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御筆,意外……

作者︰屋外風吹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十日後。

運河兩岸從郁郁蔥蔥的江南水色,已經變成了皚皚白雪覆蓋的高山厚土。

從嫵媚到厚重,也從多彩變成了單調的色澤。

運河上,客船悠悠前行。

二樓船樓內,東廂的一間客房內,黛玉看著賈薔笑道︰「你就直接同邢家姐姐的父親說明了?」

賈薔點了點頭,道︰「嗯。直白的同他說清楚,大太太在賈家有過而無功,如今被送在城外農莊里養病。賈家自然不會慢怠了親戚,可以給他尋份活計,踏實去做事,足可養家糊口。但也警告了他,在外面不要打著賈家的招牌胡作非為。他是大太太的堂兄,邢德全卻是大太太的親弟弟,上回邢德全端著賈家舅爺的架子在外面亂來,被順天府拿下流了三千里,賈家一個字都沒有說。還好,也算是個明白人,知道該怎麼來事。」

黛玉似笑非笑道︰「那邢家姐姐又怎麼說?」

賈薔理直氣壯道︰「這可不能賴我,是你和三姑姑、雲丫頭她們說的,邢家姑娘品格難得,又通文識墨,會作詩賦詞,不忍見其流離漂泊。所以她老子說,想將她寄托在賈家時,我就沒說狠話。」

黛玉沒好氣白他一眼,不過對于邢岫煙她卻放心的很。

這個女孩子不是那種跳月兌動心思的,這些日子幾個女孩子送了不少衣服首飾給她,卻也是撿樸素無華的穿。

言談舉止,透露出隨遇而安的瀟灑。

詩詞文墨中,更體現其聰慧嫻靜,歲月靜好的心性。

這樣的人,不慕富貴,自不會舍了清白身去做妾……

「那鳳丫頭她爹娘那邊呢?我听平兒說,鳳丫頭她娘哭的厲害。」

黛玉輕倚在床榻邊,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露出看笑話的取笑之意。

賈薔干咳了聲,從窗邊椅子上起身,走到床榻邊坐下,在黛玉拿繡帕丟打中,還是將她抱起放在腿上,感受著腿上輕盈的身子,近在咫尺的飛紅俏臉,輕輕啄了下,道︰「好笑的很。二嬸嬸平日里想老子娘想的緊,這十來日都在後面那條船上照顧服侍著,這幾天再見……哈哈哈,再不提甚麼要想法子接到賈家後街安置了。王子賢和舅舅其實並不同,舅舅雖然老實本分,骨頭卻硬,大事他一開口,舅母再不會說話。王子賢是老實,但是……是那種無能的老實。二嬸嬸她娘根本不听他的,只會埋怨他不頂事,他也不說甚麼,隨便她說。只要有他一口飯,一口酒吃,就能度日。

你想想,二嬸嬸甚麼脾性,她自己做事都雷厲風行,最瞧不起男人混沌度日。再加上她娘婆婆嘴碎碎念,要不是她著實不好逃跑回這邊,畢竟她老子娘在那邊,她早跑來了!」

黛玉聞言,看著賈薔忽地笑問道︰「薔哥兒,你還叫她二嬸嬸?我是說,私下里……」

黛玉生性活潑,膽子也大,所以敢這般問。

換做寶釵在她這個位置,就絕不會這樣問。

其實,若寶釵在她這個位置,見他如此作為,怕早就郁郁寡歡,和鳳姐兒劃地絕交了。

但黛玉就是敢問,星眸中甚至還帶起一抹挑釁!

好在賈薔臉皮足夠厚,知道這個時候千萬別以為坦白從寬回家過年,這個時候若是如實回答,那是在作死。

他干咳了聲,好奇道︰「她就是二嬸嬸啊,不叫她這個,還叫甚麼?」

「呸!」

黛玉輕啐一口,嗔視著他,道︰「你倒問我?」

賈薔打了個哈哈,撫在腰間的手輕輕下移,黛玉俏臉登時大紅,舉手拍打了他一下,星眸中如凝出一泓清湖。

賈薔柔聲道︰「過了年,就要成親了……」

黛玉感覺身子都要化了,感覺到賈薔炙熱的目光,悄悄偏過臉去,不與他對視……

賈薔輕輕揉動,正要再親近一步,卻听屏風後面忽然傳來開門聲,隨即紫鵑的聲音傳來︰「侯爺……侯爺在麼?」

賈薔︰「……」

黛玉俏臉如暈,趕緊從賈薔腿上下來,又似作無意的瞥了眼他雙腿間的不雅,自覺臉上滾燙,「狠狠」瞪他一眼後,走到海青石桌邊坐下,端起蓮瓣紋雞心小碗,斟了盞茶後,輕輕吃了一口,卻未急著放下,等紫鵑進來。

果然,沒一會兒紫鵑墊著腳進來,繞過屏風後,眼珠子左右瞄了瞄……

賈薔勃然大怒︰「亂瞄甚麼?我從來知書達禮,行事本本分分再無逾矩的事,你這丫頭,也敢辱我?」

不想紫鵑的臉都紅了,咬牙指了指賈薔月復下的小帳篷,道︰「爺還是先收拾好衣裳罷!」

黛玉撇了眼,差點想把這不要臉的丟出窗外去,真沒臉活了!

賈薔干咳了聲,站起身來,深呼吸兩口氣後,搖頭道︰「不知所謂!」

黛玉︰「……」

她側過身扭過臉去,不再認識此人。

紫鵑差點沒氣死,埋怨道︰「翻眼就要過年了,年後就要成親,滿打滿算也沒幾個月了,連小半年都不到,這會兒急甚麼?再說,侯爺身邊又不是沒有……」

「紫鵑!」

不等紫鵑說完,黛玉就轉過頭來,問她道︰「你方才尋薔哥兒,可是有事?」

紫鵑這才想起來,忙道︰「是是,下面傳話上來,說前面到清源了,侯爺先前叮囑船夫,到了清源要靠岸停一停,問侯爺現在是不是靠岸。」

黛玉好奇問道︰「怎麼在這停船呢?」

賈薔笑道︰「尹浩在這邊……他為了車行的事,跑了幾個月了,得知他在清源車行這邊,正好帶著一道回京。」

黛玉笑道︰「那塊去罷。」

賈薔點點頭,轉身離去。

紫鵑送出插屏,含混不清的嘟囔了句,賈薔頭也未回,反手在她俏圓的上不輕的拍了巴掌,在紫鵑吃人的目光下,揚長而去。

小娘皮,日後早晚讓你知道輕重!

……

「哈哈!五哥!」

清源碼頭上,賈薔看到了依舊內斂無華卻自有一股氣度在身的尹浩,上前擁抱了下。

這是舅哥兒,他又和李暄指使著人家滿世界奔波操勞,任勞任怨沒一句余話,賈薔自然好言相對。

尹浩看到賈薔的熱情,抽了抽嘴角,等他放開後,提醒道︰「正常些。」

賈薔這次真的哈哈大笑了幾聲,又看了看尹浩身旁不遠處跪地的年輕人,笑道︰「趙師道,起來……你怎也在這?」

趙師道正是賈薔在湖城發現的夜梟中的優秀暗衛,如今拜岳之象為師,一道掌著運河上的秘事。

趙師道起身後笑道︰「師父讓我候在這,給侯爺送一封信。」

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來,雙手奉給了賈薔。

賈薔接過手後,趙師道再單膝跪地見禮,而後離去。

賈薔將信放入袖兜後,與尹浩笑道︰「走吧,船上說。」

尹浩卻不急,問道︰「哪一艘是內眷的船?」

賈薔指了指前面那艘,又笑道︰「不當緊,她們在二樓,又不下來。再者,我去尹家,後院都隨便進,五嫂也當面見,你還和我避諱這些?」

尹浩笑道︰「你少胡說!你五嫂是管家媳婦,自然可見。後院就子瑜一個在閣姑娘,有皇後姑母保媒,老太太點頭,自然也可見。若尹家有第二個在閣姑娘,你還想美事想進後宅?」

賈薔笑道︰「我又沒說讓你上二樓。」

尹浩搖頭道︰「還是規矩些好,你家是國公府,規矩大。尹家行事亦有規矩,不好讓人取笑不懂禮數。」

賈薔無奈,只能與他一道上了二船。

在一樓客房內落座後,讓人上了些酒菜,賈薔舉杯看著尹浩笑道︰「這一趟出去的時間長,五哥操勞了。」

尹浩笑道︰「少輕狂。」又問︰「我出京後,家里可發生了甚麼事沒有?」

賈薔看著尹浩笑了笑,道︰「發生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五哥猜猜是甚麼?」

尹浩打量了賈薔稍許,緩緩搖頭道︰「不知。你和王爺都太能折騰,誰都猜不透你們能干出甚麼事來。」

賈薔笑道︰「你再想,你這輩子最想看到的事,都有哪些?」

尹浩仔細想了想,他這輩子最想看到的事,還和賈薔相關……

那必是和尹子瑜相關。

尹子瑜身上發生天大的喜事,那……

忽地,尹浩神情一震,面色都變了,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又飽含期望的目光,緩緩站起身來,看著賈薔道︰「薔哥兒,你……」

賈薔知道尹浩極關心子瑜這個妹妹,便點頭笑道︰「藥引子找到了,宮里老供奉甚至說,只要堅持吃藥,就有機會能徹底拔出那股害人的熱毒!」

尹浩難得失態,大叫了聲︰「太好了!太好了!」

賈薔哈哈笑道︰「怎樣,今日不醉不休?」

尹浩興奮的滿臉通紅,點頭道︰「必須的,不醉不休!!」

……

神京,皇城。

大明宮。

養心殿內,隆安帝臉色不大好看。

平地起驚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居然出現了草原不穩的跡象!

簡直,豈有此理!

這天下,可能讓他過上一天安生日子否?

也難怪古往今來,青史上那麼多帝王,初為明君,可用不了多少年,就迅速墮落腐化了。

誰都知道當明君好,可這個好,卻是要付出極大的心力和精力,能將人耗的精疲力竭,煩不勝煩。

不過,好在隆安帝經歷了幾十年的磨礪,心性堅韌,所以仍能按下心頭的惱火,清醒冷靜的面對此事。

待韓彬將事情分析明白後,隆安帝目光掃過諸軍機,最後落在趙國公姜鐸身上,問道︰「老國公,此事你如何看?」

姜鐸咂模了下干癟的老嘴,緩緩道︰「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卻也容易。邊軍這些年久未經歷戰事,戰力下降是一定的。可大燕以守城為主,不出城浪戰,還是能綽綽有余。唯一所慮者,就是糧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打的,其實就是輜重糧草和兵器。只要朝廷能保證糧草、兵器,換句話說,只要有銀子,此仗不算難打。」

諸君臣聞言,目光看向了林如海。

林如海道︰「為應對明歲可能出現的大旱,戶部積糧一直未停歇過,可也有限的緊。便是全部拿出來做軍糧,也只能保證五萬人一個月的糧草供應……」

姜鐸連連搖頭道︰「那肯定不夠,從京城運往九邊,光路上就能耗費掉三成。再者,胡虜到底從哪一省南下也不好說,只能九邊一起整軍備戰,不敢大意。這個數字至少要翻上五番才夠!」

林如海聞言微微皺眉,這個數字,他眼前卻是沒甚麼可能辦到。

隆安帝也知道此事不易,不好強命之,正在犯愁,卻聞姜鐸同林如海呵呵笑道︰「林相啊,算算日子,賈薔也該回來了罷?」

林如海面色淡淡,點了點頭,道︰「老公爺有何指教?」

姜鐸嘎嘎笑了笑,又咂模了下嘴,道︰「林相啊,莫要小瞧了小財神我大燕金童之能為。這小子,老夫是打心眼兒里喜歡。不爭權,不奪利,從沒听說過這小子往朝廷里往軍中安插人手。除了會賺錢外,就是好美女……年輕人嘛,原該如此。老夫若有這麼個孫兒,折壽十年也願意吶!」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月復誹︰還折壽十年,你還能再活十年麼?

果真再活十年,怕是要把他兒子先熬死了……

林如海笑了笑,道︰「劣徒胡鬧慣了,雖通些陶朱之術,可于此等國事無益。滿朝諸公,不可能指著一個孩子成事,否則,何其荒唐?」

張谷在一旁笑道︰「林相此言偏了,俗話說的好,有志不在年高嘛。且寧侯如今也算是位高而人主不忌,權重而朝野不疑,唐時郭子儀也不過如此了。果真再立奇功,也是美談佳話。」

李 則有些擔憂的笑道︰「是不是上回風波鬧騰的林相心疼弟子姑爺了?說起來,翻過年,寧侯和林相千金也該成親了。到時,我等還要叨擾一杯喜酒才好。」

隆安帝對這幾位軍機大學士寬容之極,因此他們平日里才敢在御前開些頑笑,緩緩頭腦。

這會兒听他們這般說,隆安帝忽地「唔」了聲,道︰「此事朕原有個交代,昨晚就寫好了,今兒正好給林愛卿。等賈薔回來了,你這個當先生的,代朕交給他。」

說著,戴權從一旁取來一副字卷。

送到林如海面前,緩緩打開。

只見上書一行御筆︰

「唯孤臣逆子,其慮也遠,其謀也深,而故達也。」

諸臣見之,無不心驚。

聖眷至此,著實讓人艷羨!

不過沒等他們發表一番意見,忽見一內侍進來,唬的甚麼似的,跪地道︰「皇上,鳳藻宮總管太監牧笛奉娘娘懿旨緊急求見。說,說事關林相爺家那位有孕在身的姨娘……」

隆安帝聞言驟然色變,沉聲道︰「宣!」

內侍急忙退出,眾人面色肅然,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神情依舊平靜,但眾人還是發現了,他拄拐的手,微微有些顫栗。

未幾,牧笛入內,跪地直言道︰「皇上,方才林相爺家來人持皇後娘娘賜與林家小姐的金冊進宮求援,因近來皇城戒嚴,相爺家人不能入宮……」

「少說廢話,到底怎麼回事?」

隆安帝原是急性子,听牧笛扯緣由,登時不耐喝道。

牧笛低了低頭,道︰「今日林府梅姨娘往慈恩寺奉香,不意為一同進香的成安郡主無意撞倒出血,此刻怕……」

「混帳!!!」

……

PS︰感冒沒好利索,開始干咳了,只能用票票安慰……咳咳咳,看,多厲害,快投票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