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皇後緩緩轉身,看著夏離霜,難得神色淡淡。
夏離霜沖了上去,終于看清了陶皇後手里的東西,頓時抽了抽嘴角。
陶皇後面無表情地轉身,看著自己兒子。
「你以為我要燒炭自殺?」
夏離霜︰「……」
那炭盆里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已經被燒成灰堆的安國史冊。
夏離霜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母後……你……」
陶皇後拍了拍手,站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夏離霜肩膀上。
「你來干什麼?」
夏離霜被陶皇後突如其來的嚇了一跳,「我我我……我來吃飯啊?」
陶皇後挑眉,「我什麼時候來請你吃飯了?」
夏離霜眼角一抽,趕忙看向身後的秋荷,秋荷顫顫巍巍,「殿下恕罪啊!是王妃讓我騙你的!」
說完,居然直接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屋子里一陣靜默,母子二人相視而立,半晌,突然間都笑了出來。
「虧你還惦記著我這個娘!放心,我讓小廚房燒著菜了,坐下吃吧!」
陶皇後語氣淡淡,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但是夏離霜卻猛然覺得,她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母後,您……」
「苒苒呢?沒跟你一起來?」陶皇後神色如常,坐下給夏離霜倒了杯茶。
夏離霜下意識張了張嘴,上午還在太極殿前在百官面前立威的太子殿下,這會兒反而成了個毛頭小子。
「苒苒出宮辦事了,明日就來陪您!」夏離霜到底是笑了笑,扶著陶皇後坐下。
「母後,您……不生氣了?」夏離霜腆著臉上去給陶皇後捏肩膀。
陶皇後冷笑一聲,「生氣個屁!生氣你為了媳婦兒,不認我這個娘?」
夏離霜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陶皇後依舊故意板著臉,但是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有什麼氣的……」陶皇後長嘆了一聲,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許悵惘。
飯菜很快上來,兩個人都是病號,但是好在都病得不重,更多是五內郁結,這會兒說開了話,倒是都好了很多。
「以後,好好對待苒苒!她背後的溫家……日後就算再猖狂,也要做人留一線!」陶皇後扒著飯,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後面,去向你父皇上書,什麼時候把婚禮辦了吧!」
夏離霜端著飯碗,一口菜徹底噎在喉頭。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只能一個勁兒點頭。
「兒臣……兒臣遵命!日後肯定待苒苒好!」
陶皇後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對了,之前听你說過聚緣坊的長槍和弓箭都不錯……改日,給母後也訂做一套吧?」
夏離霜︰「……」
這個震驚實在是太過巨大,夏離霜一個寒顫,不得不試探了一下。
「母後,您沒事兒吧?」
陶皇後依舊擺出了招牌式的面無表情,「沒事兒啊……只是有點想起我年輕的時候了,練練功,不可以?」
「行!行!沒事,我肯定將最好的長槍和弓箭給您送來!您可勁兒造!」夏離霜終于寬心大放,看著陶皇後,心中一股暖流升起,時至今日,他才終于有些理解母後了。
那個在深宮之中工于心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母後,到底只是被迫戴上了面具,而面前這個不再執拗于過去的女人,才能使得萬人景仰,若是有機會,必定能承載一身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