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入宮,一朝選在君王側

白餌走近一看,那樣貌竟是燕溫婉的二哥燕承信,房門之外,抱臂困守,身子因寒冷有些顫抖……

難道是她離開廂房之後守在這的?

此時此刻,似有一股暖意驀然闖進了她的心頭。

或許,偌大的白府,也就只有白承信是真正關心燕溫婉的吧!

白餌眼神一凝,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小心翼翼地圍到了白承信身上,然後模著門入了廂房……

白府的日子就這般一天天地過著,白餌的身子也逐漸恢復過來,之所以會恢復的如此之快,還真得益于魏氏和房嬤嬤二人,除了大夫每日殷勤的望聞問切,還有各種各樣的十全大補,毫不夸張的說,把這兩年在江湖上沒能補到的營養,全在這些日子補回來了!

起初還以為魏氏會有後招,東廂房的日子過得的確是兢兢戰戰了些,但後來的確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白餌警惕的心也就逐漸放下來了。

此外,鸞鏡告訴她,過幾日白府會發生一件大事,屆時,他們的計劃也將提上日程,所以,她唯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等。

一直安全地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不過呢,這般安逸的日子還真是有些枯燥乏味。

本就是冒牌的身份,謹記著言多必失的箴言,白餌幾乎沒怎麼敢和人說話,白禮忠、魏氏和白承信幾次過來探望,總是被鸞鏡想著法子拒了,倒是那個白蘇雅,三天兩頭往東廂房跑。

不用想也知道,白蘇雅一定是魏氏派來試探她的,畢竟做賊心虛在前,倘若她忽然想起燕州的事來,魏氏豈能睡得安穩?

好在魏氏踫上的是她,她這個冒牌的燕溫婉可沒工夫陪著她一天天窩在這個宅子里玩陰斗,畢竟志不在此。

所以呢,她這一天到晚也就是圍著東廂房的芳菲庭院賞賞花、喂喂魚,心血來潮之時,再讀一些詩文。

就讀詩文這件事上,她還真要感謝原主燕溫婉,若不是因著燕溫婉平時喜好讀詩文的習慣,她可能也不會再有機會,重新拾一拾當年落下的那些詩文……

下過一場春雨之後,越能感受到時光流淌過的痕跡。

憑欄遙望遠山之際,芳菲庭院里的桃花、蘭花、茶花、三色堇、海棠花,陸陸續續抽芽,展露枝頭。

雲淡風輕的一日,窗外天光微微亮,一只貪吃的鳥兒就像是誤食了百年的朝天椒似地,辣得在樹枝上跳來跳去。

白餌窩在被窩里,慵懶地翻了個身之後,繼續睡了過去。

這時——

白餌清楚地听見,屋頂上有瓦片掉下來了,「啪」的一聲砸在地上,很清脆!

她睡得迷迷糊糊,氣力不足地吱了聲,似夢中囈語︰「細珠……好端端的,瓦片怎麼掉下來了,你去看一眼吧!」

「   !   !」

她半睜著眼,敲門聲如打雷,持續輸入……

隱隱傳來的,還有——

「姑娘!大姑娘!快醒醒!快醒醒!」

這回,白餌驟然睜眼,一下子醒過來了,她意識到,好像不是瓦片砸地上了!

下榻、踩鞋、開門,天一下子便亮了。

「姑娘你可算是起來了!」

「姑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呀!」

「這可怎麼辦呀姑娘,嗚嗚嗚……」

細珠和九環兩個丫頭拉著她一副快急瘋了的樣子,眼淚都出來了……

她則一副看戲不嫌事大的神情,眼神從細珠移到九環,再從九環移到細珠,「不,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九環已經急得說不清話了,細珠抑制住不定的情緒,急著道︰「姑娘,老爺今日早早出府入宮當值,許是听了同門之間傳出的閑言碎語,說宮中有旨意選姑娘入宮,老爺知道後,急匆匆回府報信!」

「入宮?」白餌波瀾不驚地問。

「姑娘你可千萬不能入宮啊!」九環抹著眼淚。

細珠有萬分不解,「自姑娘來到秦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秦淮根本就沒多少人認識姑娘的名字,又何況是宮里頭呢?年關那會兒便听說君主要在天下選妃,這世間的女子千千萬萬,怎麼會選到姑娘頭上呢?」

細珠顫顫的手,一邊托起她的手,一邊一股腦安慰著︰「姑娘你別怕!說不定是宮中誤傳了消息,亦或是——亦或是——」

白餌平靜地看著忽然語塞的細珠,淡淡問︰「偌大的秦淮難道還有第二個燕溫婉不成?」

細珠和九環頓時面面相覷,姑娘竟然如此淡定?

「姑娘……」九環不哭了,她就是看著姑娘突然有些害怕了。

她當然淡定呀,此外,她還有些竊喜呢,苦等了這麼多天,鸞鏡說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白餌問︰「爹爹此時在哪?」

「姑娘,老爺回府後便叮囑二夫人守好府門,然後動身去伯爵府了!」細珠回道。

「伯爵府?」此事何伯爵府有什麼關系?白餌又問︰「伯爵府不是遠在麗陽嗎?」

「姑娘有所不知,當初老伯爵在秦淮也是有自己的伯爵府的,但是老伯爵不願參與朝中之事,年輕時便在燕州定居了,而且大半輩子都生活在燕州,自從老伯爵過世,大舅爺襲爵,每年正月十五前後,亦或是朝中舉行重要慶典,都會定期回秦淮的伯爵府住上幾日。」

細珠眉頭皺得急急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前幾日奴婢听說大舅爺忽然回秦淮了,老爺這次急著去尋大舅爺,只怕是為了姑娘的事……」

這事難不成和大舅爺有關?

白餌想了一下,忽然覺得不對勁。

雖然鸞鏡沒跟她說白府要發生的那件大事是什麼,但橫豎都離不開「入宮」二字,只是……她入宮的法子怎麼可能會和燕溫婉的大舅爺扯上聯系?

她眼神一定,驀然問︰「二夫人此時現在何處?」

「二夫人此時在正堂!」

「你們隨我去正堂。」

顧不得其他了,白餌披散著頭發只身踏上了出東廂房的長廊。

細珠和九環一看,已然來不及叫喚,只好急匆匆跟上去……

正堂。

魏氏一見到她進來了,趕忙從位置上奔下來了,滿臉皆是天崩地裂之色。

「婉婉!婉婉呀!這事怪不得你家爹爹啊!你知道的,幾個姊妹里,你家爹爹平日里是最疼你的,他怎麼可能忍心把你往那火坑里送啊!也不知道你家老舅爺安得是什麼心,竟狠心將自己同胞姐姐的孩子送進去!前年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去了便罷了,如今還要拉你下水!這這這!這算是哪門子親戚啊!作孽啊!」

她人都快被魏氏晃暈了,愣是不知魏氏在說些什麼,但從她說話的語氣來看,她是確信了入宮的消息是真的咯?

「二娘,您冷靜些……千萬莫因怒氣傷了身子。」白餌用力扶住她,焦急地問︰「您告訴女兒,入宮的消息……是真的嗎?」

「這還有假不成?」魏氏眼里飆出了淚花,抽了口氣繼續說,「為娘倒是希望這消息是假的!可宮里的懿旨都已經傳到了伯爵府!如今的伯爵府早已接了一堆娉禮!為娘想不相信都難啊!我的婉婉女呀……」

伯爵府?暫且不說,宮里頭是誰舉薦的她,既然選白府的燕溫婉入宮,懿旨為何不傳進白府,反倒是去了伯爵府?

白餌著實是糊涂了,鸞鏡靠著大舅爺這重關系把她送入宮,這不是鋌而走險嗎?兩個人的身份都是假的,以後要是和大舅爺扯上了聯系,指不定要被識破的!

魏氏見狀,又勸︰「婉婉別怕,你若是不想去,你家爹爹總有法子幫你推掉的!總歸,為娘死也不會讓你進宮的!你爹爹也不會同意的,他此行若是拿你大舅爺沒辦法,大不了以後兩家就撕破臉!再也不要往來!這樣的親戚,留著遲早是個禍害!」

听著魏氏的語氣、看著魏氏的架勢,好像下一刻就要擼起袖子領著家奴殺到伯爵府似地,白餌幾乎就要信了……

「這麼說,爹爹這會兒去伯爵府是找大舅爺理論去了?」

「可不是嗎!一听得了消息,便在禮部找同門幫忙告了假,回府之後便找上伯爵府去了!這會兒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麼一個情況!真是急死人了!」魏氏愁眉不展,原地踱步,根本停不下來……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下一瞬,府外傳來了通報。

白餌趕忙出堂去迎,余光里,魏氏卻沒跟上來……

她以為她會第一個沖上去的……

結果也只是等白禮忠入正堂後,避退一旁,一句話都不敢放。

也就只有她一個人在白禮忠身邊「爹爹、爹爹」的喊著,但白禮忠的精神狀態不是一點兒差,整個人就跟被大雷劈了似地,撐不起一點兒神氣來,一路上還是家僕攙扶著走進來,然後再坐下的。

沒有人敢說話。

她走上前時,垂頭喪氣的白禮忠,半抬著眼想要看她,眼神中微閃過內疚之色後,立馬埋下了頭,像是再難面對似地……

看到這,白餌算是確認了,入宮之事,應該是定下來了。

令白餌沒想到的是,打破僵局的最後竟是魏氏。

她竟然來了一個負荊請罪!

「……老爺啊!」魏氏哭喪著臉,手攬裙裾跪在了白禮忠面前,「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的錯!在麗陽那會兒,我就不該沒事找伯爵夫人閑聊,更不該同她議論起婉婉——」

「你還知道自己有錯啊?」白禮忠一個眼神瞪了過去,看得出,他一大早的氣全撒在這了。「平日里我是怎麼跟你說的,禍從口出,禍從口出!你怎麼就不管好你這張嘴呢!」

被那凶狠的面目一震,魏氏跌坐在地上,只剩啞然,下一瞬,一輩子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似地,已然傷心欲絕,無可奈何地揉起了帕子啜泣不止……

白餌呆呆地看著,看樣子,敢情……這魏氏和白禮忠早上已經吵過一架了?

難怪她一入正堂,魏氏便一副奮不顧身的樣子拉著她訴衷情,原來是在白禮忠這踫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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