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一殘一重傷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吃里扒外的賤人!」

邵鵬指王輔喝道︰「拿下!」

王輔喊道︰「賈平安,你不得好死!」

一個內侍撲過去,一拳把他剩下的詛咒打回去,接著幾個內侍撲上來,七手八腳的把他給控制住。

「老邵,動機別告訴我。」

賈平安知曉里面多半有些骯髒的事兒。

這時周山象出來,「這是查出來了?」

賈平安低聲道︰「我那邊還有事要做,老邵,晚些為我在阿姐那里請個罪,走了啊!」

剩下的事兒他一點都不想沾邊。

邵鵬進去稟告。

「皇後,是王輔。」

武媚沒抬頭,「誰查出來的?賞!」

邵鵬干笑,「是武陽侯。」

嗯?

武媚抬起頭,修長的脖頸活動了一下,「平安呢?」

小賈又坑咱……邵鵬說道︰「武陽侯說兵部還有事,擔心打擾了皇後理事,就先走了。」

武媚揉揉眉心,「他這是不想摻和這些事吧?」

邵鵬堆笑道︰「皇後明見萬里。」

「平安……」

武媚眼角的笑意消散,「問話。」

晚些,蔣涵也來了。

「口供在此!」

武媚指著一張紙,冷冷的道︰「先把王輔也被抓的消息傳出來,我倒要看看那些賊子如何惶然不安,上躥下跳!」

蔣涵心中一緊,「是。」

宮中旋即有些地方鬧騰,明靜下衙進宮,就見一個內侍上半身赤果,身上涂滿了髒東西,瘋狂大笑。

「這是瘋了?」

明靜趕緊避開,擔心弄髒了自己剛剁手買來的新鞋子。

「咱發財了!」

瘋狂的喊聲中,幾個內侍獰笑著跑來。

「裝瘋賣傻?拿下!」

……

賈平安下衙,剛想回家,卻看到了老地方多了劃痕。

馬丹,劃分開些啊!差點就看漏了。

鐵頭酒肆。

「人這一輩子你說為何活著?」

鄭遠東在來回踱步,許多多在金雞獨立練字。

「出生無知無識,被父母親人養大,讀書識字,隨後就得成親……得想盡辦法來養活妻兒,隨後就在紅塵中來回翻滾,髒的臭的都得忍,只為了錢財。」

許多多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

鄭遠東負手,依舊不耽誤把玩手串,茫然道︰「活著……總得有個緣由吧?為了錢財還是為了出人頭地?」

他看著許多多,很迷惑的道︰「你這般每日練字,帶著一幫子惡少開酒肆廝混,不覺著……無趣茫然嗎?」

許多多一邊寫字一邊說道︰「阿耶在的時候,帶著他們好勇斗狠,打贏了,掙錢了,就給我買好些東西,阿耶說那是他最歡喜的時候……」

「為了妻兒!」鄭遠東的嘴角微微翹起。

「後來阿耶遇到了對頭,每當對頭吃虧時,他笑的格外的歡喜,說這便是他最歡喜的時候……你明白了嗎?」

許多多抬頭,「小時候我看螞蟻搬家就能快活數日,覺著那便是此生最歡喜的時候。大了,螞蟻在我的腳下,被我無意踩死……人都是會變的。」

她放下筆,「我見過那些恩愛的夫妻,可轉瞬就會惡語相向。」

鄭遠東覺著這個女人太悲觀了,「可他們畢竟恩愛過。」

「人活著就是受苦,喜怒哀樂盡在其中……」

「恩義只是一時,情義亦是一時,人心善變。」許多多淡淡的道︰「那我何不如平淡度日,不喜不悲,心中波瀾不驚。」

鄭遠東干咳一聲,「我卻是意志堅定,有始有終。」

許多多微微一笑,「那你為何茫然?」

鄭遠東竟然不能答。

「老鄭。」

賈平安來了,許多多福身,隨後收拾東西準備出去。

賈平安猛地想起一件事兒,「那個多多啊!單腿練字也差不多了,再練下去,小腿粗壯不說,傷骨。」

許多多說道︰「可奴是換著腿站著。」

我去!

這般快就實現了左右腿互換啊!

那下次要不要讓她練練左右互搏?

許多多出去後,鄭遠東坐下,平靜的道︰「你給那些學生說了些什麼……土地兼並乃是大唐衰弱的根源,你可知曉那些世家門閥,權貴豪強多有兼並土地嗎?」

「知道。」

賈平安太知道了,「前漢亡于黃巾之亂,黃巾之亂表面看是天災,可更多的是人禍。土地被兼並,百姓失地,民不聊生,而權貴豪強的手中握著大把的良田,家中的糧食堆積如山。可誰開倉放糧了?最後被黃巾大軍席卷而至,不但糧食沒了,一家子也成了刀下亡魂!」

賈平安沒想到鄭遠東竟然也看不透這些,由此可見此刻的大唐多少人還在覺得天下太平……一群棒槌!他起身,「老鄭,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看不透的……前漢如此,大唐若是少了土地會如何?」

他走了,現在回家還趕得及和妻兒一起吃飯。

鄭遠東坐在那里發呆。

許多多進來,「為何不走?」

她要準備晚飯了,但沒有鄭遠東的份。

鄭遠東苦笑道︰「當初我讀書時,先生提及黃巾之亂,總說那是天災,老天爺要讓前漢衰弱覆滅,所以就降下天災。可武陽侯一番話直指其中的弊端,那不只是天災,更是人禍。」

……

徐小魚和夏活在賈家的側後方蹲著。

夏活的右手斷了,徐小魚有些同情,「你練左手吃飯很難吧?」

夏活搖頭,「不難。」

前方,一個男子正在往外面走。

「他在坊內轉悠了許久,可一直在盯著咱們家。」

徐小魚冷笑,「卻逃不過我的眼。」

夏活覺得徐小魚過于自信了,「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他路過咱們家前面的時候,腦袋就往左邊,看似看不到咱們家,可你去前面試試,在快到咱們家之前,他這般歪著腦袋,恰好能看到咱們家……太做作了。」

夏活︰「……」

「還有,他轉身時,目光在咱們家會多停留一瞬。」

「小子……」夏活拍拍他的肩膀,「厲害!去了軍中操練一番,就是最好的斥候。」

「他要走了。」

徐小魚起身過去。

「你少了右手,就在邊上看著。」

徐小魚跟了上去。

男子猛地回頭,見到徐小魚後就加快了腳步。

「不打自招!」

徐小魚發足狂奔。

男子回頭,剛想奔跑,夏活裝作是路人,從右邊飛撲過來。

少了右手的人……

男子揮拳。

夏活用左手靈活的格擋,隨即一拳把男子撂倒,單膝跪在他的背上,左手反剪男子的手臂,只是輕輕用力,男子就哀嚎了起來。

全程,他的左手靈活的讓徐小魚不禁看看自己的右手。

見徐小魚發呆,夏活淡淡的道︰「其實我是左撇子。」

賈平安正好回來,「拷打!」

姜融一臉糾結,「武陽侯,此事……」

在道德坊里他才是老大啊!

抓到賊人也是該他來處置。

賈平安說道︰「晚些再給你。」

姜融深吸一口氣,覺得值回票價了,「好。」

一番拷打,果然不出所料。

「就是黃家的人,說是來看看賈家在何處。」

「這是踩點來了。」賈平安轉身出去,「打斷他的腿,丟給姜融。」

杜賀在外面,「郎君,彈劾吧。」

「為何要彈劾?」

賈平安淡淡的道︰「你來我往才是王道。」

杜賀看了徐小魚一眼,「要不咱們也去盯著黃家?」

「賈家行事,為何被人左右?」

賈平安殺氣騰騰的親自安排了下去。

……

「賈平安心狠手辣,家中還養著凶獸……與獸類為伍。」

酒樓里,黃渡神色悲痛,「阿弟的半邊臉都爛了,郎中說就算是能長起來,以後也沒法見人……」

房間里,幾個男子都不禁嘆息。

「太狠了!」

「是啊!」

「那食鐵獸竟然能飼養嗎?」

「說是凶悍,也不知賈家如何喂養。」

「也不凶悍吧,有人說道德坊里的坊民都喜歡那個食鐵獸。」

「我在想……要不去尋模一只來養?」

「不好尋,就算是尋到了也追不上。」

「原來如此!」

黃渡干咳一聲,才發現自己跑題的幾個男子馬上冷著臉。

「此事我等自然同氣連枝,回頭彈劾絕不落人後。」

黃渡要的便是這個,他舉杯,「多謝。」

晚些,他醺醺然的出了酒樓,看著外面的繁華,不禁罵道︰「賤狗奴,此次定然要讓你生不如死!」

幾個男子也喝多了,紛紛出言幫襯。

「回頭彈劾,首要弄死他家中的食鐵獸。」

「放心,明日就彈劾!」

「走了。」

黃渡把人一一送走,然後上馬。

「郎君,回不去了。」

隨從牽著馬,「尋個逆旅住下吧。」

黃渡搖頭,「去青樓!」

他策馬緩緩而行,兩旁店鋪中光影流動,熱鬧非凡。

他有些神思恍惚的看著這些……

「田地就是黃家的命,那些奸賊,竟然想奪了去。許敬宗,李義府……罪魁禍首便是賈平安,不弄死他,心中意難平啊!」

黃渡握拳,奮力捶打了一下馬脖頸。

馬兒嘶叫,黃渡心情不好,罵道︰「住口!」

前方陰暗,人馬進去,黃渡覺得有些發涼。

「黃渡!」

他猛地回頭。

一個身影閃動,手中的木棍奮力揮動。

「嗷……」

……

徐小魚和陳冬回來了。

「如何?」

杜賀恨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去,可身手太差,去了也是累贅。

陳冬點頭,「黃渡斷了兩條腿。」

杜賀尋了鴻雁來,令她傳話。

賈平安已經躺下了,迷迷糊糊的,外面有人說道︰「郎君。」

「嗯?」

賈平安睜開眼楮。

「管家說妥當了。」

「知道了。」

賈平安沉沉睡去。

黃家已經炸了。

第二日,黃卓杵拐去了皇城前,跪下喊道︰「陛下,老臣的兩個孩子,一個毀容,一個斷腿,求陛下做主!」

奏疏被遞進去。

「陛下,前刑部侍郎黃卓彈劾武陽侯行凶,傷了他的兩個兒子。」

李治淡淡的道︰「查。」

隨後刑部出動。

「陛下令查賈平安。」

周醒激動的渾身顫抖,「機會來了。」

「淡定。」

王琦沒有絲毫喜色。

「黃雲被抓爛了臉,那是大理寺的事。黃渡被人打斷腿,誰打斷的?證據何在?」

他當先進了兵部。

「武陽侯。」

賈平安決定今日老實一些,兢兢業業的做好本職工作。

「昨夜你在何處?」

「在家。」

賈平安沒想到李治竟然令人來查此事。

「家僕可出門了?」

賈平安突然罵道︰「滾!」

王琦冷冷的道︰「這是陛下的差使!」

「撒比!」賈平安覺得這貨真的是撒比,「陛下可是令刑部來查我?」

王琦搖頭,「但你有嫌疑。」

周醒冷冷的道︰「黃家與你結怨,不查你查誰?」

「我與你等結怨,昨日有人和我家的狗對罵,那我可否認為就是你等?」

周醒……

我們是狗?

「我與黃家如何結怨?」

賈平安覺得這些人的腦子有問題。

「你家食鐵獸抓傷了黃雲……」

「于是我接著令人打斷了黃渡的雙腿?」

這個從道理上說不通啊!

「黃家……」周醒忍住了。

黃家發誓要收拾賈平安,可還沒動手,黃渡的腿就斷了。

臥槽!

好凶殘!

「滾出去!」

王琦隨即往上報,刑部再報上去。

「陛下,刑部去查武陽侯,被趕了出來。」

這個太跋扈了吧?

王忠良覺得賈師傅這次要被呵斥。

「可是有證據?」

李治的聲音平靜。

「說是沒有。」

李治閉上眼楮,繼續養病。

王忠良出去,「陛下問了,可有證據?」

刑部的人被噎著了。

是啊!

沒證據你查什麼?

若是沒證據都能查,豈不是人人自危了?

黃卓在皇城外等候,不斷有人來給他打氣。

可最後守了個寂寞。

「昨日黃渡可看到是誰了?」

黃卓︰「……」

要是看到了還說啥,直接報案了。

就是沒看到,這才請皇帝做主。

你是豕嗎?

黃卓畢竟是前侍郎,冷著臉頗為威懾力。

王琦帶著人來回跑,黃渡發誓說看到了賈平安。

「就是賈平安!」

這貨喝多了。

連周醒都覺得這事兒沒譜。

「賈平安昨夜在道德坊,有人看到過。」

「就是他!」

黃渡慘叫道。

隔壁也傳來了慘叫,「我的臉!」

王琦進去看了一眼,不禁搖頭。

「兩兄弟都躺下了,慘!」

「那食鐵獸竟然如此凶悍!」

「此事查不清了。」

王琦殷紅的嘴唇抿著,站在黃家的外面,淡淡的道︰「黃雲攔住了賈家的婦孺,被食鐵獸抓傷,賈平安大怒,隨後令人打斷了黃渡的腿,定然如此。」

周醒的眼中多了惱火,「此事要不讓相公出手?」

王琦搖頭,「相公最近頗為艱難,這時候去尋他,多半會被呵斥……要不,你去?」

周醒賠笑道︰「我哪里能見相公。」

「有自知之明就好。」

回到刑部,周醒跟著進了值房,順帶看陳二娘一眼,「我與王主事有事商議。」

這是擺明了不信任陳二娘。

等陳二娘出去後,周醒陰陰的道︰「要不……找人來指認賈平安。此次他算是激起了眾怒,只要開個頭,保證能坑死他。」

這個主意……

王琦心動了。

「就說看到了他家中的僕役,他家中不是才將招募了幾個殘疾軍士……軍中的悍卒,伏擊黃渡小事一樁。」

王琦拿起針線,「此事我想想。」

周醒嘆息一聲,出去後,見陳二娘在邊上默然看著天空,就湊過去。

「滾!」

還未開口,陳二娘就冷臉相對。

「遲早有一日我會讓你跪在我的身前!」

周醒出了刑部,隨後轉悠一圈,最後竟然尋到了鄭遠東。

「何事?」

鄭遠東把玩著手串問道。

周醒回頭看看外面,低聲道︰「鄭先生,有機密事。」

機密事……

難道是王琦那邊發現了賈平安的把柄?

那我該如何?

鄭遠東迅速切換了控制芯片,「何事?」

周醒干咳一聲,「其實……我一直仰慕鄭先生的才華,恨不能陪侍先生左右,早晚請教。」

這話不對啊!

怎麼像是想討好我?

鄭遠東按捺住好奇心,拿起文書,「有事就說。」

——沒事滾蛋!

周醒干笑了一下,上前一步,聲音更低了些,「鄭先生,我最近發現……」

他抬起頭,眼神閃爍,「我最近听到王琦說了些話,和相公有關。」

鄭遠東依舊平靜,只是哦了一聲。

「他說……相公日薄西山,怕是時日不多了,要趕緊給自己尋一條後路。」

王琦反水?

鄭遠東抬頭,盯著周醒,「若是假話,相公能讓你一家死無葬身之地。」

周醒指天誓日,「若是有假,我轉世為畜生。」

鄭遠東頷首,「你很好,繼續盯著。」

周醒心中一松,出了值房後,他挽起袖子,看著手臂上的密集針眼,眼中有瘋狂之意。

要不要把此事稟告給長孫無忌?

鄭遠東想了許久。

若是不稟告的話,他可以暗中運作一番,看看能否讓王琦成為內應。

他沉思良久。

而周醒轉身就去求見長孫無忌。

他只是一個小蝦米,哪有資格見長孫無忌。

「就說有大事。」

如此,他也等了許久才得以進去。

「見過相公。」

長孫無忌嗯了一聲,「你求見老夫何事?」

周醒說道︰「相公,下官偷听到王琦自言自語,說相公日薄西山,怕是不妙了,想尋一條退路。」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相公不信?

周醒心中一冷,「對了,先前下官把此事告訴了鄭先生……」

「相公,鄭先生求見。」

當鄭遠東看到了周醒時,脊背汗濕。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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