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十二︰一夜鳳鳴

作者︰屋外風吹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王爺,您如此重視這次海戰,莫非要打的極大?臣等都是旱鴨子,沒見過那等陣仗,只是和靖海侯吃酒的時候,听他說起過海上炮戰的慘烈,听著倒有些熱血沸騰。若這回有機會,臣等也想去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正事談罷,陳時笑呵呵說道。

其余人也紛紛看來,目露向往神色。

這些人都是在九邊打熬出來的,哪個沒見過血?

便是過去有些蠅營狗苟的算計,可這二三年來身居高位,執掌天下權柄,再加上得到的太多,普通的權勢富貴對他們而言早已平淡,如今所追求的,便是君臣相得一世,流芳千古。

人純粹了,反倒對軍伍中事更憧憬些,想看看讓天生聖人賈薔都一心應對的對外海戰。

賈薔聞言笑了笑,道︰「果真打起來,那是天崩地裂啊。不是一兩個海上強國對大燕開戰,怕至少有五個。

你們對這些西夷國家不大了解,靖海侯卻是知道他們的實力的。

靖海侯,若果真尼德蘭、英吉利、葡里亞、佛郎機他們舉國來攻……大燕有幾層把握戰勝?」

靖海侯閆平聞言,連連搖頭道︰「若不是馬六甲被王爺奇襲得手,巴達維亞也易了主,這五國果真舉國殺來,大燕即便不會亡國,沿海省份也只能毀之一炬。即便馬六甲和巴達維亞如今為我大燕所有,岸防炮強大,卻也不是攻不破的。若是上千門重炮輪番轟炸,再堅固的城堡也要被攻破。」

景川侯張溫脾氣暴烈,哪怕知道靖海侯身份特殊,賈薔能有今日,閆家父女立下了潑天功勞,閆三娘至今仍是海師第一人。

可听聞閆平如此漲別人士氣滅自己威風,張溫還是大怒道︰「海戰我雖不知,可我就不信,那群忘八肏的能一輩子在木棺材里窩著不下來!他們只要敢上岸,老子一只手就能捏爆他們的卵子!西夷也是人,難不成都他娘的是石頭里蹦出來的不成?」

閆平淡淡道︰「景川侯,早在二百多年前,佛郎機就已經組建了一支由火器裝備的兩萬人大軍。四五十年前,歐羅巴大陸上絕大多數軍隊,都更換了燧發槍。世道變了,打仗當然仍要靠勇武之力,但兵器的改變,也讓勇武之力不再是至關重要的獲勝根基。一個瘦弱不堪的士卒,持一把火器,只要打的準,就能殺掉一絕世名將。所以即便是陸戰,大燕也未必佔據絕對主動。經過一二百年的戰爭,西夷們對如何用火器,已經有了完善的兵法戰略。」

「這……」

張溫脾氣雖爆,可也不是鑽死理嘴硬的,听閆平這樣一說,模了模腦袋,面色嚴肅道︰「若果真如此,那咱們倒要好好準備才行,不能大意。草原和咱們打了幾千年,從來都是想甚麼時候打一波草谷,就來打一波。漢人反攻草原的時候太少,唯有國勢極盛時才能如漢唐那樣,橫掃草原大漠。

這二年咱們能打的蒙古亂躥,殺的韃子膽寒,說實在的,靠的就是德林軍手里的火器。

才萬把火器軍,就殺出這樣的威風來,騎兵沖鋒多厲害,也經不起排槍輪番射擊。

人家真要是弄上幾十萬大軍來攻……」

見幾人的面色都凝重,賈薔呵呵笑道︰「他們果真弄上幾十萬大軍來攻,本王反倒要笑醒。」

眾人不解問道︰「這又是為何?」

閆平在一旁道︰「西夷諸國距離大燕相隔萬里,派一萬軍隊過來,連吃帶喝,再加上各種損耗,都是了不得的數字。且馬六甲以內,他們已經沒有甚麼殖民地能落腳,補充子藥和吃喝供給了。」

荊寧侯葉升笑罵道︰「他娘的,老閆,我們打了一輩子的仗,今兒倒給你唬住了,連勞師遠征乃兵家大忌都忘了!」

眾人笑了起來,賈薔也笑,搖頭道︰「仍舊大意不得。他們原也不是想徹底征服佔領,只要打爛了沿海地帶,打爛了江南,大燕自身也就亂了,距離亡國不遠。不過此事也不必害怕,本王自有計較。五軍都督府的職責,就是平定喀爾喀,進一步整頓軍務。只要咱們自己不亂,大後方安定,本王就有信心,教彼輩西夷,吃不了,兜著走!」

……

皇城,九華宮。

西鳳殿內。

尹後鳳眸清明,三十許歲的年紀,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余歲,明艷無雙。

一身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裙裳,愈發襯的國色天香。

側身站立在那,身前飽滿,腰線之下,猶如一枚圓滾滾的水蜜桃……

何謂人間絕色?

不過如此。

賈薔進來後,眼楮明顯炙熱了些,尹後見之簡直抿嘴輕笑。

已經是二十余孩子的爹了,倒也沒再急色的一刻等不得就按在地上,綾羅半解去白晝宣婬……

又欣賞了兩眼後,賈薔落座,尹後上前奉茶,李春雨則站在牧笛身旁,面皮上帶著陰柔的微笑,讓牧笛心情十分沉重……

「皇爺,可定下來了何時登基?」

尹後揚起嘴角,微笑問道。

賈薔看向她,笑道︰「你這失國太後,心里就沒甚麼不舒服的地兒?還急著問這個。」

尹後聞言笑了笑,目光望向殿外,月光灑在琉璃瓦上,一片璀璨。

她道︰「起初許是有些不受用,可這二年走了過來,尤其是瞧見了皇爺所做所謀之事,的確非我一個女子能操持者,心伏口伏。再者……」

說著,她鳳眸流轉,又看向賈薔,道︰「如今我也是皇爺的人,盡管沒甚名分,那又如何?只盼皇爺日後出去巡幸天下,都能帶上妾身。」

富貴權勢她已經不那麼在意了,只想著多出去走走,看看這世間到底有多大。

青史之上那些王霸將相們,為了中原這點地方從古殺到今,最後是不是都要淪為笑柄……

賈薔笑著應允道︰「好,等過了年,還要南下出去一回。這一次,說不得還真得你來出面,陪我去見見西夷各國君王。」

尹後聞言眼眸瞬間明亮,道︰「皇爺去見西夷君主,要帶妾身一道去?」

賈薔呵呵一笑,此事昨晚上和黛玉說起,原自該帶她一道去。

可黛玉听聞要和西夷鬼子打交道,還要和洋婆子們做貼面禮,和西夷君王也要見面,便死活也不要去了。

這等事在西夷許是禮儀常事,可回到大燕讓人知道了,絕對少不得一個失德的罵名。

大燕的主流思想,和西夷們遠不在一個維度。

這一點黛玉比賈薔認得還清楚……

再者,她今年也不過十七歲,再怎樣歷練,也還經不起突然去和西夷鬼子們打交道。

賈薔見她果真不願,這才想到了尹後。

論政治手段,天下女人無出其右者。

賈薔笑道︰「你以太後之身前往,會便利許多。」

他與西夷君王平輩,帶一個長輩去,那些球攮的都要見禮……

尹後何其聰穎,很快想到了些癥結,所未猜出賈薔為何帶她去,多半是因為太後這個身份便利……

賈薔見她沉默,呵呵笑道︰「莫要多想,這一回去,是去行驕兵之計的,以退為進。」

尹後聞言恍然,笑道︰「怪道皇爺不讓您那心頭肉去出風頭,原來是去伏低做小的。」

賈薔眉尖一揚,道︰「我何時伏低做小過?」

尹後笑而不語,鳳眸中卻閃過一抹俏皮……

爺們兒,論伏低做小您可是祖宗!

當年在醉仙樓同太上皇的那番話,至今仍廣泛流傳于士林中呢。

賈薔搖了搖頭,道︰「這回真不是去伏低做小,而是去施恩德的。若是王妃同去,她年歲小,佔不得甚麼便宜。你輩分高,還能收到不少見禮,是好事。」

尹後聰明絕頂,自然知道見好就好,抿嘴笑道︰「如此好事,皇爺想讓妾身如何謝您?」

賈薔「嘖」了聲,看向殿外,輕聲吟道︰「談謝就見外了……忽想起一句詩來。」

「甚麼詩?」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

尹後朱唇中啐出一字來︰「呸!」

不遠處,李春雨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牧笛,嘴角彎起一抹笑意來。

當初牧笛何等風光,高高在上,他李春雨卻如同一條鷹犬走狗。

再看看如今……

嘖嘖嘖,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吶!

賈薔一陣大笑,尹後明眸瀲灩,岔開話題問道︰「皇爺還未說,到底何時登基呢。」

賈薔道︰「今日四月二十八,定的是五月初五,還有些日子。」

尹後笑道︰「皇後自然是林相爺愛女罷?世人都知道,她是皇爺的心尖尖兒。」

賈薔點了點頭,尹後又道︰「那,這一次,可定下太子?」問罷又忙賠笑道︰「不過白話幾句,若是機密不當言,皇爺還請恕罪。」

賈薔眼中浮著淡淡的笑意,頷首道︰「倒也沒甚機密的,太子就是小十六。」

尹後笑的燦爛,道︰「合該如此。別家奪嫡養蠱,是因為江山只一座,不夠分。皇爺功過三皇五帝,打下疆土無數,自然沒有此憂慮。早點定下中央天朝的國本儲君,于社稷安寧,大有好處。且眼下諸皇子都小,早早讓他們接受了這一現實,往後愈發少了是非。」

賈薔贊嘆的看了她一眼,當真是不俗,他笑了笑,道︰「怎會少得了是非?早晚的事。不過,你說的不錯,總會少大半。」

尹後聞言,抿嘴笑了笑,鳳眸直怔怔的看著賈薔,輕聲問道︰「那……若是妾身也有了,皇爺可能與他一個身份?」

賈薔笑道︰「當然……」眉尖一揚,問道︰「怎麼,今晚不想用避子湯了?」

尹後俏臉飛紅,點了點頭,道︰「不用了。」

見其嬌艷的模樣,賈薔按下心動,笑問道︰「這是為何?」

尹後輕聲道︰「皇爺神明蓋世,如今身邊就有諸多女人,皆愛皇爺如珍寶,妾身已難近身。等皇爺登基後,自要選秀天下,更不知多少佳麗進宮。再過二三年,妾身難免人老珠黃,怕更難見君顏。若得一子,說不得,念在皇兒的份上,皇爺還能來看一看妾身……」

「嘖!」

賈薔不再多言,起身至尹後跟前,隨後將其攔腰抄起,橫抱入內。

一夜鳳鳴嬌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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