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小賈……瘋了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西南平定,大唐少了一個方向的擔憂。

老將們在青樓里迸發出了熱情……

「把最紅的女人叫出來!」

「美酒好菜,都送來,今日盧國公請客,只管上!」

「小賈,此事也有你的功勞,來,飲酒!」

「老夫的酒你竟然不喝?」

賈平安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水,包東見勢不妙,冒死和雷洪把他弄了出來。

「逃……回家!」

賈平安喝的頭暈眼花,只想逃離那些老東西。

才將到家躺著,鴻雁弄了水來。

噸噸噸……

一口氣喝了一壺涼白開,爽的賈平安躺下,肚皮里水在蕩漾著,動一下,就有咕咚聲傳來。

很有趣啊!

半夜賈平安被尿憋醒了。

他不習慣馬子,所以徑直去了茅房。

走出房間時,他雙眼無神……

前面怎麼有個白色的東西在飄著?

賈平安一個激靈。

就在前方,一個白色的人影在舞動。

雙手合十沖著天上拜去,接著邁動著玄奧的步伐在轉圈……

賈平安脊背發寒。

白影听到了動靜,就緩緩回身。

不會是長發覆蓋著臉,然後雙手前伸著走來吧。

要崩潰了……

白影回身,詫異的道︰「郎君也知曉滿月修煉的道理?」

臥槽!

竟然是明靜。

賈平安干咳一聲,「某修煉完了。」

他灰溜溜的去了茅廁,隨後回來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

白氣繚繞中,一個背影飄了過來,輕聲道︰「賈郎!」

賈平安茫然看著,「你是誰?」

「哈哈哈哈!」

女子大笑,然後猛地轉身。

一張女圭女圭臉。

「蘇荷?」

再轉。

大長腿。

再轉。

蛇精臉……

「啊!」

賈平安猛地坐起來,滿頭大汗。

那個女人是誰?

按理夢到的人臉應當會很快模糊,但直至吃早飯時,賈平安依舊記得。

「郎君,昨夜如何?」

修煉了一夜的明靜精神抖擻,而賈師傅卻萎靡不振。

他淡淡的道︰「某冥想了半個時辰。」

至于收獲如何,不說。

明靜見他沉穩,不禁暗自欽佩。

郎君這般有大智慧的人,一言一行都有深意,我要仔細體悟才是。

看郎君雙眼無神,這定然是在推演什麼。

師父說過,竊了天機會倒霉,郎君弄了那些驚世駭俗的學問,難怪被稱為掃把星。

晚些賈平安上衙,明靜目送,阿福更親熱些,把爸爸送出門,回來就躺下了。

它躺在那里,斜睨著明靜。

來啊!

造作啊!

打一架啊!

明靜轉身。

慫了!

熊生就是這般寂寞,且枯燥。

賈平安到了百騎,宮中來人。

「陛下說了,武陽伯有軍功,賞賜十萬錢。」

為啥?

眾人不解。

賈平安知曉這是李治覺得當初馬蹄鐵賞賜的少了些,給他補上。

邵鵬干咳一聲,「最近兄弟們都很辛苦。」

「晚上五香樓!」

賈師傅不是個摳門的,眾人一陣歡呼。

可這事兒注定就去不成。

「武陽伯,陛下召見。」

賈平安進宮。

君臣都在,老許竟然也在,口吐白沫的模樣,看著格外的興奮。

這是剛進行了一次辯駁,而且是以李治的勝利而告終,其中老許立功不小。

李治說道︰「武功民變,數個村子說不公,群情濤濤,你帶著百騎去看看,及時回來稟告。」

賈平安愕然,隨即應了。

這事兒為何如此?

他想了想。

武功縣隸屬于雍州,這等事兒該是刺史派人去,為啥是百騎?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事兒不對味,牽連到了某個雙方都關切的人。

晚些他告退,王忠良說道︰「咱送送武陽伯。」

這個蠢人越發的聰明了。

李治很是欣慰。

出去後,王忠良說了情況。

「武功縣此次民變,重傷兩人,縣令陳歐乃是那邊的人,頗得那些人的看重他們,對了,御史李默與你同去。」

小圈子想重點栽培的官員?

難怪老許要出來狂噴,然後把調查的機會拿回來。

可讓誰去都不放心,干脆讓百騎去。

賈平安知曉自己的任務,就是把陳歐弄下來。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他悲天憫人的嘆息一聲。

王忠良一怔,「這話怎地有些意思呢?」

賈平安隨即就出發了。

……

「前陣子咱們弄了那邊的一個官員下來,他們此次讓賈平安去便是報復,可惜了陳歐!」

「老夫知曉。」長孫無忌沉聲道︰「若是事情不大,那便讓他蟄伏幾年,到時咱們再把他弄上來。吃一塹長一智。宦海無涯,吃虧才是根基。告訴那些年輕人,莫要怕吃虧,眼前吃虧是好事,等他們身居高位再吃虧,一次就足以毀掉他們。」

「可惜了陳歐!」

……

武功縣賈平安有些印象,當年步行探險中,鰲太穿越算是一條著名的路線,但後來因為出事兒太多了,好像不許走了。

「武陽伯,武功這地方就像是台階般的,一段一段的下來,都沖著渭水傾斜,若是在高處一看,頗為有趣。」

隨行的百騎有來過武功的,說起這里滔滔不絕。

「武陽伯,可要去縣城?」

賈平安搖頭,「直接去那個村子。」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默,笑道︰「李御史先去縣城?」

李默搖頭,「去了縣城便是打草驚蛇,直接去事發地。」

他和賈平安一直保持著距離,此刻說話也是如此。

「武陽伯,李御史怎地有些怕你?」包東覺得有些好笑。

「當年……」不堪回首啊!

「當年他去了華州,說是看看掃把星,結果回來的路上摔斷了腿。」

賈平安覺得這純屬是封建迷信,可架不住李默信啊!

他放慢了些馬速,李默隨即也放慢了馬速。

「李御史……」賈平安覺得老李這樣真心不妥當,「咱們此行需要精誠合作,可你這個……」

「無礙。」李默警惕的看著他,「咱們說話听得到。」

賈平安苦笑。

村子叫做沿河村,顧名思義,村子邊上就有一條河。

小河潺潺流淌,幾個婦人在河邊洗衣裳,見到來了二十余騎,都茫然抬頭。

進村後,村正胡曉來迎。

「百騎?」

胡曉面色大變,賈平安和李默交換個眼色,覺得事兒不對。

這必然有情弊。

李默冷笑道︰「老夫御史李默,武功縣報了蟲災,為此豁免了你一村的賦稅,蟲在何處?」

眼前的沿河村看著灰撲撲的,外面有幾個孩子玩耍,穿的也是破破爛爛的。

胡曉低頭,「蟲子……跑了。」

「這蟲子跑的這般齊整?」賈平安覺得這等謊言就是對自己智商的侮辱,「可有蟲子的尸骸?某為何沒看到莊稼受損?」

外面的田地里,小麥長勢喜人。

胡曉看看賈平安,眼神閃爍,「那蟲子……」

「蟲子就是謊言!」地方胥吏狼狽為奸,導致民變,這等人在李默看來都該全數流放,「沿河村謊報蟲災,以至于激起民變,此大罪也!」

「進城吧。」賈平安看到了現場,就再無疑慮。

……

武功縣縣廨里,縣令陳歐在值房中處置公事。

「明府!」

外面有人低聲叫門。

陳歐抬頭,「進來。」

進來的是縣丞張或,他沉默著。

「嗯?」陳歐不解,再度抬頭,微黑的臉上多了笑意,「這是為何?」

張或低聲道︰「先前有人看到了二十余騎,往沿河村去了。」

陳歐的眉顫了一下,然後說道︰「武功是個好地方,要勸農耕。」

「是。」張或的聲音有些沙啞。

陳歐起身,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攏了一下,「武功有名山,亦有名人。隋煬帝葬于此,前漢蘇武亦葬于此,為官者當去看看這兩所墓葬。隋煬帝身死國滅,蘇武不屈,流芳千古。」

「是。」張或低頭。

陳歐走了出去。

外面傳來了馬蹄聲。

「百騎武陽伯奉命而來。」

「御史李默。」

外面隨即默然,腳步聲緩緩而來。

縣廨里的官吏都出來了,齊齊看向外面。

賈平安當先進來。

陳歐拱手,「某陳歐。」

此人面色微黑,神色從容,看似有恃無恐。

你以為小圈子能救你?

賈平安搖搖頭,「沿河村之事為何?」

這是問話。

也是程序。

陳歐一旦說謊敷衍,這便是罪上加罪。

李默在邊上觀察著,準備在陳歐狡辯時出手。

「並無蟲災。」陳歐沒有抵抗,認罪了。

賈平安一怔,「為何謊報蟲災?」

李默怒道︰「沿河村謊報蟲災,豁免一年賦稅,隨即邊上的村子察覺不對,就喧鬧不休,武功縣處置不當,致使重傷二人,陳歐,你好大的膽子!」

陳歐默然。

張或抬頭,「武陽伯,李御史,此事……有苦衷。」

「什麼苦衷?」事情太順利,賈平安覺得自己應當去爬爬武功山。

張或說道︰「沿河村的丁口悍勇有力,歷來入府兵的都不少,上月傳來消息……」

他看了陳歐一眼,「跟隨去征伐阿史那賀魯的府兵戰死五人。」

賈平安猛地一驚。

那一戰他也參與了,領左虞侯軍。

「戰死五人?」

一般情況下,征召府兵出戰不會從一個地方,比如說這個折沖府征召三十人,那個折沖府征召五十人,絕不會出現大規模從一個地方征召府兵的情況。

賈平安面色鐵青的問道︰「為何謊報蟲災?」

他依舊記得和阿史那賀魯那一戰。

那些府兵們高呼酣戰,哪怕是身陷重圍也毫無懼色。

五人!

竟然從一個村子里征召了五人!

這是誰干的?

當地折沖府逃不掉責任!

張或眼中有怒色,「沿河村本就人口不多,戰歿五人,五戶人家就毀了,父母親人哀痛病倒,村里出錢醫治……可恰逢村中多人病倒……這賦稅如何能收?明府去了沿河村,見此慘狀,為之涕下,當即上奏疏,說是蟲災……不說蟲災說什麼?說什麼能豁免了賦稅?」

李默冷冷的道︰「其情可憫,可萬事當由朝中來決斷,謊報蟲災,引發民變,當嚴懲!」

陳歐說道︰「某知曉此事不妥,如此便回長安待罪。」

他沒有抗爭,也沒有憤怒。

賈平安回身道︰「去,叫了當地折沖府的校尉來。」

李默皺眉,「此事先定下了再說。」

所謂夜長夢多,他擔心小圈子出手,到時候他和賈平安就麻煩了。

「不著急。」

賈平安慢條斯理的,「進去說話。」

他進了值房,又叫人去煮茶,看著就像是來旅游的。

可等當地折沖府校尉孫重山來了後,賈平安的咆哮聲震動著整個縣廨。

「為何從沿河村抽調五名府兵?別的地方的人都死光了?若是死光了,你這個校尉為何不去赴死?」

孫重山面色蒼白,「下官有罪。」

「你是有罪,十惡不赦!」賈平安怒了,「為何從沿河村抽調了五名府兵?說話!」

孫重山抬頭,「下官……」

「你想貪功!」賈平安握著皮鞭,怒不可遏,「沿河村的府兵悍勇有力,若是在廝殺中得了上官的贊許,回過頭你就能得到夸贊……操練得力,盡忠職守,可你特娘的卻葬送了五個家庭,你死有余辜!」

孫重山跪下,「從消息傳來開始,下官就夜不能寐,懊悔不已,只想戰死沙場。」

賈平安喘息著,「他們是如何戰死的?」

同袍戰死後,有人親眼目睹後,就會把他戰死的情況說清楚,報給地方和家人。

孫重山說道︰「說是……當時左虞侯軍從側翼沖殺阿史那賀魯的大軍,他們五人沖殺在前……」

賈平安閉上眼楮。

那一戰他先大敗朱邪孤注,隨即和梁建方會和。

大軍廝殺,大唐的步卒扛住了敵軍的沖擊,隨即梁建方令馬軍突擊。他當時帶著麾下數十騎,突然從側翼殺了進去。

敵軍慌亂不堪,但旋即猛烈反撲,賈平安的身邊有人保護,所以安全無恙。但麾下卻倒下了十余騎。

那十余騎中……

「那一戰,某領左虞侯軍。」

孫重山愕然,「竟然如此?」

「他們在某的麾下!」

賈平安猛地一腳踹去!

孫重山倒下,卻一聲不吭。

李默在外面听到賈平安踢打孫重山,就想進去。

包東搖頭,「李御史,這是軍中之事。」

軍中和地方不同,處罰也不同。

「那些兒郎悍勇,可你!」

賈平安握住刀柄,想一刀剁了孫重山。

「武陽伯!」

雷洪進來,擔心他一時沖動動手。

賈平安閉上眼楮,「某閉眼就能想到當時那一戰,那些兄弟奮勇廝殺,擊潰了阿史那賀魯,萬眾歡呼啊!可有誰知道一個村里的五名府兵倒在了身後。」

「某……萬死!」孫重山哽咽了起來。

「帶他出去。」

孫重山必須要嚴懲。

但沿河村之事……

賈平安在值房里待了一會兒,「請李御史進來。」

李默進來,就站在門內,不敢靠近賈平安。

「某以為,陳歐此事有罪。」

李默點頭。

「但其情可憫,其心無邪。」賈平安說道︰「當可功罪相抵。」

李默皺眉︰「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沒有什麼相抵。」

「他為的是百姓!」賈平安覺得李默就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偶,「沿河村……大唐的賦稅是連帶的,村里病倒多人,只是治病就讓村里返貧。賦稅連帶,一家不交,鄰里就得為他家填補……沿河村這等情況如何填補?」

鄰保制從先秦開始,一直延續了下來,而賦稅也是鄰保包干,這是一項懶政。

比如說有人不在家,那麼他今年的賦稅卻不能少,就得補上。甚至有地方村正和里正等聯手把這等人的田地賣了,用于繳納賦稅的情況。

所以有的地方一旦發生了鄰居跑路不在家,鄰居也會跟著跑路。

為何?

因為不跑路這家人的賦稅你們幾家人得補繳。

李默搖頭,「此事他當上疏朝中,而不該哄騙。」

這個老頭!

賈平安低聲道︰「萬事有例外。」

李默還是搖頭。

賈平安明白了。

那些人讓李默跟來,只是因為李默刻板,不知道變通,如此就公事公辦。

可他現在不想公事公辦。

「李御史!」

「李大爺!」

李默拂袖,「胡言亂語!」

賈平安怒了,「那你就裝作沒看到。」

「無恥!」

李默出去。

晚些他的隨從來了。

「李御史說了,他偶感風寒,無法視事。」

老李!

李大爺!

你特娘的果然還是個人,不是個人偶!

「哈哈哈哈!」

值房里傳來了賈平安得意的大笑聲。

接著他就去了沿河村。

「是何疫病?」

「月復瀉發熱,死了好幾個了。」

賈平安仔細詢問了他們最近的情況。

「消息傳來後,咱們都去那五家看望,隨後村里各家出錢置辦了飯菜,吃了之後就……」

這是群體食物中毒!

賈平安黑著臉,「這是自作孽!」

村正苦著臉,「武陽伯,我等死不足惜,可明府為了沿河村待罪,我等于心何忍。」

賈平安隨即去了鬧騰的那幾個村子。

幾個村正被他叫了來。

兩日後,他和李默回到了長安。

「如何?」

朝中的君臣都在。

賈平安說道︰「陛下,臣去了武功縣,發現那沿河村確實有蟲子,村中多人被咬傷,隨後月復瀉,加之五人戰歿,沿河村確實該豁免賦稅。」

李治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長孫無忌覺得賈平安被人換了個芯子。

許敬宗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小賈……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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