我不是膽小怕事,只是擔心會給郎君帶來麻煩!

徐小魚眯眼看著里面。

老儒坐了下來,低頭捧著腳在呼疼。

從這里到窗戶邊的距離兩步不到,徐小魚有把握破窗而入,隨後一刀剁了此人。

他模出短刀,神色平靜。

二哥教的,斥候在刺殺之前必須要心如止水,才能把每一個可能導致意外的因素算計在內。

他伸手緩緩推開窗戶。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臂。

「走!」

剛想動手的徐小魚渾身一松,接著跟著出去。

晚些,賈家。

王老二和徐小魚跪在地上請罪。

「是我蠱惑了小魚。」

「不,郎君,是我殺心重。」

兩個人相互攬責,賈平安冷冷的道︰「若非我發現小魚不在了,若非夏活發現他帶了刀子,今日如何?」

徐小魚垂首,「郎君,這等人殺了便殺了。」

「愚蠢!」

賈平安霍然起身,眼中多了厲色,「那些老儒做了什麼?就讓你動了殺機。道不同,他們也未曾去請人來動手。為此動手殺人……那是暴戾!」

遇到道不同的對手你可以去辯駁,可以去呵斥,甚至是叫罵……但你不能用毀滅的方式。

「一旦開了頭,你等以後便只知道殺殺殺,這個世間的問題並非靠著殺戮就能解決……出去!」

賈平安冷著臉趕走了兩個混蛋。

狄仁杰在邊上坐著,突然笑道︰「行事不妥,不過卻是忠心耿耿。」

「一群殺胚!」

賈平安笑道︰「若非忠心耿耿,我此刻便令人行了家法。」

「不過太子學什麼與他們無關。」狄仁杰說的理所當然,「當今陛下不喜歡儒術,所以他們惱羞成怒,恨不能把世間所有的學問,除去儒學之外全給毀了。」

大唐就是好啊!

賈平安在想該如何教授太子。

「平安。」狄仁杰出了個主意,「太子乃是未來的帝王,我以為當要對天下了如指掌,對外敵了如指掌,如此就算是平庸也壞不到哪去……」

賈平安笑了笑。

楊廣也曾知曉這些,但依舊栽了。

「大唐以後的外敵就是自己。」

賈平安這樣對自己說。

狄仁杰不解,「吐蕃不滅,突厥不滅,西域不滅,高麗百濟不滅,說這個太早了些。」

「不早!」

賈平安弄了一張地圖,劃了一個圈,「阿史那賀魯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必然會滅。隨後便是吐蕃,我的看法,從吐谷渾攻擊上去,直至一個高度。隨後封堵那些小路,逼迫吐蕃人只能走蔥嶺過來……最後不斷消滅他們,直至讓他們絕望……」

歷史上吐蕃敢于屢次出擊,最大的原因就是大唐兵敗。

薛仁貴敗了,後續也敗了數次,這才讓吐蕃人膨脹起來,覺著自己就是天下之王,隨後鍥而不舍的在吐谷渾,在西域不斷出手……最終內亂崩盤。

所以薛仁貴兵敗被貶為民,真心話,不冤枉。若是換一個殺伐果斷的皇帝,薛仁貴怕是就得背著包袱去某個地方蹲著種地了。

「高麗,冢中枯骨也!」

新羅就更不必說了。

但……

「大唐的敵人一定來自于北方的草原。」

這一點賈平安很篤定。

「為何?」狄仁杰畢竟還年輕,沒經歷過那些事兒。

「懷英你看看這里。」

賈平安指著地圖上的北方說道︰「你看看,地廣人稀,看似不能種地養活人,可懷英,草原廣袤,隨便丟一群牛羊過去,每年就能下許多崽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從匈奴到突厥,草原一直在給中原制造麻煩,下一次會是誰?我的願望就是降伏這片草原。」

「哈!」

狄仁杰笑的很是古怪。

賈平安也在笑。

狄仁杰笑他痴人說夢。

賈平安在笑這個世間有太多空白在等著去填補。

「阿耶!」

小棉襖來了,一路狂奔。

這是被誰追殺?

賈平安怒了!

「賈兜兜!」

老大來了。

噗!

狄仁杰笑的前仰後合。

賈平安捂著肚子蹲下去,兜兜趕緊趴在他的背上,鬼頭鬼腦的躲著。

賈昱滿頭都是面粉,身上也是。

「阿耶,可看見兜兜了嗎?」

老大很有禮貌,哪怕是氣抖冷依舊是禮儀達人。

「呃!」

賈平安的身後被人扯動。

兜兜在顫抖。

賈平安指指外面。

「賈兜兜!」

賈昱沖了出去。

身後的兜兜躡手躡腳的走出來,豎起手指頭,「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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