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要不要這麼刺激?!

作者︰榮譽與忠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今天將是一場很正式的會談,說不定一些任命也會當場下達。

在舉行會議之前,國君帶著公族去了宗廟進行祭拜,不知道跟歷代先君都念叨了一些什麼,沒意外大概是祈禱保佑能夠成功收權之類的吧?

晉國有好幾代國君努力想要收回權柄,最為接近成功的是晉景公。

不過,這位晉景公沒來得及再多干一點什麼便掉進糞坑溺死了。

所以公族懷疑晉景公的死亡並不是意外,只是他們沒有掌握卿位家族謀害晉景公的證據。

鑒于公族的衰弱,卿位家族以及其余貴族一再蒸蒸日上,公族進行了自我的分割。

像是韓氏和荀氏這種公族出身的家族,他們是在公族式微的時候進行真正意義上的獨立,之後一點沒拿自己當成公族,成為壓制君權的一員。

事實上,寧為雞首不為鳳尾的心理作祟之下,少有人願意頭頂上有個管理者,能夠自己當家作主,它不香嗎?

現任的國君一直沒有放棄拉攏韓氏,主要是韓厥的品性被認可,再來就是韓氏不像範氏發展得那麼強大。

他太需要幫手了,以至于有公室血脈的趙武一再得到扶持。這麼做當然也是拉攏韓厥的手段之一,只是事情進行得太過于不順利。

一眾大臣魚貫而入。

坐在大殿主位的國君不得不收斂雜亂的思緒,等待眾臣先見禮,做了一個直腰回禮的動作。

進入大殿的呂武掃視了一眼殿內的情況,里面除了服侍的侍者與宮女之外,沒有什麼閑雜人等。

以往國君總是會帶著自己的弟弟楊干,今次楊干同樣不在場,至于是不是躲在後殿偷听什麼的,不突然跑出來咋咋呼呼就好了。

卿位級別的大臣先各自就坐,隨後是公族的代表坐到了對面,再來就是與會的中等貴族分別坐下了。

他們安坐之後,有侍者和宮女在宦官令伶的指揮下搬來各種東西。

身前該有的案幾必須有,再來就是放著各種食物的餐具,現場在熬的湯、煮的酒之類,少不了勺子、筷子、手叉、酒爵、酒觴之類的玩意。

這種場合,事情沒談妥之前,沒人會去動那些食物,再怎麼樣的珍饈美味都只會是一種擺設,倒是酒可能會時不時喝上一點。

現在,國君等大家都坐下,就是拿起酒爵,口中說道︰「諸位共飲。」

呂武伸手出去握住酒爵,左手做了一個擋住的動作,握住酒爵的右手湊到嘴邊微微抿了一口。

幾個「卿」的盛酒皿具都是「爵」,案幾上還有正在煮羊肉的「鼎」,算是他們得到身份地位該有的待遇了。

其余貴族的盛酒皿具則是「觴」,案幾上絕對看不到「鼎」這種玩意。

這是晉國「常務卿大夫」位比小國之君的待遇,不是正式的禮儀規範制度,只是「東方世界」都認可這一套潛規則。

邀請共飲完的國君稍微沉默了一小會,笑著開始追溯歷史,什麼幾代先君斬荊披靡,仰仗各個家族一同出力,有了晉國的今時今日。

一大串吹牛逼之余,一些教訓也被國君提了出來。

大家知道等國君講完了以往的一些重大失誤,接下來就該點到正題了。

果然就听國君說道︰「景公多時設立十二卿位,復削為八卿位;先君不幸,以至國中大亂,依賴諸‘卿’得力,未使蠻楚得逞。然……」

又是晉國國內一大堆弊病之類亟待處理,大家伙應該體諒誰誰誰的難處,有些人一再偷奸耍滑啦,誰享受了什麼方便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等等之類。

在國君大談特談的過程中,幾個人的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

中行偃覺得國君說偷奸耍滑的那個人肯定是在說自己,心里不免泛起一絲絲的遲疑,納悶自個兒明明都要成為元戎,怎麼會被拿出來批評。

至于享受權柄好處,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解朔知道其中必然有自己一個,另外少不了中行偃、先屏、趙武、祁午的份。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用奇怪的目光偷模模地瞄中行偃,一個個心里意識到事情有那麼些不對頭。

中行偃不是瞎子,一個兩個看自己時,自己視線移過去他們就會眼神閃躲。

但凡事情變得詭異,必是事出反常,他開始思考近期自己是不是忽略什麼,國君又是想搞什麼蛾子。

中行偃听著國君在贊揚呂武,不由目光移到呂武身上。

呂武發現中行偃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自己,手在案幾下面輕微地擺了擺,使之能看見。

看你妹啊!

俺沒答復你,代表不稀罕現在當中軍佐,怎麼可能去競爭元戎這個職位。

中軍佐是副手,也是元戎的打手,哪有一軍主將的上軍將香?

「陰武崛起速度太快,有再大的功勞缺少資歷,不可能跟我競爭元戎。我也事先暗示會幫忙爭取中軍佐的位置,開出的加碼很高了。」中行偃心里想著,目光看向了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士。

老範家的聰明兒子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發現中行偃在看自己,很是明顯的愣了愣,反應過來搖了搖頭。

看嘛呢看。

俺們不是已經私下談妥了嗎?

國君搞你,俺可沒參與!

中行偃分別看懂了呂武和士的意思,心里變得更加迷惑,想道︰「陰氏和範氏不搞我,哪一家能搞得動???」

事實上,當前除非是獲利太大,又或是覺得必要,沒有卿位家族會去跟國君搞私下串聯。

在目前的局勢中,不是公族的各家貴族雖然有競爭,更多的是作為利益共同體。

另外,晉國再也經不起內亂,再搞大動作就要弄得「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下場,大家都有誰想搞事就聯合起來摁死的默契。

中行偃臉色逐漸變得陰沉,有那麼些篤定地想道︰「國君在拿捏和敲打我啊!」

有猜中嗎?

國君耗時極長地演講完畢,不留痕跡地掃了後殿過道,再次邀請眾臣共飲。

中行偃一口飲盡酒爵中的濁酒,酒爵沒放下就開口說道︰「如今大世唯爭,中原復又平,南則多生變化。為將來計,臣以為或可執新法。」

國君本來還要繼續講話,過渡一下就要點題,沒想中行偃突然來了那麼一句。

話倒是講得沒錯,諸夏體系的秦國先開始不講規矩,楚國再次喊出「我蠻夷也」之後也變得極為凶猛,怎麼都有點大爭之世已經來臨的氣氛。

晉國是現有秩序的受益者,肯定不想套路出現變化,卻不能不去適應那些變化,接下來怎麼玩就顯得很關鍵了。

國君沒發現之前各種心態的「卿」已經全注意力集中起來,對中行偃說道︰「卿有何建言,皆可闊論于寡人、諸臣耳聞之。」

中行偃與國君對視,緩緩地說道︰「往昔我多疲于應對諸國之變,歲歲東征、西討、南顧,成首尾難顧之勢。君上,臣之言屬實否?」

那些都是事實,國軍不能睜眼說瞎話,只有輕輕頷首承認的份。

只是,國君點完頭,說道︰「陰卿東征西討,中原復又歸我,齊、衛、魯安敢再叛?」

呂武決定給中行偃一個助攻,說道︰「臣聞魯虎視鄫,莒、邾甚為惶恐;齊攻萊易也,復有再攻之念,亦難坐視魯得鄫。」

魏琦附和道︰「臣主魯之邦交,亦听聞此事。」

粉飾太平是不對的。

要認真對待一絲一毫的國際形勢變化呀!

趙武出來湊熱鬧,說道︰「臣聞秦復又攻西戎,謀圖烏氏、空同氏,欲盟義渠。」

另外有負責邦交國的家族,多多少少講了點什麼。

所以,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啊!

先是中行偃打亂節奏,又有呂武和魏琦出來站台,連趙武都瞎雞兒湊熱鬧,導致國君被接二連三搞得有些懵逼。

而趙武不得不湊熱鬧,要不就要完全孤立了!

事情還沒算完,士說道︰「鄭不可信賴,甘有異動,燕(南燕)亦然。」

好個臭不要臉的!

士的話引來了一片側目。

誰特麼不知道老範家已經開始對甘國和南燕有想法,湊熱鬧湊得太過于尷尬了一點吧?

中行偃要是個現代人,該對國君說︰是俺們在替你負重前行,不是真的天下太平吶!

國君看向公族那邊的頻率在增加。

公族當然看出事態有點不對頭,他們卻是保持了沉默,沒誰站出來挺一下國君。

「一幫不中用的東西啊!」國君對公族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掃了中等貴族那邊一眼,目光卻是移到了韓起身上。

韓起則是眼眸里充滿了忐忑,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而這時,呂武說道︰「君上欲設六卿,臣以為正應其時。」

國君多少有些意外地看向呂武,心想︰「不是要壓制我嗎?怎麼突然轉了個風向???」

有呂武開這個頭,其余的「卿」立刻附和,就像剛才大家壓根沒懟國君那麼回事。

國君看到解朔都在贊同削減卿位,越發感覺事情不對勁。

增加或是減少卿位,很難說到底是對誰有利,對貴族階層的利益變動肯定最大,他們更希望卿位能多一些。

畢竟,誰還沒有個為「卿」的理想?

國君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已經不是那麼想在今天敲定某些事情了。

他琢磨著需要再穩一波,可是覺得自己被耍了的中行偃火力全開了。

中行偃說道︰「卿位為六,請君上定卿位,以助各安其位,使之國事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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