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內傳出勇衛營內部出問題的謠言四起時,城外的勇衛營卻是突然忙碌了起來。
他們不是忙著出戰,而是忙著搭建勾欄。
勾欄是什麼東西?那是唱曲耍戲的地方,怎能搭在軍營里呢。
可勇衛營就這麼做了,而且是沈浪沈大人的命令,因為沈大人覺得這陣子大家呆在營地內太枯燥了,所以給全軍上下添加一些樂子。
三天時間,幾個勾欄就拔地而起,演出也正式開始,不是從哪個胡同角落里拉來的草台班子,而是從教坊司里找來的名角。
演的也是新劇目︰《遼東亂世情》。
宣傳的時候還特意強調,該劇目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
該劇目分為上下兩部,上部是有關後金大貝勒代善與努爾哈赤大妃阿巴亥的亂世情。
下部是建虜睿親王多爾袞與皇太極莊妃之間不得不說的秘密。
舞台下方早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布滿了勇衛營士兵,充滿期待。
畢竟好奇心人皆有之,而且還是有關建虜最上層權貴的八卦,沒幾個能抵擋這樣的誘惑。
大幕拉開,演員出場,好戲正式開始了。
「貝勒爺,努爾哈赤又老又丑,他怎麼還不死,死了也好成全咱們,奴家一天也不想呆在他身邊了。」
飾演阿巴亥的女角抓住男角的手臂,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好生憐惜。
飾演代善的男角一臉的麻子,嘴巴還有些歪,一張嘴,牙齒都好像各長各的,被狗咬了似的,就是不在一排。
「你娘的,這代善長這丑,那努爾哈赤豈不是嚇死人?難怪這阿巴亥會給他戴綠帽子。」
下方觀看的士兵們議論紛紛。
城牆上的京營士兵也七嘴八舌,他們雖然看不到勾欄里的演員,但是卻能夠清楚的听到聲音。
因為勾欄搭建的位置離城牆不遠,不知道勇衛營用了什麼東西,那聲音老大了,不但城牆上听得見,就連城內靠近城門的街上都能听到。
此時,有不少听到聲音的百姓絡繹不絕的匯聚而來,听得津津有味。
舞台上的男角似是沒听到下方議論他長得太丑的聲音,還在不停的搖頭晃腦,賣弄風騷,好像自己貌似潘安似的。
賣弄完了之後,他才臉色一狠的說道︰「阿巴亥,那老不死的正好生病,身體虛弱,要不你找個機會直接告訴他,阿濟格是你我的孩子。」
「你一點點的告訴他,咱們是如何一次次的溫存,才終于懷上了阿濟格的。」
「說不定,當場就將老不死的氣得一命嗚呼了,哈哈……」
阿巴亥卻是有些擔憂的道︰「貝勒爺,這恐怕不行,那老不死的可能已經在懷疑阿濟格不是他的孩子了。」
「他又老又丑,怎麼能生出阿濟格那樣的孩子。況且阿濟格也是一臉麻子,和你一樣,太像你了。」
听到這里,下方不少士兵直接炸鍋了。
「你娘的,這夠亂的,這代善不是努爾哈赤的兒子嗎?他又和努爾哈赤的女人生了個兒子,那這阿濟格到底管誰叫爹?」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韃子那邊就這樣,老子睡兒子的女人,兒子睡老子的女人,愛誰誰的。」
「俺還听說啊,那阿濟格是真的一臉麻子。」
「這麼說,這阿濟格還真是代善的兒子?」
「那可不?」
正在這時,舞台上傳來一聲大喝,一個穿著黃袍的老頭從後面沖了出來,怒氣沖天。
眾人一看到這個老頭,頓時覺得阿巴亥說得真對,真的是又老又丑,三角眼,身高不足五尺還駝著背,一張嘴不到五顆牙。
他怒喝一聲︰「你們這對狗男女,居然,居然,噗……」
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就狂噴一口血。
「你娘的,真的吐血了。」
「這,這演得也太真了吧,真吐血了?」
舞台上的演員似乎沒感覺不妥,飾演代善的男角撲騰一聲跪在地上,悲聲道︰「汗阿瑪,孩兒知道錯了,都是阿巴亥這個賤人勾引我的。」
「不然,她那麼丑,孩兒怎會看上她?」
「代善,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血口噴人……」阿巴亥大怒。
「噗……」努爾哈赤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這代善真不是東西。」不少人覺得努爾哈赤真的慘。
正在這時,幾個官員從幕布後面沖上來,看到努爾哈赤倒地吐血,一邊急得團團轉,一邊大聲急呼︰「不好了,大汗快不行了,快來人哪。」
努爾哈赤好像緩過一口氣,突然一坐而起,指著阿巴亥大聲道︰「你這賤人……不得,不得……好死,我死後,死後,一定要,要,要你這賤人,陪,陪,陪葬。」
阿巴亥大驚,不忿的道︰「為什麼只有我?為什麼不把代善也一起帶上?我死也要和代善死在一起。」
「啊……噗……」努爾哈赤再次吐血。
「你娘的,努爾哈赤吐這麼多血,咋還不死?命真硬。」下方議論紛紛。
代善突然低子,在努爾哈赤耳邊說道︰「汗阿瑪,我有一個大秘密想要告訴你。其實,我也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哈哈哈……」
說完,和旁邊同樣低子的阿巴亥對視一眼,兩人一起發出陰謀得逞的怪笑︰「嘿嘿嘿……」
「噗……」努爾哈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接狂噴一口鮮血,仰面倒下,兩腿一蹬,氣絕身亡。
正在這時,一個又黑又胖的身影從幕布後面沖了出來。
看著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努爾哈赤,直接撲了上去,大聲嚎叫起來︰「汗阿瑪,你死得好慘哪。」
代善看到這個人,怒斥道︰「黃台吉,你少假惺惺的。」
下方的觀眾頓時炸鍋了,「這就是黃台吉?長這樣?」
「哇哦……」突然所有人都驚呼一聲,被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已經氣絕身亡的努爾哈赤活了過來,不停的掙扎著要推開趴在身上的黃台吉。
幾人皆是大驚,代善和黃台吉甚至本能的將手伸向努爾哈赤的脖子。
怒爾哈赤連忙抬手制止道︰「先別急著動手,黃台吉,我只有一個要求,讓阿巴亥這個賤人給老子陪葬,汗位就是你的。」
黃台吉大喜,連忙收回手說道︰「好。」
代善大急道︰「汗阿瑪,我才是大貝勒啊,汗位應該是我的啊。把汗位給我,我也可以讓阿巴亥給你殉葬的。」
阿巴亥臉色大變,罵道︰「愛新覺羅家沒一個好東西。」
努爾哈赤接話道︰「說得對,但再不是東西,這汗位也是愛新覺羅家的,代善你個狗雜種死了這條心吧。」
代善整個人頓時癱軟了下去,仿佛被抽干了力氣,又黑又胖的黃台吉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努爾哈赤呵斥道︰「黃台吉你個死胖子,別壓著老子,你壓死了老子,你就是弒父。」
黃台吉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連忙挪開肥胖的身體,努爾哈赤松了一口氣道︰「老子終于可以放心的走了。」
于是張嘴噴出最後一口血,再次倒下。
話外音響起︰「奴酋終于死去,新繼任的後金汗黃台吉遵照努爾哈赤生前遺願,強行逼迫阿巴亥殉葬,代善也永遠的失去了汗位。」
上部完,城內城外的人都瘋狂的議論開了,他們第一次見識到這般新穎的劇目,真的是印象深刻。
「終于死了,不過努爾哈赤真挺慘的。」
「這對狗男女真不是人。」
「還有那黃台吉也不是東西,竟然想弒父奪位。」
「原來阿濟格是代善的兒子,他和多爾袞不是親兄弟了。」
「當然不是親兄弟了,據我們抓到的那些建虜說,阿濟格和多爾袞長得一點都不像。」
「阿濟格長得太丑了,多爾袞還有點人樣。」
城內,混雜在人群中的建虜探子好像吃了狗屎一般難受,是哪個雜種編的,是這樣嗎?
英親王怎麼可能是大貝勒的兒子?阿巴亥傳出與大貝勒有染是在天命五年,那時的英親王已經十五歲了,他們怎麼可能隱瞞這麼長時間才被揭發?
可是,誰會在乎發生在敵人身上的事情是真是假,何況還有那麼多事實佐證。
阿濟格確實是一臉麻子,阿巴亥與代善有染也不是空穴來風,最終努爾哈赤下令阿巴亥殉葬也是真事。
為了加深印象,該劇目連續演了一上午,每隔一刻鐘演一次。
三人成虎,阿濟格不是代善的兒子,也是代善的兒子了。
現在連幾十里之外的阿濟格也知道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代善的兒子,已經被殉葬的老娘還被這般羞辱。
本來心情還不錯的他,氣得直接一腳踹過去,一下子將一張椅子踹飛。
但腳尖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面部一陣扭曲,臉上的麻子仿佛活過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