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房宮中,皇後端著藥碗,一飲而盡,苦笑著看著面前的卷宗。
溫苒苒的話像是最真實的一記重錘,敲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想起了樂安帝……那個人好是好,模樣也是一等一的俊俏,喜歡對她說著滿月復的情話,恨不得將這江山都給她。
但是……他卻不是一個好皇帝。
酒池肉林,修陵建廟……她也說了無數次,卻最終被那人的甜言蜜語所哄騙過去,心甘情願成為安國朝堂的支撐者——盡管那時候的安國,已經是強弩之末。
那個人無數次在她耳邊說。
「媛姐姐,還好有你……我遲早都是要死的。」
「媛姐姐,你說,這樣的大好頭顱,會是被誰來砍掉的呢?」
「媛姐姐,你看,他們拿著劍指我了……」
她不是什麼安國的名門望族,而是自幼照顧樂安帝,像是乳娘一樣的存在,但是卻又不全是。
因為他從來叫她都是……媛姐姐。
只有在最後,自己被榮國首領一劍挑下了馬,榮成帝一襲銀甲,手中長劍直直指著他的喉嚨,卻在看到她的女子面容時瞬間驚愕。
她成為了俘虜,日日被榮成帝帶在身邊,最終,親眼目睹了自己夫君的死亡。
她感覺自己對不起安國先皇後的托付,對不起安國子民。
她的美貌與智慧被榮帝看中,最終,也只能鎖在這宮中,披著毫無溫度的潑天富貴,慢慢等老。
可是,自己喜歡的,真的是那個樂安帝嗎?還是那些年明知必敗還苦苦支撐的自己?
夏離霜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那麼多年,自己是不是從來都錯了?
這麼多年,安國國土早就成為了斷壁殘垣,自己卻還在執著什麼?
老嬤嬤的呼喚,打破了陶皇後的沉思。
「娘娘,玉漱郡主來了!」
陶皇後猛然驚醒,看著手邊的卷宗,突然對姜玉漱有一絲心煩。
怎麼說呢,姜玉漱除了出身,確實沒有讓她喜歡的地方,自己先前的套近乎,只是為了……現如今,不管怎麼看,似乎都是溫苒苒更順眼一些,也更像……當年的自己……
陶皇後突然笑了笑,語氣卻不帶絲毫感情,「讓姜小姐出去吧,日後也不必再來了!」
「啊?這……」
「按我說的做便是,另外……準備一些藥材,送去相府,就說是我給太子的!」陶皇後擺了擺手。
老嬤嬤一愣,到底還是照做。
門外,姜玉漱听到了自己以後都不用來的消息之後,原本想去告狀的滿月復話語,瞬間被噎在了喉嚨里。
「不……不可能!皇後娘娘是不是生病了?她肯定願意見我的!」姜玉漱有點急了,褪下手中的金鐲子,「還請嬤嬤行個方便!」
然而回答她的,卻只有老嬤嬤官方的笑容。
「您還是請回吧!」
姜玉漱愣在原地,身後剛才還一臉陰沉的韓茉也是滿臉錯愕。
姜玉漱咬著牙,尷尬地站在淑房宮外,不由得氣得跺腳。
這個溫苒苒!到底搞了什麼鬼?!
然而,此時溫苒苒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正被桃妃拉著,講著比武大會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並且順利喝完了三盞茶。
「所以呢?問溪樓全軍覆沒了?!」桃妃猛然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