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卷 第079章 劉宏最後的落子

第079章劉宏最後的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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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大家都看到了日食,什麼緣故呢?就是因為月亮圍著咱們的地球轉圈圈的時候,溜達到了咱們地球和太陽之間,把太陽給擋住了……」

「校長,校長,你是說,咱們地球也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圓球?咱們就是住在這個球球上的?」

「對呀。」

「住在這個球上面……那它一轉,咱們會不會掉下去呀?」

「呵呵,你娃掉下去了嗎?」

「校長,校長,你說太陽是個大火球,那月亮是個小水球嗎?」

「嗯……好像不是,月亮上沒有水。」

「那月亮上有什麼呀?」

呃……

天文、地理,氣象、氣候;公轉、自轉,萬有引力。正當劉漢少給娃們上著一堂扯到哪兒算哪兒,不知道該叫什麼課……的課……的時候,史老道匆匆趕來,只說了一句「漢少,請速還宮。」

…………

回來的路上,劉漢少還想著,是不是劉宏掛了?可是沒听說劉宏死的那天,正巧有日食呀。果然,史老道隨後的解釋也是說「天有異象,恐生變故。」趕回皇宮之時,劉宏已經移居南宮嘉德殿,或許就是規避日食的緣故吧,但是還有一點,嘉德殿在永樂宮之中,那里原本是董太後的住所。

此時劉宏正是醒著的,剛剛說了要見劉漢少,而劉漢少又恰在殿外,連張讓這些傳話的也沒辦法拖延。來到劉宏榻前,只見他眼窩深陷,臉色灰暗,比劉漢少熬夜得怪病那會兒可難看多了,好像氣息也很微弱,真讓人擔心哪一口氣兒沒使勁吸,便會就此打住。

感覺有人來到身邊,劉宏微微睜開眼,看到是劉漢少,竟然哭了起來。

劉漢少連忙問道︰「父皇怎麼了?是哪里覺得不適?待兒臣喚侍醫前來。」

劉宏搖了搖頭,有些委屈地問道︰「辨兒,是不是為父真的很不好,所以才日食示警,上天怪罪?」

依著眼前劉宏這副慘樣,可能誰也不忍心再怪罪什麼,劉漢少安慰道︰「父皇安心養病,不要胡思亂想。且不說父皇是好是壞,您看天上下雨,難道只淋壞人,不淋好人麼?不管是貴是賤,站在陽光下面,太陽都會給予溫暖。日食嘛,也只是月亮趕巧了,溜達過來擋住了太陽而已。剛才那一會子,大家還不都是兩眼一抹黑。」

雖然沒有夸贊劉宏有多好,起碼也沒說他有多壞呀,似乎如此便使劉宏心滿意足,深以為然,情緒果然穩定不少,隨後又道︰「只恐天降災禍,大亂將至。」

天上降不降災禍咱不知道,可是天下早就大亂了,您了不知道嗎?劉漢少咽了口吐沫,心里話說,求求你別說了,再說下去,哥又該禿嚕嘴,忍不住想懟你了。

「所以父皇才更應該安心休養,早日康健,才能帶領大家對抗災禍,平息大亂呀。」

幽幽一聲嘆息,劉宏緩緩地說道︰「為父沒有力氣了,以後,就靠辨兒……你了。」

劉宏說著,努力地翻個身,往枕席下模索著什麼,卻又似乎沒力氣拿出來。劉漢少見狀,連忙伸手給劉宏幫幫忙。

是一把劍,劉宏的佩劍。

「去,傳詔。罷免太尉馬日磾,任幽州牧劉虞為太尉。」

歷史上這位漢靈帝,不單單是大赦天下專業戶,在位期間,基本上一年一次,同時也是罷免太尉專業戶。建寧元年十月晦日日食,十一月免太尉劉矩;建寧二年十月晦日日食,十一月免太尉劉寵;建寧三年三月晦日日食,四月免太尉郭禧;建寧四年三月朔日日食,免太尉聞人襲……

劉漢少真想勸勸劉宏,別再擼太尉玩了,你就是把太尉們飛灰湮滅嘍,他們也射不下太陽!可是劉宏眼前這個勁兒,時昏時醒的,哎……算了。

傳完詔之後,回到劉宏榻前,卻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說道︰「辨兒,劉伯安是漢室宗親,讓他還京任太尉,對你有好處。」

一句話將劉漢少震呆當場,他仔細地看著劉宏的臉。劉宏依舊很虛弱,所謂笑容也只是微微揚起的唇角,可是他那對好像無法完全睜開的雙眼卻看穿了劉漢少的心思。

歷史上的漢靈帝,屬于公認的混球,但是也有人說他其實很聰明。聯想到劉宏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劉漢少似乎終于看見了那一盤無形的棋局。無論是西園八校,還是詔董還京,他一直在為自己鋪路,打基礎。直到此時,都還借著日食契機,更換了太尉,詔劉虞回來。劉虞是漢室宗親,鐵定的保皇派,並且政績卓著,名望盛隆。由他坐鎮京師,新皇過度期間,即使有人心生有異,也會顧忌許多。

與劉宏對望許久,劉漢少卻說不出什麼話來。以前隨口喊「父皇」,心里有空的話,可能還會偷偷多罵幾句,「賺回來」。他劉漢少穿過來到他們漢朝,可不是來給誰當兒子的!此刻,讀懂了劉宏的心思,不管是為了「他的皇子辨」,還是「他們劉家」的江山社稷,總算是努力了,不由得劉漢少有些感慨,有些感動。

走到床榻前,握住劉宏的一只手,劉漢少沒辦法再信口胡謅般喊一聲「父皇」,所以,他只是輕輕地握住那只手,感受著它的虛弱,它的蒼老,還有一絲絲溫暖。

劉宏拍了拍劉漢少的手背,有些滿足地笑著,然後鼓足力氣說道︰「傳詔!立皇子……」

恰在此時,殿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陛下!」

也不知道是被哭喊聲驚著了,還是說「傳詔」的時候,使勁太大,嗆著了,劉宏拼命地咳嗽起來,臉色也由灰變白,由白變紅。劉漢少急忙探身上前,想幫著劉宏拍拍胸背,卻見劉宏擺了擺手,示意劉漢少先下去。

劉漢少剛站起身,便看到從外面奔進來的董太後,自然還拉著劉協。董太後不顧儀態地一把將劉漢少推開,湊到劉宏榻前,哭叫著問道︰「陛下,無礙吧?可嚇死阿母了!」

默默地走出去,劉漢少不想和這個他女乃女乃的女乃女乃計較。

如果說劉宏是從熊孩子變成了熊皇帝,那麼歷史上這位「永樂太後」絕對是熊孩子身後的熊家長。劉宏還是熊孩子的時候,能懂得多少事理,做得多少主?就是她唆使劉宏賣官蠰爵,收納財貨。民間甚至有童謠說「車班班,入河間。河間奼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石上慊慊舂黃粱……」意思就是說她貪婪無度,錢室金堂還總嫌不夠,而且極其吝嗇,讓人舂黃粱朽木當飯吃。

…………

回到自己的寢宮,劉漢少抽出劉宏的佩劍觀瞧,劍上銘文正是「中興」。

就算你原本就是想把皇位傳給哥,又能怎麼樣?你已經把天下禍禍成這個樣子了,還指望哥來中興麼?那也得看哥能不能先保住小命。

隨即又想︰「中興……哥可是大興!」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想起「王大興」這個名字了,久的連劉漢少自己都快忘了。也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她了,只是不經意間,心口偶爾刺痛一下,很深……很輕……

粗話的,不是說穿越這回事,都得同名同姓,才能奪舍上身麼?怎麼哥一個老王,倒成了你們老劉家的接班人?

還好,劉漢少成功地逗笑了自己,把即將溢出的眼淚憋了回去,將中興劍隨手放了起來。

對于劉漢少來說,「中興劍」肯定沒有「倚天劍」出名,所以他壓根也不知道中興劍一共有四把。倚天劍尚且不能引起劉漢少的稀罕,何況是中興劍呢?

雖說劉宏將自己的佩劍給了劉漢少,是預示著皇位的傳承,可是就看天下現在這個局勢,即便劉宏親自拍著劉漢少的肩膀對天下人說「這是我兒子,妥妥的接班人」

又能如何?

董卓進京,會吃這一套嗎?拿著這把劍對董卓說「這是老皇帝給哥的,哥可不是臨時工。」然後,董卓就沒有然後了?

所以,劉漢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的刀,真到了需要打架的時候,至少掄起來……霸氣!

…………

幾日之後,某夜,嘉德殿內。

殿內只有幾盞微弱的燈火,點的太亮會燻的劉宏受不了。一個魁梧的身影跪拜在劉宏的床榻前,隨著燈火的搖曳,身影也顯得有些飄忽起來。

「蹇君,朕怕是撐不了幾天了。」

魁梧的身影正是上軍校尉蹇碩,听到劉宏的話,有些誠惶誠恐地說︰「陛下休要晦言,不過是些許小疾罷了。待過得三五日,陛下自會康健如初。」

「勿再贅言。朕尚有一事,想要托于蹇君,不知可否?」

蹇碩立刻匍匐在地,叩拜說道︰「臣,碩,定然萬死,不負陛下所托。」

「輔佐皇子辨繼位。外戚專權,殺外戚;黨人專權,殺黨人;宦者專權……殺宦者!」

劉宏將最後「殺宦者」三字,說的尤為狠重,听在蹇碩耳中,一陣心驚。蹇碩此人有勇武,又通曉軍事,深得劉宏信重。他不在十常侍之列,也許恰恰因此,劉宏才對他另眼相看,不同于其他宦者。

「另外……也代朕照顧好太後與協兒。辨兒心善,想來不會難為他們,但是旁人就不好說了。」

「陛下安心,臣定盡力以護太後與董侯周全!」

「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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