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4 REBIRTH XII︰義務

作者︰暗夜拾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算是被反客為主了麼?

夜,月下。

洛林懶懶地依在銀月照耀的陽台上,腦子里依舊回放著這一整天過山車似的心歷。

貝爾被放回去了,沒有阻攔,沒有約束。

他的問題尚不能完全定論,但既然德雷克承受得起最壞的結果,誰都不希望像對待囚犯一樣對待自己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

埃蒙斯也被特赦請出了酒窖,雖然亞查林和萊夫不再盯著他,可還是有整整十個人日夜看守在他的身邊。

理論上他應該是驗證貝爾說辭最佳的人選,然而卻沒有人提出讓他與貝爾隔空對質。

或許這是因為大家仍像事發之前那樣信任著貝爾嘴里的說辭。如果真是這樣,這份信任當然會影響到大家對埃蒙斯的判斷,因為貝爾下過斷言,埃蒙斯不會交代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這會是陷阱麼?

貝爾所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又或許是最高明的謊言,真假摻雜,九真一假?

洛林努力用最客觀的方式去思考答案。

然而他判斷不出來。

單方面的證言沒有判斷的價值,貝爾身上又有充足的為自己開月兌的理由。就譬如受雇于海軍部的間入才屬于真正的背叛,如果他的行動單純基于沙克的私欲,這件事無疑更像德雷克兄弟之間的鬧劇,雖說埋得深了點,但為此深究反而且得洛林小家子氣。

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海娜、卡門和諾雅聯袂而入,神色中盡是難掩的疲憊。

「辛苦你們了。」洛林輕聲說。

「事關重大,又不適合假手他人,遇上這種事情辛苦一點也是應該的。」卡門笑著回應。

「結果怎麼樣?」

「沒有明確的能夠佐證的情報。」卡門和海娜對視了一眼,「我們調取了商會掌握的從1779年開始所有與大不列顛有關的情報,因為沒時間糾查細節,大致只找出幾點相關。」

「第一,沙克.德雷克封鎖新大陸期間,一共擊沉、俘獲走私船超過160艘,戰果比他的前兩任加起來都多。」

「這個數據應該是比較可靠的,因為我們手上有巴爾的摩港務局官方的年吞吐對比。」

「去掉我們的走私量,在1779到1780年間,巴爾的摩的貨物吞吐比獨立戰爭前四年下降了60%。換而言之,如果排除我們,沙克.德雷克幾乎截斷了美國人的走私線。」

「第二,沙克.德雷克注重軍紀,在任期間在皇家海軍船塢連續推動整肅行動,內情外瀉是整肅的重點之一。」

「與之相對,即便是正式開始通輯愛德華.肯維的1780年,埃蒙斯提供給我們的軍情依舊保持了100%的準確,沒有出現任何紕漏。」

「第三,1779年至今,6年時間我們和商務部總共接觸了17次,其中4次談判的對象是商務大臣,歐洲分會談了2次,非洲1次,我1次。」

「我查閱了全部17份備忘,細節雖然有小部分陷阱,但沒有涉及威脅、暗示的內容,也沒有明確要求我們讓利的條款。」

「不過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商務部似乎一下變得好說話起來,最近的4份備忘對我們明顯有利,給人的感覺……商務部似乎有求于我們,卻不肯透露半點口風。」

洛林揚了揚眉︰「應該是得到指示了吧?有情報麼?」

「沒有,拉莫斯花了很大精力去打探,埃迪也提供了協助,但完全不知道這種轉變的根由。只是即便不知根由,我們也沒有任何理由把它和肯維商團的走私結合起來。」

卡門捋開碎發,侃侃而談。

「一方面走私已經結束了4年,大不列顛若想獲利,1781到1783才是要挾的最佳時機。另一方面,手握把柄卻頻繁示好的行徑不符合基本邏輯,既不需要,也沒意義。」

「需要、意義、時機……」洛林走進屋,喃喃著給每個人斟了酒,「也就是說,你們更傾向于貝爾說的是真的?」

「沒有決定性佐證。」卡門接過酒杯,「但從我們理出的頭緒看,沙克.德雷克對我們是有偏袒的,嚴格來說已經足夠視作判國共犯,畢竟他的身份不同于我們這些自由的商人,而大不列顛所表現得更接近于不知情,否則無論是審判還是勒索,一個國家在把柄確實的時候最不可能的選擇就是放棄利益。」

「是啊……缺乏決定性的佐證呢。」洛林揉著眉頭嘆著長氣。

有個聲音突然說︰「你可以去找你哥哥對質。」

「哈?」

「你的哥哥,沙克.弗朗西斯.德雷克。」那聲音是海娜,「你其實也知道的,只要去見他,這件事立刻就能一清二楚。」

洛林的眼楮睜得大大的,那驚悚的樣子說不出究竟是訝異還是別的什麼更復雜的東西,又或者是各種各樣揉搓到一塊,早就分不清里頭的本質。

「我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去找他!」洛林失態了,和平常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就算是不計前嫌棄,見了面我該說什麼?你是不是一直在幫我?我是不是不識好歹?」

「可以直接問貝爾是不是他派來的,他會實話實說。」海娜冷冷的。

「他會實話實說?」洛林吊著高高的音,「你甚至沒和他正式見過面!」

「但我見過你,而且熟悉。」海娜盯著洛林,「要不就把貝爾.朱迪亞和克里斯.埃蒙斯沉海,然後一路追查上去,殺到殺不動為止。要不就去和沙克.德雷克見面,把事情掰開來弄清楚。」

「它就擺在這兒,已經把你的方寸弄亂了。不解決它你做不了任何事,強行去做只會害人害己。」

「這是你的義務。」海娜說,「我們會陪著你,但沒有人能代替你。」

一如既往地,海娜刻薄地切斷了所有的退路,只給洛林留下兩條向前的岔道。

一向左,直接把貝爾的罪定死,蠻橫而盲目地繼續維持自利的信條,用不負責任的判斷把商會的前途推上賭桌,贏了保持現狀,輸了,說不定連自己的團隊都會崩潰。

一向右,去找沙克,弄明原委,獲悉真實。

關鍵在于,那真實是真實的真實麼?

洛林其實是知道的。

就像海娜說的那樣,洛林知道沙克不會騙他,只要他願意低下頭去問,一五一十,沙克都會明白無誤地告訴他。

他只是不願低頭,不願承認自己這些年的拼搏與仇恨背後一直有沙克的影子存在。

這會傷害已經去到歐諾通的海倫娜。

至少洛林一廂情願地覺得,這是對海倫娜所遭受的痛苦的背叛。

背叛……麼?

洛林一口飲干了杯里的酒。

「你決定了。」海娜問,也可能沒有問。

「嗯。」洛林松開杯子,目光冰冷,「請埃蒙斯上校過來,我希望立刻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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