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約戰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滾!」

薛萬徹趕走了這群兄弟。

店家來了,重新整理了一番。

「某縱橫無敵多年……」

薛大傻一開口就是這般拉風。

這等人就該被一錘子砸暈了,被社會多毒打幾次才能清醒。

賈平安淡淡的道︰「薛使君悍勇,比之鄂國公如何?」

薛萬徹仔細想了想,「某不如鄂國公。」

你知道就好。

「鄂國公當年也曾自以為天下無敵,居功自傲,跋扈非常。」賈平安想起了尉遲恭現在的模樣,就覺得薛萬徹正在和他重合。

可尉遲恭有大功在身,外加先帝不忍殺大將,所以才留下了一條命。

「可鄂國公如今也只能閉門不出,薛使君以為自己是什麼?王爵嗎?」賈平安起身,微微俯身,「就算是王爵也得低頭。」

等著吧,那場風暴一來,什麼宗室子,什麼皇子公主,都成了對頭。

李淵屬于外戚造反成功的典範,先帝是殺了兩個兄弟,通過政變登基;李治這里也多有坎坷,李承乾造反,李泰居心叵測……

老李家的骨子里就有造反的基因,及至武媚時,簡直就是群魔亂舞,最後李隆基殺出了一條血路,成功登基。

但老李家的親情到此就算是徹底終結了。

一日殺三子。

太子之位就是一顆地雷,李隆基含笑看著一個兒子上去,反手廢掉;再弄一人上去,再廢掉……

所以,干啥都好,就是別野心勃勃。

薛萬徹就是個棒槌,被卷入了柴令武和房遺愛謀反案中,不是屎也是屎。

「且慢。」

薛萬徹見賈平安準備出去,就叫住了他。

賈平安回身,心想這人還想干啥?

若是他還和房遺愛等人混在一起,賈平安保證離他遠遠的。

薛萬徹痛苦的抱著頭,「某該怎麼辦?」

這是怕了!

賈平安心中一松,「簡單……」

……

柴令武站在庭院里,王悅榮站在側面,看著巴陵上前。

「夫君還要去城外?要小心那個掃把星。」

柴令武下午出城溜達的習慣被賈平安打破了一陣子。

那一次他的馬車韁繩斷裂,隨即車馬分離,傷的很重。

傷好之後,柴令武歇了一陣子,隨即又開始了每日黃昏的飆車之旅。

他淡淡的道︰「某若是再出事,陛下再對某不滿,也得把那掃把星給弄死,所以某還擔心什麼?」

巴陵一想也是。

王悅榮不禁就想起了賈師傅。

那廝上次幫她看病,一番話說的有條有理……

可他為何模著我的手不放?

王悅榮看看自己的手腕,白女敕如玉。

但……

賈平安是看病吧。

她下意識的覺得如此。

巴陵把柴令武送出去,回來吩咐道︰「準備些歌舞,晚些我和夫君一起賞玩。」

「是。」

王悅榮去尋人安排。

隨後她去了廚房。

「今日吃什麼?」

廚子見是她,就笑道︰「今日依舊是羊肉。」

王悅榮看了一眼菜,「可有木耳?要黑的。」

廚子說道︰「有,這東西常年都備著。」

「那便給我用木耳弄個菜吧。」

「好說,好說。」

王悅榮在巴陵的身邊伺候,廚子想討好她都來不及,沒口子的就答應了。

王悅榮心中一松。

旋即賈平安的話又被回想了起來。

心境要好。

可我的心境怎麼好得起來?

她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了,巴陵有意識的提拔了別人上來,慢慢的疏遠了她。

但!

那又如何?

王悅榮抬頭看著藍天,給自己打氣道︰「天氣這般晴朗,我卻如此的頹喪,不好。」

柴令武駕車出門,一路往春明門而去。

馬車漸漸加速,風迎面撲來,那種感覺……

柴令武眯眼,不禁陶醉不已。

這就和後世的飆車差不多,都是靠速度來求得快感。

前方出現一人,柴令武此刻已經警覺了許多,所以下意識的勒馬。

馬兒緩緩減速。

「薛使君?」

前方站著的便是薛萬徹。

柴令武發放下韁繩,拱手道︰「薛使君可是有事?若是無事,可一起飲酒。」

他本想這幾日尋機請薛萬徹喝酒,試圖解釋一下房遺愛坑他的事兒。現在薛萬徹主動送上門來,這便是天意。

他看了一眼藍天,覺得老天終究還是眷顧自己的。

薛萬徹大步走來,雙拳緊握。

「薛使君……」

柴令武發現不對,薛萬徹的態度不對,看著殺氣重重的。

某得罪了他?

他捫心自門,應當沒有。

那薛萬徹這是何意思?

薛萬徹罵道︰「小人,也敢哄騙薛某嗎?」

——小人,這是罵柴令武!

哄騙,說明你薛萬徹只是被他們哄了,這才走近了些。

最後就是動手,徹底分割關系。

薛萬徹揮拳。

柴令武好歹也是家傳的武藝,就格擋。

可薛萬徹是誰?

先帝口中的三大名將之一!

而且這三大名將,只有他是以悍勇著稱。

呯!

柴令武被一拳打下馬車,接著就是一場單方面的暴打。

柴令武數次試圖反擊,但都被重重擊倒。

路人紛紛驚呼,有人喊道︰「是柴駙馬和薛駙馬。」

兩個駙馬打架,連金吾衛都在邊上看戲。

一番痛打後,薛萬徹上馬揚長而去。

有金吾衛的上前,發現柴令武只是皮肉傷,就趕緊送他上馬車,然後護送回去。

「夫君!」

巴陵震驚了。

王悅榮懵了。

駙馬怎麼又被人捶了一頓?

上次那事兒都說是賈平安干的,可這次呢?

那廝不會這麼傻吧?

王悅榮有些擔心,然後悚然而驚。

我為何要擔心他?

他害的我如今被公主排斥,晚上做噩夢,還盜汗……

他倒霉我該歡呼雀躍才對啊!

她看了一眼藍天。

這麼好的天氣,要心情愉悅起來。

「是薛萬徹!」

柴令武的話讓巴陵震怒。

這是親戚啊!

薛萬徹尚的丹陽公主是巴陵的姑姑,算起來是正經親戚。

可他為何下此毒手?

巴陵怒了。

柴令武同樣不解。

王悅榮心中一松,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天才,竟然看看藍天心情就好了。

柴令武和巴陵沒了胃口,王悅榮悄然回去。

晚飯送到,其中就有黑木耳。

「味道也很好呀!」

……

「薛萬徹毆打柴令武?」

長孫無忌正在吃晚飯,听到消息就沒了胃口。

「為何?」

薛萬徹已經上了他的黑名單,注定是要弄死的人。

「薛萬徹大喊什麼……小人,也敢哄騙某嗎?隨後就毆打了柴令武。」

長孫無忌嘆息一聲,「老夫本想拉上他,可……他這定然是察覺了柴令武等人有不對之處,不敢摻和,于是就怒而毆打……不好辦。」

薛萬徹既然抽身,如何再把他卷進來?

難!

長孫無忌為此惆悵。

李治卻只是一笑。

而薛萬徹回到家中後,把此事告訴了管事。

管事隨口道︰「柴令武會彈劾郎君,弄不好還會報復,郎君小心些。」

第二日。

柴令武沒有動靜。

第三日。

依舊沒動靜。

第四日。

柴令武透過人來說話。

「柴駙馬說了,薛使君酒後毆人……」

酒後毆人。

薛萬徹把自己回到長安後的經歷回想了一遍。

「怎麼像是要圖謀某去做什麼呢?」

管事知道的更多,薛萬徹回京後的事兒他都知道。

他只覺得毛骨悚然,「郎君,柴駙馬這是不計較之意。」

「柴令武這般大氣,某倒是有些過了。」

薛萬徹有些內疚。

「郎君!」

管事的聲音都變了。

「何事?」

管事面色煞白,「柴駙馬為人睚眥必報,就算是皇子得罪了他,他也會喝罵不休。他為何對郎君這般寬容?」

薛萬徹不解。

「他們……從郎君回到長安開始,柴駙馬和房駙馬二人就經常請了郎君去飲酒作樂,郎君每次和他們飲酒回家就抱怨陛下不公,抱怨朝中不公……柴駙馬竟然被毆打而不動聲色,這是有大圖謀啊!」

薛萬徹︰「待某想想……房遺愛等人把某拋在酒樓里,隨後外面殺人……」

管事跺腳,「那是栽贓。郎君,某如今卻都明白了。若是那人死了,被丟進屋里,郎君百口莫辯。」

「他為何害某?」

管事覺得這全是陰謀,「若是他們以此為要挾呢?」

薛萬徹很蠢,這是眾所周知的。

但再蠢也品出些陰謀的味道來了。

「他們這是想要挾某?」

「對!」管事後怕不已,「怕是有什麼事要依仗郎君去做。」

「賤狗奴!」

薛萬徹怒不可遏。

管事拉著他,「郎君,多虧了武陽伯啊!」

薛萬徹也後怕不已,「那些賤狗奴……去,弄些好東西送給賈平安。」

管事捂額,「郎君,這等時候送禮,外人都知道事情和武陽伯有關了。這不是感謝,是害人。」

「也是,不過若是不感謝,某心中不安。」

……

薛萬徹的出手震驚了長安城。

百騎內,關于此事的分析持續了好幾日。

「某覺著吧,定然是搶女人搶出了問題。」包東越發的喜歡分析案子了。

雷洪扯扯大胡須,「薛使君喊的是小人,還談及了哄騙,定然是被騙了。」

賈平安進了值房,明靜坐在邊上,白女敕的臉上多了得意。

「陛下夸贊我辦事得力。」

賈平安心中一松,知曉薛萬徹不在李治的黑名單上,屬于長孫無忌的私貨。

心情一好,看著明靜就覺得白女敕可口,想擰一把。

但賈師傅調戲也是看人來的。

「你的臉上有蟲子。」

「哪?」明靜模模臉。

「右邊,是小爬蟲。」

女人最怕的就是這個玩意兒。

明靜一拍女敕臉,沒有。

再拍。

賈平安出去了。

第三次。

「應當沒了吧。」明靜模模,覺得光滑如初。

賈平安隨後去授課。

「先生辛苦了。」

夏日炎炎,人渣學生們看著沒精打采的。

「今日要給你等上的是地理課。」

賈平安拿出教材看了一眼,「眾所周知,我等的腳下乃是陸地,隨後有高山河流,有無邊無際的海洋……」

這個學生們喜歡。

「有人說大唐乃是中央之國,是,這話沒錯。」

賈平安很篤定的道︰「咱們就是中央之國。可這個中央之國說的不是地理上的中央,而是心理上的中央。」

楊淵一听就炸了,「先生,為何不是?大唐本就是世界的中央,周邊全是蠻夷。」

「這節是地理課。」

賈平安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去過多少地方?你知曉世界是什麼樣的?」

楊淵不知。

「咱們腳下的世界很大,千年以來,無數人東奔西走,借著他們只言片語的記載,這個世界在新學中有了雛形。」

賈平安弄出了一張大紙。

「看看。」

陸地,海洋……

這是一幅粗略版的世界地圖,但並未給出世界是圓的這等答案。

做事要一步步的,暗搓搓的……

賈師傅深諳此道。

絕不冒進。

「那些大食商人乘坐海船從遠方而來,帶來了遠方的貨物,遠方有什麼?有浩瀚的海洋,也有浩瀚的陸地。」

「某今日想告訴你等,這個世界被海洋分割成了幾塊陸地,咱們這里只是其中的一塊。」

轟!

炸了!

在這些學生的印象中,大唐這塊陸地就該是無邊無沿的,往東南是海洋,可往北邊是陸地啊!

「先生,北方是陸地。」

「可陸地之外呢?」

後世小學生都知道的幾大洲,幾大洋,此刻卻是核彈級別的知識點。

「走陸地很難。」在這個沒有火車飛機,沒有動力的時代,從陸路去遠方就是一次遠征,出門就得做好回不來的準備。

「但咱們有大海!」

賈平安想到了後來的白江口海戰。

「海外那些大塊大塊的陸地,上面和大唐一般,有肥沃的土地,有數不清的牛羊,牛乳成河,金銀遍地……那些土人拿著大塊的金銀當做是石頭,那些土地一直在荒蕪……」

尉遲循毓燃了。

「先生,該去奪過來!」

「對,既然無人,就該奪過來。」

李元嬰瀟灑的甩甩頭,「本王看……直接雇佣了土人去種地,去采礦,大唐只管守成。到時候那些糧食和金銀送回大唐,什麼錢荒……笑談罷了。」

這貨竟然有這等意識。

賈平安暗自記下了。

十七名學生隨後散去,這番話也隨之散播了出去。

「荒謬!」

徐集和張煒等人今日聚會,听到了這個消息後不禁大怒。

「這是在蠱惑君王去冒險!」

張煒刻板的臉上多了煞氣,「新學乃是刀下亡魂,那賈平安就教授了十余學生,本以為他知道分寸,所以我等並未出手。可他卻屢出妖言,此次不收拾了他,外面定然以為我儒學無人!」

他起身拱手,「諸位,老夫這便去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

但……

徐集勸道︰「此事當去,可咱們不能倉促,要廣為人知才好,否則他私下低頭認錯有何用?事後他翻臉不認,咱們乃是君子,難道還能再度讓他低頭?」

孫遲本是十八學生之一,但後來父親孫安也是反對新學的急先鋒,就退了。

他現在跟著張煒等人學習,覺得進步頗大。他听聞那些學生學了什麼算賬的本事,不禁笑的肚疼。

現在看到眾人怒不可遏,想到賈平安和那些學生隨後的惶然,他不禁暗自慶幸。

徐集指指孫遲,「孫遲拿著帖子去一趟,告知此事。」

這是羞辱。

讓你曾經的學生去送挑戰帖子,你賈平安心中如何?

定然是憤怒。

有人贊道︰「這便是兵法啊!」

徐集笑道︰「不過是隨手而為,見笑了。」

孫遲拿著張煒的帖子去了皇城外。

他知道自己此來帶著羞辱之意,所以有些不安。

但里面出來的卻是一個百騎,他看了孫遲一眼,隨手接過帖子,「等著。」

竟然不能見到賈平安嗎?

孫遲有些遺憾。

賈平安得了帖子,一看那文縐縐的內容,不禁就笑道︰「竟然是要與某辯駁地理……」

這些棒槌!

明靜覺得他太瑟了些,「若是輸了,你的新學就成了過街老鼠。」

賈平安詫異的道︰「你竟然知曉過街老鼠?有進步。」

你這是說我蠢嗎?

明靜一拍桌子。

賈平安把帖子留下,「告訴他,後日,某準時赴約。」

他說話時神色從容,那種自信,不,是輕蔑的姿態讓想發脾氣的明靜不禁一怔。

晚些,他再去授課。

「誰傳出去的?」

賈平安板著臉。

學生們都低著頭。

「都傳了?」

學生們依舊低著頭。

不否認,還算是有擔當。

「如此,晚些某親自下廚,為你等做一頓飯。」

眾人抬頭,尉遲循毓驚訝的道︰「還有獎勵?」

「是啊!」

賈平安很輕松的上課,晚些帶著學生們去了道德坊,親自下廚做了飯菜。

「先生,你不怕被那些人圍攻?」李元嬰覺得賈平安太平靜了些。

賈平安皺眉,「儒學乃一家之言,新學乃百家之言,地理要的是實事求是,要的是行萬里路,去記載那些江河海洋……後日,都去看看。」

楊彥低聲對尉遲循毓說道︰「先生看著太自信了。」

他本是超級自信的叛逆少年,所以敏銳的感到了賈平安的態度。

這幾日尉遲恭停了丹藥,每日喝牛女乃,睡眠竟然好了些,拉肚子也停了。

尉遲循毓對賈平安佩服的五體投地,所以聞言就理所當然的道︰「先生自然自信。」

第三日,賈平安帶著學生們去了曲江池。

上午的太陽曬的小熱,但還能接受。

一路到了曲江池,賈平安發現人竟然不少。

一個水榭的外面,孫遲站在那里,沖著賈平安拱手,「見過武陽伯。」

這位曾經的學生變成了對手的學生,賈平安覺得挺好的。

里面坐著十余人,當中的便是張煒。

「可是新學的賈平安?」

「正是!」

張煒起身,和賈平安相對而立。

氣氛驟然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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