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莫因善小而不為

第600章莫因善小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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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夫人行止未定,陳元龍既憂且煩。便在此時,南邊大路之上突然又出現一支兵馬,旗幟獵獵,馬蹄隆隆。韋光正見狀,顧不得身上有傷,以劍拄地,霍然而起,高聲喝道︰「列陣,迎敵!」

「刀片連長」有點懵。

迎敵?

咋迎啊?

咱們兄弟就剩下幾十個,俘虜倒是有三四百。萬一這些俘虜看到他們來了幫手,再臨陣反水,都不用敵人動手,這些俘虜就把咱們收拾了。

然而,讓「刀片連長」更懵的是,隨著韋光正一聲令下,這些俘虜竟然紛紛拿回自己的兵器,毅然決然地排開陣列,擋在了韋光正身前。好像他們都是跟著韋光正一起來的,原本就該听他的一樣。

「刀片連長」知道,這肯定不是自己剛才練了練口活,一番說服教育便讓這些荊州俘虜幡然醒悟,重新做人了,而是人家韋局長陣中斬將的手段,讓這些人心生敬畏,徹底拜服在了他的鐵鉤子之下。

不愧是酷狗局的局長,不愧是近衛團的團長啊,咱啥時候能有這樣的手段呢?

與此同時,陳登已經護著甘夫人回到了馬車上,然後返身執劍,與韋光正站在一處。陳登深知,韋光正是絕不會舍下甘夫人與劉阿斗,獨自逃逸的,假如己方不敵來敵,他必然會戰死當場。所以,陳登也是存下了這個心思,今天死也要和韋光正死在一塊兒,不能讓義士落單。

呵呵,按常理推斷,自己應該與韋光正是敵我雙方才對,又怎會料想得到,竟然有今日,會與他一同,慷慨赴義。北邊那位皇帝哥,我陳元龍雖被你蔑視,但是能與你手下第一心月復一同戰死,怕是連你也想不到吧?

一念及此,陳登豪氣徒生,臉上竟然微微泛起了笑意。

…………

對面的敵人終于來到了面前,當中一將端坐馬上,很是輕蔑地瞅著荊州降兵。土雞瓦狗,你們是不是被人打昏頭了?知不知自己應該跟誰一伙啊?居然還敢向俺舉兵,是嫌小命忒長久?

然而,當來將的目光掃視到韋光正的身上時,忽然豹眼環睜,結結巴巴地說︰「俺認識你!你,你……你不是那個燕雲團的團長麼?叫……叫什麼來著?」

「在下韋光正。」

「對,對!韋兄弟!」

來將顯得很是興奮,樂呵呵地又說︰「你不認識俺了?俺是俺大哥的三弟,張翼德呀!」

…………

張飛當初在洛陽偷酒喝的時候,韋光正已經受傷,「退居二線」了,所以二人並不認識。何況以張飛當時的身份,也根本夠不著韋光正,只能把他當作一個傳奇式的人物,用來仰望或崇拜。

只是後來,韋光正調任酷狗局長,張飛跟著劉備一起當叛逆。要是連劉備的結義兄弟,所謂的「後虎軍中郎將」都不認識,韋光正還當什麼酷狗局長?所以,現在反而是韋光正了解張飛更多一些。

看到張飛的第一眼,韋光正暗道可惜,張飛對于劉備有多重要,自不必說,要是能趁機

除掉他,也能為漢少省卻不少麻煩。可是張飛武力高絕,而自己此刻卻受傷不輕,只怕今日非但除不掉張飛,反而要把自己擱在這里。

韋光正沒接張飛的話茬,倒是身邊的陳登喜道︰「原來是三將軍當面。」

張飛有點懵懵地問︰「你又是誰?」

「在下,下邳陳登。」

「賊逆,你還沒死?」

听聞陳登自報家門,張飛非但不喜,反而怒不可遏,說話之間,催馬持矛,便向陳登殺來。韋光正手疾眼快,拉過陳登,一把甩出去,同時揚起鐵腕,將張飛的長矛蕩了出去,而後又左手持劍,擺出了戰斗姿勢。

阿西吧,厲害呀!

一抬手就把俺的長矛磕飛了?

果然是燕雲近衛團的前任,團長,大人!

話說……他這個鐵鉤子好漂亮啊。要是俺的長矛上也能裝個鉤兒,會不會更厲害一點?

趁著張飛一愣神的工夫,陳登急忙吼道︰「三將軍,此間有隱情,你尚且不知!」

聞言,張飛收回長矛,耐著性子黑著臉,又多問了一句︰「有何隱情?」

陳登暗想,自己是劉備的「高級密探」,然而在「北朝」卻變成了「超級笑柄」,不僅身份暴露,人盡皆知,就連這條小命都是那位「偽帝」不屑于要,才又把自己給「攆出來」的。反而是在「南朝」這邊,自己的秘密身份倒是被保護的很好,別人都以為自己是「賊逆」,恨不得扒自己的皮,吃自己的肉。

話說,自己到底是怎麼混的,在北邊算是「叛逆」,在南邊又成了「賊逆」……

然而,此時情勢危急,誤會很大,陳登也顧不得過多地感慨自己悲催的小命運,丟下手中的佩劍,迎著張飛的長矛走了過去。

等到陳登在張飛馬前,小聲嘀咕著,將自己如何受劉備指派,詐降北返,竊取情報,營救少主,一路南歸,等等諸事,大略向張飛敘述一遍之後,張飛立刻用他那個特有的大嗓門吼道︰「車里是俺大哥的兒子?」

眾人疑惑不解,陳登腦門黑線。

跟著張飛一起來的「後虎軍」兵將們以為車中之人是劉封,還紛紛暗想,劉虎牙不是在會稽剿賊麼,怎麼跑到北邊去了?難道他也反叛他干爹了?括弧,劉封現在不是「虎牙校尉」嘛,故而,別人稱之為「劉虎牙」。

「刀片連長」他們是從襄鄉那里才加入護送隊伍的,之前只知道馬車中的人很重要,好像還和陛下有關系,是陛下的什麼什麼來孫,現在居然听張飛吼叫著說是劉備的兒子,全都驚呆了。但是也有腦子好使的,很快便琢磨明白了,劉備那個大耳朵的原本就是玄孫,陛下的來孫可不就是他兒子嘛。

想明白歸想明白,但是「明白人」很快又變得既委屈且憤怒,咱們是要為陛下盡忠的,結果卻保護著劉大耳朵的兒子一路南下,還流血流汗,受傷戰死,值嗎?

其實韋光正也不「堅定」,有些鄙夷地瞅著張飛,心里話說,來孫歸來孫,究竟是誰的種兒,沒有確切證實之前,你娃可千萬別亂說啊!

要不是打不過張飛,陳登真想破

口大罵他一頓。嚷嚷啥?嚷嚷啥?我們家主公,你們家大哥,那點不可描述之事,都讓你給嚷嚷露餡了。咋滴,你是勇于揭發車騎將軍生活問題的小三啊?

然而此刻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擋張飛三八好奇心了,下馬棄矛,隨著陳登一起來到馬車前,拜見這位「只听過,沒見過」的小嫂子以及大佷子。

對于甘夫人,張飛可沒啥說的,倒是將劉阿斗抱在懷中,仔細端詳起來。劉阿斗倒也膽大,瞅著眼前這個毛臉大栗子非但不懼,還「咯咯」笑著,伸手去抓張飛的胡子。而張飛呢?非但不惱,還「嘿嘿」傻樂。

「瞧我這大佷兒,小小年紀,耳朵就比我還大了,這肯定是我大哥的種啊!」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粗話的,要不是不會武功,甘夫人都想撲上來撕張飛的嘴。

…………

經過張飛一番科學鑒定,認準了劉阿斗的身份之後,順帶著對甘夫人也恭敬了許多,相請他們母子上車,由自己派人護送他們前往江夏,與劉備相見。然而甘夫人並沒有立刻上車,反而抱著劉阿斗來到韋光正面前,盈盈下拜。

「高祖姑父,我們母子這便去了,煩請您呈告高祖陛下,玄孫婦定然不忘他老人家的教誨,會好好教導阿斗的。」

相送千里,終須一別。韋光正又恢復了高冷本色,只是頷首而應,並不說話,然而張飛卻接口說道︰「嫂嫂,恐怕他不能為你傳話了。」

甘夫人驚訝地問︰「三叔這是何意?」

張飛理所當然地說︰「韋兄弟是北邊那個小皇帝的心月復,要是能殺了他,便等于斬斷那個小皇帝一條臂膀。既然在這兒讓俺遇上了他,那肯定是要把他抓回去,交給俺大哥發落的呀。」

聞听此言,不等甘夫人言語,陳登急忙說道︰「三將軍,光正兄護送少主與夫人南歸,一路之上,悉心盡力,更為斬殺賊逆黃祖,身負重傷。此時此刻,我等怎可恩將仇報?」

「你受傷了?」

見韋光正不搭理自己,張飛轉而又向陳登說道︰「黃祖可是荊州大將,江夏太守啊,都讓這個人給弄死了。你不但不擼起袖子,跟他干架,還要幫著他說好話。你說,你是不是已經真的投靠北邊那個小皇帝了?」

陳登委屈大了,覺得自己可能是天下最失敗的二五仔,到處不落好,還要被人捅傷疤。于是,悲憤交加的陳登竟然拔劍而出,擋在了韋光正身前,且歇斯底里地大吼道︰「陳登之心,皎如日月,于公之義,不愧于天,于私之情,不愧于人。今日我便站在這里,要拿韋光正,先殺陳元龍!」

「你不必如此。」

韋光正心里感動,說出的話卻更加冰冷,如果不和陳登撇清關系,他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好你個陳元龍,還有幾分膽色。」

張飛嘿嘿傻樂之中,忽然帶了一點狡猾的意思,繼而又道︰「可是俺老張要想殺你,還會管你同意不同意?」

又忽然,甘夫人抱著劉阿斗,轉身也擋在了韋光正面前,開口緩緩說道︰「三叔,高祖陛下為阿斗賜名為善,要他莫因善小而不為,莫因惡小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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