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賈薔就是姜家喂不飽的狗?

作者︰屋外風吹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月夜下,賈薔早已去了重甲,里面只穿了件錦衣,外罩玄色毛皮飛滾大氅。

愈發襯其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站在董川、華安之間,周邊又有諸親衛護從,當真顯得卓爾不群。

四個不過二十上下的年輕蒙古貴人,這幾日過的惶惶不安。

他們既擔心自身的安危,又渴望蒙古大軍能攻破宣鎮。

只是沒想到,最終等來的竟是那樣的噩耗……

此刻看到賈薔這樣的人物凝視著他們,惶恐仇恨之余,又有些敬服。

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了,要見他們的人就是夜襲金帳,陣斬博彥汗之人。

但他們又沒想到,賈薔會是這樣出眾的一個年輕人。

即便以草原人的審美來看,賈薔也是當世第一等俊秀不凡之人。

蒙古貴族,又是貪頑享受之人,如今淪為階下囚,生死未知,自然不會有甚麼桀驁之氣,看著賈薔,心驚膽戰……

賈薔目光審視了一番,抬頭望著一抹弦月,輕輕一嘆道︰「本該喜慶新年,闔家團圓之夜,卻因爾等狂妄南下,使得本侯不得不在此候著。不過,邊塞山月,也別有一番風趣。只可惜,蒙古八萬大軍,大半魂喪雪原。博彥汗野心勃勃,卻也終為其不該覬覦的野心,付出了代價。」

為首一蒙古王子抿了抿嘴,單眼皮盯著賈薔看了好一陣,听他話音落,方用有些生硬的漢話道︰「草原去年大旱,草都長不好,牛羊餓死了多多的。到了冬天,又連下了一個月的大雪,奴隸死了多多的,好多小部落都滅亡了……」

華安恨聲訓斥道︰「你們遭災,大燕難道就沒遭災?怎沒見我們想著去劫掠你們?」

賈薔擺了擺手,讓華安稍安勿躁,問道︰「這不會是你們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大災,往年也總有艱難時,怎不見你們這般規模的南下作戰?」

一個年紀最小的韃子看起來忍不住,氣的發抖,大聲道︰「是你們漢人奸詐,知道我父汗勇武,所以故意賣給他們好多兵器,把草原上的牛羊金銀都用完了。要不然,我們就可以用這些財富買糧食,買吃的!」

賈薔聞言,與董川對視了眼後,問道︰「是誰賣給你們武庫軍械的?」

那小韃子惱火道︰「不是已經被你們抓起來殺了?」

賈薔皺起眉頭道︰「你是說,範毓並?」

不應該啊……

一直未出聲的那個生的極俏美的蒙古姑娘搖頭道︰「不是他,是那個副總兵。」

董川聞言,面色一黯。

侯杰,是宣德侯府最倚重的大將,是他父親的左膀右臂。

賈薔扯了扯嘴角,這廝到底是因為貪財,還是因為……壓根兒就不是董家人?

他想了想又問道︰「那又是哪個挑唆你們衛拉特部南下的?」

這個,他們就都不知道了……

賈薔換個問法︰「侯杰與你們衛拉特部,交往多少年了?」

一群紈褲當然也說不清,倒是那個年輕蒙古女孩子蹙眉想了想後,說道︰「我記得,我五歲生日的時候,就看到過那人去過汗帳。那時我父汗剛死,叔父……就是博彥汗殺了他,繼承了汗位。」

這女孩子不開口,賈薔還多看她兩眼,這一開口,賈薔就十分尊敬她了。

這麼好看的姑娘,嗓音怎會那樣粗?

叫起來多掃興……

賈薔沒興趣理會草原王庭的廝殺,那比中原皇室更迭更混亂,也更血腥,他轉頭看向董川,問道︰「十三年前,宣府總兵是誰?」

董川頓了頓,方緩緩道︰「我父親。」

賈薔心里「嘖」了聲,對那老狐狸的手段愈發欽佩。

滴水不漏啊……

放棄了尋出老狐狸馬腳的打算,賈薔對四位年輕韃子淡淡道︰「朝廷會舉行獻俘儀式,需要衛拉特部的汗旗、金刀,本侯手上有兩個免罪的名額。能拿出汗旗和金刀,並願意往神京午門獻俘者,可活。辦不到的,就祭天罷。」

卻不想,原以為會是很艱難的事,四個韃子卻爭先恐後的舉手。

「我有老汗王汗旗,成麼?」

「國相金刀算不算數?」

「可汗金印比金刀、汗旗還寶貴!」

「左賢王的王鞭行麼?」

賈薔看著四人怔了怔後,轉頭對董川、華安二人笑道︰「我其實是想低調來著,但天生富貴,攔不住啊。」

董川、華安哈哈大笑起來。

放在開國那會兒,有這樣的繳獲,賈薔能直接封王了,淮安侯府都能升國公。

可惜了,如今的衛拉特部不是當年的蒙古,所以就要打些折扣了……

……

翌日晌午。

賈薔接到京城來信,說了遼東事。

他沒想到,所憂之事居然真發生了,遼西蒙古果然以那勞什子特木耳之事起兵,屠戮了那麼多百姓,著實該死啊……

不過……

讓賈薔意外的是,尤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沒保住,因驚嚇不安流掉了,實在有些可惜了。

似乎,這是一種宿命。

信上還說,朝廷派去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官員已經到了薊遼總督府。

查證並不困難,薊遼總督楊復、遼東將軍興遠都不是無能之輩,早先就將各處人證物證口供匯聚齊全。

特木耳身邊的副官也還活著……

總之,賈璉雖有罪過,畢竟引起了遼西蒙古攻伐,但至少不是如傳聞中說的那樣,**韃官妻子,又伙同遼東將軍府殺人滅口,罪行讓人發指……

再加上賈薔這次立下如此殊勛,哪怕不分給賈璉絲毫,可就算只因其姓賈能沾點光,也論不起重罪。

至于朝廷上的清流言官會不會善罷甘休……

有御史大夫韓琮在,就不必擔心甚麼。

韓琮剛直,不會放過壞人,但也不會冤枉好人。

在順天府時便是如此,比竇現那個老忘八不知高明多少……

若是竇現仍在位,這一次賈璉怕是要被五馬分尸。

如今,賈璉這條狗命,多半還是能保住的。

就是不知道經歷此次打擊後,會不會有所轉變……

放下信箋,賈薔又沉思起來,思索朝廷這次會給他甚麼封賞。

晉升國公應該沒跑了,旁的功勞可以壓,軍功沒有壓的道理,更何況還是斬可汗之功。

就是不知道,會再給個甚麼官缺。

要是能外放就好了……

不過,也只能想想,應該沒甚麼可能……

「侯爺……」

正當賈薔倚在臥房床榻上想入非非時,忽听門外敲門聲,並有聲音傳了進來。

賈薔聞聲眉尖一揚,道︰「巧姑娘?有事麼?」

竟是華安大妹妹華巧兒的聲音。

他沒開門,一來知道自己對少女的殺傷力,恍若屋外涼風一般讓人難以抵御……

二來他自知名聲如何,華家是用心思聯盟起來的盟友,不好讓人難堪。

華巧兒在外面見賈薔沒有開門的意思,面色微微黯淡下來,輕聲道︰「我哥哥從前面傳話進來,說父親讓侯爺去前廳一趟。鎮城內的鄉老士紳和讀書士子們來勞軍了,都想見見侯爺……」

這些人,便是一地之根基。

宣鎮雖是軍鎮,卻亦有民。

只要有民之地,士紳鄉老們,便是民心民意的代表……

只是,卻和賈薔沒甚關系。

這個風頭,他不願出,也出不得。

因而道︰「告訴世叔和子揚,我今兒身子不大舒適,許是染了風寒,見不得外客,回絕了罷。」

「啊……侯爺身子不好麼?可要請郎中……」

「誒誒,不必進來!」

听到推門聲,賈薔忙婉拒罷,又覺著不大近人情,便解釋道︰「被子里睡著呢,不大便宜相見,勞煩巧姑娘告訴子揚即可。」

華巧兒顯然明白了甚麼,黯然應了聲後,轉身離去。

待听到外面沒了動靜,賈薔起身走到鏡子前照了照,嘆息一聲︰「唉……」

……

石碑胡同,趙國公府。

敬義堂。

東暖閣內,姜家子孫多聚集于此,神情疲倦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姜鐸。

不是他們孝順愛看一個將死之人,只是昨兒半宿姜家這位老祖宗讓人將他們都叫了來,然後……

姜老鬼沉沉睡到現在。

眼看日上三竿了,如姜保這樣年歲大的都快撐不住的時候,姜鐸緩緩睜開了眼,看向一眾兒孫,嘆息一聲道︰「老子一宿未合眼吶。」

好些姜家兒孫這會兒在心里破口大罵……

老東西睡的哈喇子打濕了半個枕頭,鼾聲陰陽頓挫,折磨了人一宿,居然還有臉說一宿未合眼?

對于這些人的臉色,姜鐸恍若未覺,只自顧道︰「听說昨兒有人在外面大罵賈薔?說喂條狗還知道搖尾巴?哪個說的,給老子站出來……」

見沒人動靜,姜鐸擺手道︰「別怕,站出來,老子不打不罵,說話算話。你不是要把賈薔當狗喂麼?老子成全你,送你到賈薔跟前,好好喂喂他。」

姜保面色鐵青,回頭看向姜平之子姜陽。

姜陽這會兒唬的臉都發青了,跪地磕頭道︰「老祖宗,孫兒……」

姜鐸精力有限,哪有功夫听他扯臊,擺了擺手,道︰「直接送去賈家,等賈家小子回來了,讓他好好喂。」

姜林頂著諸多叔伯狐疑的目光,下令讓親兵將姜陽帶了下去。

昨兒知道賈薔在宣鎮帶著宣德侯世子一道立下燒軍糧金帳,殺可汗的大功,宣德侯府出現轉機後,姜家人無不破口大罵。

就以姜平之子姜陽罵的最難听,在酒樓揚言賈薔不過是姜家喂的狗,這條狗卻喂不熟……

這句話,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雖然很快被姜寧派人阻止闢謠,但姜林還是將此事告知了姜鐸。

老鬼差點沒被這龜孫子蠢哭……

經歷這麼點小事,姜鐸似乎就已經耗盡心神,眼楮又快睜不開了,卻還強撐著說道︰「老子都不知道,吩咐過賈薔讓他去對付董家。你們一個個球攮的在背後罵人忘恩負義……你們給了人家甚麼恩?還有人扯他娘的臊,說宣鎮的事是老子設計對付董家的,老子……老子設計你娘!一群忘八肏的,就怕姜家沒個抄家罪名?現編一個給人家?老子怎麼就攮出這麼群忘八頑意兒?都給老子跪瓷實嘍!」

最後瞪眼喝了一聲後,眼見黑壓壓一屋子兒孫跪好,姜鐸又緩緩閉上了眼,沒一會兒,鼾聲響起……

姜鐸確實沒睡著,他心里在狐疑,莫非姜家真的到了末期?

不然,怎麼兒孫都變得比豬狗還蠢了?

便是酒桌上的狂言,也不是那樣的說法吶……

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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