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當天下是蛋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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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打，停一停」，並不是戲志才與王鬧鬧對劉備這位「漢室宗親，陛下玄孫」還存什麼客氣之心，而是既鞏固了自己的後基，避免與敵人死戰血拼，兩敗俱傷的局面，同時又迷惑了敵人一小下下。
當然了，魯肅也許不會被迷惑，但是別人可就不好說了。所以當王鬧鬧慣用的「趴窩之計」在此刻使出來，簡直就是一舉三得。
要說賴恭先前也不是沒防備漢正軍的水軍，他的唯一任務便在于此，可是一個沒有水軍與戰船的「廣州都督」，即便是千萬提防，又能如何呢？
再者說，還有一點也是賴恭沒能想到的，那就是「海上的水軍也能作為主力」。如果按照從前的思維，大戰將起，步軍必然會有動作，就算漢正軍的水軍比較厲害，可是海上風大浪高的，他們能夠作為偏師，幫忙敲敲邊鼓，打打策應也就不錯了。所以自己這邊就算是打起來，也只是「小場面」，就算不能下海與他們鏖戰，至少也可以守著陸地，不讓他們上岸。
然而結果呢？
漢正軍的水軍不僅獨立擔當了此次攻擊的主力，強大的火力更是顛覆了賴恭從前對于戰爭的所有認知，只覺得雷鳴電閃，地覆天翻。
揭陽遭受攻擊，賴恭卻不敢派兵增援，只能將兵力部署在揭陽與博羅之間的山路要道上，企圖漸次抵抗，然而海岸漫長，漢正軍的水軍似乎能從任何一點登陸，展開攻擊，又讓賴恭如何防範？
並且，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因為漢正軍的步軍終于也有了新的行動。然而行動的並非戲志才與王鬧鬧，也非呂常與張遼，卻是三十一師臧霸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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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三十一師不是一直在大山里作戰，追剿嚴白虎、賀齊麼？後來還要開挖「玉江渠」，設置福州的「建平郡、永安郡」啥的。在這個過程中，不僅讓山里的兄弟漸漸接受了漢正軍，逐步了解山外的世界，同時也使得臧霸他們逐步深入大山，了解了更多山里的情況。
說到三十一師進山，與山里的兄弟相互交流，彼此了解，其間還有一件「趣事」。
因為先前中原內地講究的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但是山里的兄弟卻又有「斷發文身」的習俗，畢竟他們那邊「陸事寡而水事眾」，林木茂密，蛇蟲繁多。剪短頭發能夠方便下水，紋上文身也好嚇唬蛇蟲。
有此原因，之前中原內地之民也常常看不起山里的兄弟，認為他們粗鄙野蠻，不通教化。
但是現在呢？
文身暫且不說，漢正軍可是要「削發明志」的！
山里的兄弟們一看，哎呀，朝廷這一次派來的這些兵士，和咱們差不多嘛，頭發都是短短的，所以首先在心理上便覺得親近許多。更何況漢正軍「削發」，還是有推刀的，剃發又快又好看，還不用擔心傷著頭皮。
咱可不是看不起誰啊！但是先前山里確實比較落後，就算想剃個短發也不容易，而且剃出來的腦袋就跟那個啥啃的似的。
至于現在嘛……是不是？
有了漢正軍的兄弟們幫忙，山里的兄弟個個也都是精精神神的小娃！
兩邊的關系越發親近，相處的越發融洽，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好辦多了，在山里兄弟的帶領下，臧霸他們終于找到了新的通往廣州的路。
所以，當三十一師突然出現在龍川縣東邊的時候，賴恭徹底慌了。
就南海郡的地形來看，東邊一共有兩處緊要之地，一個是靠近海邊的揭陽，另一個就是龍川。靠近海邊嘛，以前的人們沒能力跨海攻擊，就算沿著海岸打過來，力度有限，揭陽還可以憑借眾多的山山水水拒敵抵擋。而龍川靠近從前的「閩越」，要是從山里打過來，可以順著龍川水一直殺到南海月復地！早些年任囂讓趙佗擔任龍川縣令，防的就是山中越人，由此也可知龍川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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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如果南海保不住，「漢室正朔」的整個北線，也就等于被爆了菊花了。到時候別說南北夾擊了，就算只是切斷糧草供應，餓也能把北線大軍餓死在嶺南的群山峻嶺之中。
所以說，現在已經不是賴恭害不害怕打仗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廣州的得失與整個北線生死存亡的問題。魯肅、呂岱、張南，是挺壯懷激烈的，也都打算報效「漢室正朔」，與自己對面的漢正軍血戰到底了。可要是被人爆了菊花，完事還活活餓死，這個下場是不是也忒粗話的了？
更甚至于，即便是北線大軍現在想要撤退，都不能走海路。一是沒有足夠的能扛住海上風浪的船只，二是海上還有徐庶率領的第二水軍。他們想從揭陽再溜達過來，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面對如此窘境，魯肅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韶山，說好的「打死也不退」，現在又要變成「打不死還退」？但是此刻已經沒時間讓魯肅多猶豫，多感慨了，就連劉備都親自給他下令，要他盡可能快，盡可能多的，把北線兵馬帶到郁林、交趾這邊來。無奈之下，魯肅只得收縮兵力，乘著郁水一路向西撤退。
「敵退我追」。
想不到吧？
戲志才等人居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打進嶺南的！
至于接下來的戰事，敵人能從郁水撤退，咱就不能從郁水追擊麼？咱還可以走海邊，走海上，別說蒼梧、合浦無力抵抗，就算是郁林，信不信，郁林太守吳臣要是撤的慢點，咱也能趕過去爆他一回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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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王景興其實也不是一般人，否則能夠擔任「漢室正朔」的太常麼？其他的人脈有多廣，關系有多硬，暫且不談，只說一條，從前的太尉楊賜，是他的老師，也就是小楊的爺爺老楊的爹。
劉漢少總是對王朗避而不見，急的王朗像只老耗子似的，在洛陽城里到處亂躥。托門路，找關系，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夠盡早「乞見天顏」，也好把求和之事談下來。
但是，別的門路、關系，還能有老楊硬嗎？
雖然是退休首相，但是寵信不減，何況人家兒子楊德祖還天天在陛下面前行走行走，既是近臣，亦算好友。
「那啥，恩師去世之時，我還披麻戴孝，棄官服喪，整的跟孝子是一樣一樣的。所以……文先哪，咱們是兄弟！你不能看著老哥哥作難，死活辦不成這件事吧？」
老楊被逼的只薅頭發，心里話說，我好不容易混個退休，清靜日子還沒過兩天呢，你就給我整這麼一出，而且，你居然還敢道德綁架我！你棄官服喪，哭著喊著要給我爹戴孝，粗話的自己沒落著好處？名望上去了，官運亨通了，這些便宜讓你磕幾個頭就全佔去了，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當然了，老楊也並非如此「無情」，關鍵是這事兒他也作難呀！跟著劉漢少混了十多年，他能不知道那位「皇帝哥」的脾氣麼？文武分治，即便是自己當著首相的時候，也插手不到軍隊打仗的事上去，何況現在又已經退下來了呢？
兒子雖然跟在陛邊，但是之前也被陛下教訓過好幾回了，萬一要是因為這事兒再觸怒天顏，往後楊家可能真的就會靠邊站了。
所以吧，在這件事上，自家父子還真不能隨便說話，但是王朗的忙又不能不幫，究竟該咋辦？難為了許久，老楊轉過頭來，幫著王朗出主意說，我現在退了，一個人說話也不好使，只能幫你多找點人，暗示他們一起向陛下進言。千萬不要再和人爭論你們究竟是正朔還是叛逆之類的話了，一定要恭順，一定要咬死了大家都是大漢的百姓臣民，拿出一個臣民該有的樣子。
另外，你們提出的那個條件是有問題的，陛下必然不會讓劉玄德領交州牧一職，因為漢土，陛下是一寸也不會丟的。與其讓你惹陛下惱怒，還不如趁早把交州也獻出來，劉玄德不是又設置了一個撫州嗎？你便為他向陛下求取撫州牧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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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楊的本意是不想讓自己父子明著摻和進這事兒里邊，因為在劉漢少那里肯定不討好，但是就憑楊修那張破嘴，早就在劉漢少面前叭叭的把自己听來的消息都說了。
劉漢少好像記得，前生後世之時，電視里演的有一段名場面，是諸葛亮生生把王朗給罵死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嘛。原本劉漢少還想著把諸葛亮找來，試一試，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把王朗罵死，後來卻又熄了這份「惡搞的興致」。
下邊在打生打死，水火不容，有多少兄弟血染疆場，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可是上邊呢？
居然還能坐到一起，推杯換盞，攀親道故，問一問你喜歡吃肥肉還是瘦肉，說一說我喜歡吃大魚還是小蝦。
真的就把天下當成一塊蛋糕，可以坐而分之，分而食之麼？
但是，人家王朗來洛陽，可不止是為了攀親道故，而是為了求和。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不能說給人家甩個冷臉子，就代表自己很剛烈了，對吧？假如能夠停止戰爭，很多百姓，很多漢正軍的兄弟，也都不用再家破人亡，戰場殞命……
再但是，假如自己接受了求和，劉備他們那幫人也就從黑變白，至少在名義上又成了自己的臣下，往後要想再收拾他們，恐怕不容易找到名正言順的借口。哥在「漢南半島」上布局了那麼久，當真是為了請那個劉玄孫吃一頓小燒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