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瑞雪兆豐年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大堂里鴉雀無聲。

賈平安長笑一聲,隨即出去。

「真是灑月兌!」曹英雄衷心的贊美著,然後見到喬東興一臉死里逃生的模樣,就喊道︰「賈參軍,有人說要跪地叫你阿耶!」

先前喬東興說若是賈平安的第二首詩還是名篇的話,就跪地叫阿耶。

賈平安出去了,可曹英雄的一聲喊,讓喬東興後怕不已,就罵道︰「賤狗奴,尋死呢!」

曹英雄起身冷笑道︰「怎地?要動手?」

喬東興眯眼起身過來。

二人劍拔弩張。

曹英雄淡淡的道︰「某打架從沒輸過。」

喬東興冷笑道︰「和幾個人?」

「當然是一個。」曹英雄顧盼自雄,然後……

幾個考生緩緩起身,朝著他包抄過來。

要挖坑埋賈平安,怎麼可能沒有捧哏的內線?

只是賈平安太犀利了些,一路碾壓,讓這些人沒了用處。

但現在不同,打架……一擁而上才是王道。

喬東興獰笑道︰「如何?」

他覺得曹英雄會硬挺。

「賤狗奴,耶耶弄死你!」曹英雄拿起凳子往前沖,喬東興急忙後退,覺得自己怕是判斷錯誤,曹英雄其實是一條好漢。可等他和那幾個考生才將後退,曹英雄就飛快的退到了門口,然後罵道︰「賤狗奴,有本事來追耶耶!」

擦!

這個猥瑣的賤人!

喬東興大怒,「打斷他的腿!」

他帶著幾個考生追了出去。

門外,賈平安沒走成。

許多多帶著兩個兄弟在轉悠,見到他出來,就上前說話。

一頭長發披散在腦後,那蛇信在胸上隨著呼吸起伏著……

「賈參軍這是來吃飯?」

許多多看了里面一眼,有些艷羨的道︰「今日那些才子在這里用飯呢!阿耶去之前就想生個兒子讀書做才子,可惜卻只有我這個女兒……」

一個黑社會頭目竟然想讓後代讀書考科舉……

這也夠奇葩的。

許多多為此日日練字,可依舊沒啥長進。

「你認識他們?」賈平安覺得許多多是個好弟子,閑下來給自己捶捶肩也不錯。

許多多的眼中多了光彩,「昨日喬郎君和王郎君帶著一些人在外面吟詩,我只是听了幾首,就覺著真是好。他們還說喬郎君和王郎君明年定然能考中。」

看來這個妹紙的偶像就是讀書人中的大才。

科舉啊!

賈平安想了想,剛想閃人,就听後面一陣腳步聲,曹英雄就沖了出來,接著就是……

許多多退後一步,歡喜的道︰「是喬郎君。」

喬郎君覺得賈平安已經走遠了,這才敢咬牙切齒的準備收拾曹英雄。

當看到緩緩轉身的賈平安時,他一個急剎車,然後進退失據。

「賈參軍,他先前打賭輸了,信者一諾,今日三十余人,還有酒樓的伙計和女妓,你若是毀諾,可還想參加考試?」

科舉考試不管內容如何,人品要求第一。

人品不好的你得收斂著,或是有分寸,至少不能過火,否則一個不守信諾的名聲傳出去……抱歉,現在不是糊名制,誰錄取你就會被人嗤笑。

季布一諾值千金,漢唐男兒,言出必踐!

眾目睽睽之下,喬東興把腸子都悔青了,心想某出來做什麼?那個曹賤人晚些再去堵他就是了,為啥要那麼急切?

周圍來了不少人。

毀諾嗎?

他不敢!

大唐男兒,毀諾就是毀名聲。

沒了名聲,連他看不起的農夫都會嘲笑他。

他看著賈平安,突然覺得那個長發少女的神色有些古怪,好似失望。

他的眼中多了淚水,嘴唇顫動著。

就希望賈平安開口放過他。

可……

「天氣真是不錯啊!」賈平安抬頭看看太陽,覺得這個時候出來溜達真是太舒坦了。

喬東興眼中含淚,緩緩跪了下去。

「還得叫阿耶!」

曹英雄賤賤的在後面叫喊著。

許多多捂住嘴,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跪下的偶像。

這是為何?

她看了賈平安一眼,卻看到的是憐憫之色。

「這是何苦來哉!」賈師傅嘆道︰「你用詞刻意,看似不錯,可實則匠氣十足……」

許多多豐厚的嘴唇蠕動著,心想這可是大才啊!你竟然說他的詩有匠氣?

沒有去過青樓的妹紙,自然不知曉賈師傅作詩碾壓女人的能力。

但這並不妨礙她聯想到了事實,「難道……」

難道是賈平安作詩取勝了?

喬東興心中歡喜,謝道︰「多謝賈參軍寬宏大量。」

叫阿耶後,回家他會被毒打,所以這個謝字堪稱是真情實意。

「可人無信不立啊!」

賈平安的唏噓讓喬東興心冷了半截。

可賈平安旋即嘆息一聲,「如此,某便尋個辦法。」

喬東興的眼中多了光彩,卻沒發現賈平安借著扯淡的功夫,讓他多跪了許久。

「要不……隨意吧,叫爸爸。」賈平安一臉無所謂的模樣,眼中多了些吃虧的遺憾。

喬東興心中一喜,開口道︰「爸爸。」

「哎!」賈平安心情大快,說道︰「以後好生做人,別瑟。」

喬東興起身謝了。

王輔此刻才出來,見到賈平安後,默然。

「走了。」賈平安也不停留,隨後就走了。

幾個女妓因為這場變故沒掙到錢,有些郁郁的出來。

王輔深吸一口氣,「他今日只是僥幸,且等下次,某會一洗前恥!」

年輕人失敗後會給自己尋找借口,這是慣例。

「一雪前恥?」

後面的一個女妓捂嘴,風情萬種的笑了起來。

「無禮!」喬東興回身呵斥。

可幾個女妓卻不怕他,「你等在琢磨怎麼用詩和賈參軍爭斗,可知曉他在青樓的名聲?」

「什麼名聲?」

那女妓微笑道︰「五香樓的頭牌雅香想自薦枕席,可賈郎君卻不屑一顧,為何?」

幾個女妓相對一笑,其中一人曼聲而歌。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醉相思!」

喬東興身體一震,「這是……」

王輔的眼中多了光彩,「這詩用紅豆借喻情義,自然而然,堪稱是名篇,誰作的?」

那女妓不答,再度歌唱。

「月落烏啼霜滿天……」

幾個女妓和聲高唱,聲音美妙。

「江楓漁火對愁眠。」

好詩!

考生們不禁眼中放光,就像是美食家尋到了美食一般,恨不能慢慢品味一番。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喬東興撫掌笑道︰「好詩啊!這詩卻是比那兩首強。」

這人剛被羞辱,就想給自己找回顏面。

可在場的都是讀書人,這點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幾首詩各有千秋,什麼強……不存在的。

王輔卻激動的道︰「這等大才何在?某當尋他飲酒。」

幾個女妓捂嘴輕笑,然後福身告辭。

王輔心中焦急,追問道︰「究竟是誰?」

一個聲音傳來,「正是賈參軍!」

王輔呆若木雞,「他竟然這般大才?某若是知曉,哪里會去和他比試詩,只會邀他飲酒,為他助興。」

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機會,不禁痛徹心扉。

而喬東興卻失魂落魄的往前走,腳步踉蹌,「為何沒人給某說此事!為何?若是知曉賈平安作詩這般了得,某怎會這般謀劃?某怎麼會答應謀劃……」

……

王琦躺在床上,身邊是輕聲打鼾的陳二娘。

「王尚書!」

外面來人了。

陳二娘彈了起來,目光銳利,見並無異狀後這才放心。

王琦無視了赤果的身體,起身出去。

外面來的是周醒。

他的面色很難看。

「是何事?」王琦坐下,打了個哈欠。

周醒低頭道︰「先前喬東興在酒樓聚會造勢,準備元日進言陛下,誰知道賈平安竟然徑直去了……」

「蠢貨!」王琦不屑的道︰「可是動靜鬧得太大了?」

周醒點頭,「賈平安徑直去了,喬東興借機說比試作詩……」

王琦微微仰頭,呼出一口氣,然後猛地拍打著案幾,面色漲紅的道︰「那賈平安能憑著作詩收攏了青樓女子的心,青樓女子對詩的品鑒最為刁鑽,他喬東興憑什麼認為自家能勝?憑什麼?」

周醒嘴角翹起,卻是無奈的苦笑,「那些人並未告訴他賈平安作詩厲害,因為……他們本來就沒想比試,只是想在元日向皇帝進言。」

王琦懂了,嘴唇顫動,「那些蠢貨!愚不可及!更蠢的是節外生枝的喬東興!」

周醒也覺得是如此,「那喬東興還打賭,結果賈平安連作兩首詩皆是名篇,喬東興下跪……」

「這是上桿子求賈平安弄他,賤狗奴!」王琦本希望此次能成功,可沒想到喬東興會節外生枝,巨大的失望讓他的眼中多了血絲,看著格外的凶狠。

「喬東興叫了什麼……爸爸。」

……

李治的心情不大好。

王忠良在下面噤若寒蟬。

先前皇帝去了後宮之中,結果恰好遇到了王氏和蕭氏干架。

再美的女人干架時都談不上漂亮,甚至是面目猙獰。這樣也罷,可誰曾想王氏扔花瓶時,竟然差點砸到了皇帝。

哎!

後宮不安寧,皇帝也難啊!

王忠良覺得沒蛋其實也不是件壞事,至少不會被女人煩。

看看皇帝吧,哪怕是大唐之主,可依舊無法擺平兩個女人。

「陛下。」

外面來了個內侍,身邊是百騎的人。

「何事?」王忠良出去過問,稍後帶著百騎進來。

李治抬頭,嘴唇緊抿,眼中多了不耐之色。

他不是不耐稟告,而是對那兩個女人的忍耐已經接近極限了。

但從以往的經驗來看,人類的極限往往就是個擺設,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擊破底線。

百騎稟告道︰「陛下,先前賈參軍在平康坊的一家酒樓里作詩,有人說是埋怨陛下的意思。」

李治抬頭,似笑非笑的道︰「唐旭不再護著他了嗎?竟然把這等消息都稟告給了朕。」

百騎渾身冷汗一下就迸發了出來,顫聲道︰「百騎只是陛下的百騎。」

李治只是隨口一句話,聞言滿意的道︰「是什麼詩?」

「當時有數十名考生在聚會,說是要等元日時向陛下進諫。」

「進諫什麼?」李治的嘴角翹起,卻是冷酷之色。

這些考生還沒過關就大放厥詞,什麼元日進諫,元日就是他正式統御大唐的日子,在那個時候進諫,這是要給他上眼藥!

「誰帶頭?」

皇帝殺機勃發,雖然不會殺人,但帶頭的考生怕是要倒霉了。

百騎說道︰「說賈參軍乃是掃把星,禍亂朝堂,為首的是喬東興。」

王忠良抬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住了這個名字。

那個倒霉催的,不管他多有才華,這一科就算是白來了。

李治想到了那些人坑賈平安的動機,「是誰的人?」

百騎說道︰「是那些人的人。」

宮中只能用那些人來代指關隴小圈子。

李治知道了,眼中多了厲色,「賈平安如何?」

那可是三十多個考生,都是各處的大才,賈平安雙拳難敵四手,若是栽了,難免會被趁勢打壓。

百騎眼中多了敬佩之色,「賈參軍連作兩首詩,他們說俱是名篇。」

「哦!」李治驚訝的道︰「都是名篇?說來听听。」

他覺得怕是那些人的賞鑒能力有問題,但更擔心是……

「對了,賈平安可是動手了?」

他擔心的就是這個。

賈平安若是帶著百騎的人動手,固然爽快,可這麼多考生被打,長安城將會震動,隨後小圈子出手懲治,怎麼擋?

「沒有,賈參軍就是作詩。」

「哦!」李治心中一松,「說來。」

百騎整理了一下記憶,「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

李治一怔,心想朕的詩才也不錯,可這等一日兩首好詩也是萬萬做不到的,「這般孤絕,但卻讓人回味不已,好詩,果然是名篇。那另一首呢?難道也是名篇?一日之內作出兩首名篇,那他賈平安便是大才。可大才也無法如此。」

王忠良捧哏道︰「朝中的那些大才都做不到呢!」

百騎看了他一眼,眼中卻有不服氣的意思,「賈參軍大才……」

王忠良笑了笑,也不說話。

百騎越發的怒了,但卻不敢外露,就沉聲吟誦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如何?

他哪怕只是粗通文墨,可依舊覺得這詩好的不得了。

李治卻驚住了。

「朕曾听聞他在青樓薄幸,靠的就是詩才。沒想到竟然是這般……」

他仔細回味著這首詩,手輕輕虛拍著,看著怡然自得。

「極好!」

能讓皇帝說出極好兩個評價,名篇無疑!

「可第二首……」李治唇邊帶著笑意,仿佛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地方,「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他上次說大唐大軍會慢慢走遠,到時候中原無暇顧及,這便是了。」

「春風不度玉門關,他這是在對朕進言,為那些戍邊的將士抱屈。」

李治心情好轉,笑道︰「春風不度玉門關,這是想說朕在長安享樂,卻忘記了那些將士。」

「下雪啦!」

外面傳來了宮女歡喜的喊聲。

李治精神一振,起身出去。

王忠良跟在後面,見零星的雪花飄然而下,不禁贊道︰「陛下,這是瑞雪。」

「瑞雪兆豐年!」

李治深吸一口氣,伸手出去,卻沒接到雪花。

「下雪不冷啊!」

一個宮女仰頭看著雪花,很是歡喜。

「春風不度玉門關!」李治想到了那首詩,「若是將士們守護大唐也要挨凍挨餓,這便是朕的過失。吩咐下去,朕這里出五千貫,給長安諸軍補貼買衣裳御寒。」

府兵連衣裳都得自己買,還有各種軍資,堪稱是自帶干糧。

晚些,雪越發的大了,宰相們冒雪趕來。

「陛下,內帑艱難,何必……」長孫無忌覺得外甥怕是抽了,竟然在快窮瘋的情況出錢。

「朕有衣裳穿。」李治伸開雙手,給大家看看他的常服,隨後認真的道︰「可那些將士們呢?他們戍守長安,戍守著這個天下……」

李治的嘴唇動了動,想到了那漫天雪花下,將士們在邊關艱難前行的場景,不禁嘆道︰「朕不容易,可將士們更不容易,出吧。朝中也出一些,讓戍邊的將士們也能過好這個冬天!」

眾人拱手,「陛下英明。」

這等事兒沒啥好說的,撥款就是。

可起因呢?

回到政事堂,褚遂良吩咐人去打听。

晚些人回來了。

「諸位相公,先前有人在酒樓斗詩,其中有一首……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陛下說這是在抱怨將士們在邊關艱難,皇帝卻在宮中享樂。」

長孫無忌含笑道︰「好詩!堪稱名篇,誰作的?」

褚遂良也含笑撫須。

「說是賈平安。」

嘶!

褚遂良扯斷了兩根胡須,長孫無忌面色微冷……

李勣心中一驚,旋即笑道︰「果然是好詩,還進諫了陛下,老夫以為可嘉獎。」

褚遂良想駁斥,可卻找不到借口。

「褚公,有人找。」

褚遂良出去,來人低聲道︰「先前他們謀劃賈平安,最後卻弄成了斗詩,賈平安兩首詩碾壓三十余考生,無人敢與他對視……」

這事兒褚遂良隱隱約約的听到了些,沒想到竟然如此。

「蠢!」褚遂良氣得雙手發顫,跺腳道︰「那人詩才了得,這不是把臉送上去給他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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