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錯綜復雜

作者︰屋外風吹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覺睡醒時,天色已暮。

賈薔隱隱听到附近有人低聲輕語,側臉看去,就見香菱、晴雯二人正坐在一火盆處,小聲嘰嘰咕咕的在拌嘴。

分別數日,這會兒才能靜下心來看她二人,賈薔覺得心里一下安靜了下來。

在不在寧府不要緊,有身邊人在眼前,就好似在家中一樣。

「哎呀!爺醒了!」

晴雯眼尖,最先看到了賈薔,站起身驚喜喚了聲。

香菱亦跟著轉過頭,站了起來,反倒滿臉堆笑的先一步跑過來,跪趴在賈薔床榻邊,雙手疊放一起,看著賈薔歡喜道︰「爺醒來啦?怎不多睡會兒?」

晴雯沒好氣白她一眼,道︰「再睡就天亮了!」

賈薔聞言挑了挑眉尖,問道︰「幾時了?」外面天色黑暗,十分安靜。

晴雯道︰「寅時了,快卯初了,爺吃點東西再睡罷。」

賈薔看著兩個眉目如畫的俏婢,問道︰「都這樣晚了,你們兩個怎不睡?」

晴雯笑道︰「並不困。」

香菱卻打了個哈欠,不過也搖頭道︰「要給火盆添炭,得留人看著,仔細走了煙,不是鬧著頑的。也要預備著熱水,爺起來要喝。」

賈薔見她困成這樣,指了指里面,笑道︰「還不快進來睡?」

香菱剛歡喜笑起來,晴雯眉毛都豎起來了,咬牙道︰「就讓我一個守著?」

賈薔一翻身下床,將火盆放到門外,又關上門,方折返回床榻上,笑道︰「只要火盆不走煙氣,其他的都不當緊,你也快上來睡會兒罷。」

晴雯這才作罷,眼見香菱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衣裳月兌了去,只穿一身中衣就喜滋滋的鑽進了被窩里,她暗啐了口,吹了燈燭後,卻是合衣上了床榻。

剛進被窩,就被賈薔攬入懷中抱緊。

晴雯作勢掙扎了兩下,才老實下來,幾日不見,她心里也想念賈薔……

被香菱取笑了聲,伸手越過賈薔打了香菱一下後,索性將賈薔抱緊,將臉埋進賈薔懷中。

香菱睡覺極快,因困極,所以轉眼就依偎著賈薔呼呼睡去。

倒是晴雯,身子骨不算很好,睡眠淺,也不易入睡,听到香菱輕輕的小鼻鼾後,卻緩緩抬起了頭,看向賈薔。

看到賈薔竟也閉上了眼,不由有些心疼,又有些失望。

心疼的是,她還是頭一回看到賈薔這樣累,早她一步睡著。

失望的是……原以為,可以和他獨處些時候……

咦?

正當晴雯一雙桃花眼望著賈薔時,忽見賈薔睜開了眼,笑吟吟的看著她。

四目相對,晴雯羞喜間,又將賈薔抱緊了些。

玲瓏有致的身子貼在他懷中,讓賈薔的眼楮炙熱了幾分,欺身而上……

……

辰時初,賈薔神清氣爽的看了眼素來入睡很淺的晴雯,此刻沉沉睡下。

左手邊則是先前睡下,中途醒來,劇烈運動後又睡下的香菱。

沒來由的想起一句詩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到悖時空拉稀……

他安頓兩個丫鬟睡下後,起身剛出臥房,就見李婧提著燈籠匆匆趕來。

賈薔還未開口,便听李婧沉聲道︰「爺,岳之象帶著青龍、朱雀,押著玄武回來了,玄武說要見你。」

賈薔點點頭,卻未急著說此事,而是問道︰「昨晚我寫好的折子,派人送回京了?」

這場叛亂伏殺中,涉及到雄武候府王家,和靖寧伯府高家,都是元平功臣一脈頗有勢力的兩家。

這兩家通過姻親,都能在元平功臣中拉起一張大網來,所以不得不盡快提醒宮中防範。

王家這次倒只有一個出嫁姑女乃女乃卷入其中,可這次謀逆主將刑襄河營參將高斯,卻是靖寧伯高尋親弟,老靖寧伯嫡子。

高家絕對難逃誅族之禍,所以要盡快將密折、罪證送入京法辦。

李婧點頭道︰「昨晚就派人以八百里加急火速回京,白天就能到了。」

賈薔點了點頭,又見李婧面帶疲色,勸道︰「你先回去歇息罷,大著肚子,哪有這樣熬的?」

李婧笑道︰「不礙事,我可不會虧待著自己,得閑就睡,得閑就睡,一天怎樣也睡得足四五個時辰。」

賈薔輕輕撫了撫李婧的小月復,溫聲道︰「這個孩子雖不姓賈,但也是你和我的骨肉,是我的孩兒。無論如何,都會茁壯成長,終有一日,可成參天大樹。」

李婧聞言,眼楮閃亮的看著賈薔,道︰「我不求他能成為爺這樣的人,只要能不給爺丟臉就成。」

賈薔笑了笑,牽起她的手,道︰「一定會出色的。」

李婧安靜了稍許,似在暢想孩子的未來,過了片刻後笑道︰「爺怎不著急去見岳之象他們?玄武都被抓回來了……」

賈薔微微搖頭道︰「總覺著里面有很多不好說的事,我們要仔細,莫要被人當槍使……也罷,咱們先去看看。」

……

「侯爺!」

賈薔、李婧進來後,岳之象、趙師道及負傷的青龍、朱雀等紛紛起身見禮。

堂正中間跪著的奄奄一息者,不是敦實的玄武,又是誰?

賈薔道了聲「辛苦了」後,坐上主位,目光盯著玄武看了片刻,見其面色木然,似已存下死志,便問岳之象道︰「可問出甚麼來了?」

岳之象苦笑搖頭道︰「只說上回出賣魏永,非他所為。」

青龍、朱雀二人面上煞氣滿滿,目光看起來似是要將玄武千刀萬剮。

賈薔想了想,問道︰「那這一次又是怎麼回事?」

岳之象道︰「朱雀也通《陰符經》,看到信後,就去尋了青龍一道前來。我讓人問了問,朱雀千戶的確精通此道,繡衣衛內,以他的陰符造詣最高。所以,他看得懂那封信。至于為何去尋青龍……」

朱雀自己沉聲道︰「侯爺,青龍在繡衣衛內,為四大千戶之首。這二三年來,指揮使常變更,青龍千戶實則為副指揮使,決斷繡衣衛內日常事務。」

賈薔搖了搖頭道︰「這並不能洗刷你們的嫌疑……你們是干這一行的,應該理解本侯的意思,不至于會像尋常官員那樣覺得遭受冤枉後委屈的要死要活罷?」

這話雖說的刻薄,朱雀卻並未生氣,他點頭沉聲道︰「侯爺言之有理,至于為何卑職和青龍能自證清白,是因為……」

他遲疑了下,未將話說盡,就見青龍淡淡道︰「魏指揮使率領前去山東的八百繡衣衛精銳中,有卑職的兩個兒子。」

听聞此言,賈薔沉默稍許後,緩緩道︰「青龍,你可以不必前往海外了。繡衣衛雖然差事重大,為天子親軍。但天子親軍也是人,不會逼著人絕後。」

青龍聞言,神情有些恍惚,似想到了戰死的二子,隨後搖了搖頭道︰「多謝侯爺好意,不過不必了。卑職今年已經近五十了,再者,心中早無此念。另外,侯爺也不必擔憂卑職如玄武一般,也湊了一院子假的生父母老少。卑職之子,相貌肖父,酷似卑職。只是……」

賈薔听得出青龍平淡語氣中所蘊之巨大悲痛,他看向玄武,皺眉道︰「當了繡衣衛指揮使後,本侯就開始听聞繡衣衛四象千戶的傳奇故事。都說你們情同手足,彼此皆有托妻獻子過命的交情,相互救過對方不知多少回……你怎麼下的去手,出賣他們?」

一直木然的玄武,這時卻稍顯激動,沉聲道︰「他們不是我出賣的,我若做了,我認!這一次,的確是我接了信來接頭。但上一回,真不是我!」

岳之象想了想,對賈薔道︰「如果玄武之言不假,那事情就極復雜了。背後的幕後黑手,不是一家,甚至未必是兩家,而是多家。」

賈薔皺眉道︰「上回燒師妹馬車,並將趙國公府、玄武湖府、輔國公府都牽扯了進來,事後老岳你有沒有詳查?」

岳之象點了點頭,又搖頭皺眉道︰「背後之人,著實有幾分能耐。又因為牽扯的幾家,都不好輕易插手,所以一直沒甚麼進展。不過也不必急,這一樁樁公案,早晚能破。」

賈薔氣笑道︰「早晚能破?這一回回的襲殺,我們又能承受得起幾回?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將背後真凶抓出來,本侯寢食難安!總不能每一回回只挨打,連誰放出的暗箭都不知道罷?」

岳之象道︰「侯爺將玄武交給我罷,雖然他們這樣的番衛老人,多是不吃那一套的,但也還是有幾種法子,能讓他開口。」

賈薔還未開口,卻見玄武忽然抬起頭,臉上不知何時變成了灰黑色,見此,眾人唬了一跳,隨即臉色都難看起來。

玄武,竟是服了毒!

玄武先看了眼岳之象,冷笑一聲,隨後同賈薔道︰「侯爺是個宅心仁厚的,所以我也不瞞你,京里我那些‘家人’都是假的,都是當初從人市上買來的奴才,所以侯爺大可不必為難他們。

至于我,時候也不多了。看在你不殺我們這些老弟兄的面上,我只同你說一句話︰

我背後的勢力,是侯爺你絕想不到的。侯爺雖然財大氣粗,卻也是斗不過的。

這一次,實在是大意了,沒想到你們會用《陰符經》來寫信。朱雀雖馬馬虎虎能看的懂,但他寫不出來。栽的著實有點冤……」

賈薔見他氣息快不行了,問出一個關鍵問題︰「高斯這邊,和你,還有你背後的人,有沒有關系?」

玄武已經開始散發臭味了,一張臉也成黑色,他搖了搖頭,目光最後定格在青龍面上,聲音微不可聞的斷斷續續說出最後一句話︰「我……沒有,……不知道……」

含糊不清的說罷,玄武目光一僵,沒了氣息。

至死,目光都在看著喪二子的青龍,似在向他自證清白……

青龍臉上明顯浮現出極痛苦的神情,朱雀也是虎目含淚。

賈薔與岳之象對視一眼後,都流露出絲絲失望神色。

不過隨即岳之象又勸道︰「侯爺,其實已經有大收獲了。此次截殺二船之人中,有三名大高手,其他各樣好手奇多。那些高手,若非突然出現的火器之利,還是十分可怕的。且我想,便是幕後之人再了得,也沒有太多這樣的好手夠他敗家的。所以這一回,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也算是元氣大傷了。」

賈薔點點頭,道了句︰「只能如此作想了,權當來日方長罷。」

說罷,目光掠過玄武尸體後,看向外面,此時天色已亮。

他忽地「咦」了聲,起身道︰「下雪了!」

……

PS︰還是不得行,今天估計再請一章假。寫紅樓居然寫成林黛玉了……欠賬會補,希望能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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