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謀取摧花令

恐怕那並非是虎狼之聲,而是人的嘶吼聲。

關押幾的囚牢為睚眥囚的最東邊,在牆的另一邊並無囚牢,自然也不會有關押其他囚奴的可能。那麼,聲音究竟是從何處傳出?

白餌試著拍了拍四處的地磚,眼神最後定在了地面,開始懷疑聲音極有可能從地下傳出的。

「這附近是不是還關著其他要犯?」

「此處是專門關押幾的囚牢,其他要犯都在西字獄。」

白餌明顯察覺到守衛回答她的時候,眼神有些異常,似乎在遮掩什麼。于是,她暫時收取了部分灑落在地面的食渣,然後起身出了囚牢。

守衛忙不迭去鎖牢門,額頭上冒著冷汗。

白餌轉頭問他︰「這般明顯的嘶吼聲,你卻說沒有听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被那叱責的聲音一驚,守衛再次跪到地上,埋頭不語。

「你身為看守幾的一等守衛,今夜幾出逃,你難辭其咎,按照摧花令的規則,你恐怕已經沒命活著跪在這里了吧!」

「求白姑娘開恩!」

「你不用求我,與其在這求我,還不如求求你自己。」

守衛怯懦抬眼,看了白餌一眼,透露著一絲困惑。

「睚眥囚中大部分的守衛都為將碧茹馬首是瞻,除了忌憚她,更多是寄前程于她的身上。你要知道,那終歸是曾經!」白餌提醒道。

「白姑娘,在下絕無攀附之心,在下——」守衛急于自證。

「我說了,攀附也好,忌憚也罷,那終歸是曾經。」白餌直接開門見山道︰「我不妨擺明了告訴你,將碧茹她好不了了!這睚眥囚從明日開始,便會易主!與我相悖者,他們的下場都會如明日的將碧茹一般!而那些所謂堅守自己立場的,到最後,只不過殊途同歸罷了!」

守衛埋頭良久,說出︰「……在幾這座囚牢之下,修有一座密牢。這座密牢,乃是由前任令主將聖秘密修建,專門以酷刑來審問重要人犯。令主修有一套‘攝心之術’可操控人心,傳言,只要進入了這座密牢的囚犯,就沒有不開口的。令主逝世以後,這套‘攝心之術’便消失了,而這座密牢也形同虛設。不知從何時起,里面關了一個長毛老怪,每到半夜,便嘶吼不止。」

「長毛老怪?」此時細听那嘶吼聲,竟比寒鴉還淒慘,白餌不禁問,「這長毛老怪身犯何罪,為何會被囚于密牢之中?」

守衛回答︰「在下是六年前被調至此處,負責看守幾,那時候,這名要犯便關在了密牢中。睚眥囚的案宗里並沒有做記載,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並不多。」

「就連虯姝夫人也不知道嗎?」白餌追問。

守衛搖了搖頭。

白餌開始陷入沉思,江疏夫人為何要將人藏于此處?她又問守衛︰「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六小姐,將碧茹。」

想要從她開口問出什麼,斷然是不可能了。白餌暗自搖了搖頭,目光落到地面良久,忽然看向守衛,「進入地下密牢的機關在哪里?」

「這?」守衛滿臉皆是難為之色,「密牢乃是睚眥囚的禁地,江疏夫人曾下過禁令,但凡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得死……就連六小姐也從未進入過……」

守衛越是這般,便越能說明這其中藏著什麼,白餌開始威脅道︰「選擇保住眼前的這條命,還是選擇作一個恪盡職守的亡命徒,你自己選吧!」

……

地下密牢。

牢中之人全身長滿了白色的長毛,已經看不清本來的面貌,雙手不斷掙著鐵欄,想要掙月兌卻徒勞無功,但手上的勁卻很大。

白餌一靠近,長毛老怪一雙干涸似枯井的眼楮怔了怔,閃過了一絲詭異的光,像是恐懼,特別是在白餌猝不及防地抓住他一只手,想要從他口中問話時,那種恐懼像烏雲席卷而來。

長毛老怪掙扎不斷,守衛趕忙跑過來阻止白餌的做法,「他患有嚴重的 癥,早已心智不全,白姑娘不要白費力氣了……」

白餌無可奈何,只能放手,長毛老怪連忙跌退到地上,將身子緊緊蜷縮在牆角,像個面對霸凌驚恐萬分的孩子。

見白餌一直盯著長毛老怪看,守衛不禁問︰「白姑娘,你怎麼了?」

「沒什麼。」白餌回過神搖了搖頭,眉間始終隱著一股淡淡的疑惑。

離開密牢的路上,白餌回頭看了守衛一眼,「你之所以沒有站在將碧茹的麾下,大抵是因為,從一開始,你便是江疏夫人手下的人了吧!」

守衛忽然駐足,唇角松了又緊。

是夜,那麼涼。80

翌日,殺手角逐計劃最後一輪對決的第二場競賽在上午結束,午後,神將司再次更新了紅榜。

此時在摧花令的坤興堂中,江疏夫人已是暴跳如雷。

「白練為何還未到!」

赤霞趕忙上前回話︰「夫人,奴已經派人去叫了。應該在來的路上……」

江疏夫人坐立不住,決定直接去找白練,巧的是,她一下堂,白練便到了。

一見到白練,江疏夫人沉著臉質問︰「為什麼!」

白餌面無表情地問︰「夫人在問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江疏夫人恨聲道。

白餌嘴角微動,神情自若道︰「夫人問的,可是上午的圍獐之戰,摧花令為何敗了?如果我說,是我能力不濟,故而輸給了追雲令,不知夫人您會不會信。」

「我自然不會信!」江疏夫人眼神中冷意橫生,語氣里滿是失望與質疑,「據摧花令參戰的殺手說,上午你全程消極待戰,摧花令與踐月令的殺手皆听你號令,寄希望于你身上,你卻在戰中屢次失蹤,關鍵時刻,既做不出明智的策略,還有拖延時間之嫌,導致整場對戰,摧花令猶如散兵游勇!你如今告訴我,是你能力不濟?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能力不濟!」

白餌暫時無話可說。

「眼下,追雲令已經反超摧花令,若最後一場對決摧花令守不住,摧花令必敗無疑!」江疏夫人盯了白餌一眼,對她眼中的平靜始終抱著強烈的懷疑,「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

「事關替將離復仇一事,我怎麼可能會忘?」白餌正色說出,凜然看向江疏夫人的眼神里透著一如既往的果決。

聞言,江疏夫人眼神一緊,先示意赤霞把手門外,再看向白餌之時,心中多了幾分踏實,「那你這一敗,究竟是為何?」

「江疏夫人也是習武之人,也是上過戰場的,我想有一個道理夫人您一定明白。」白餌波瀾不驚地說︰「一個殺手,縱然手上有翻天的本事,但是,如果出手時,心神不寧,被其他身外之事所負累,強敵面前,也會如山崩垮。」

「身外之事?」江疏夫人很快便讀懂了她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她所謂的身外之事指的是什麼,思來想去,唯有昨夜之事,但昨夜幾出逃之事,她只不過是簡單說了她幾句,說到底也是為了平衡人心,她那般聰穎,豈會不知她的意思?她試著說︰「因為昨夜細碎之事而影響大局,不會是你的本意吧?何況,以你的胸襟,不會如此的。」

「自然不是。」白餌淡然一笑,眉頭卻蹙著,「近日,我偶然听到一些關于將離死因的消息,說,將離他並非死于虯姝夫人之手,其背後主謀,另有其人。都是您在背後密謀這一切。」

「關于將離的死那天晚上我早已坦言!」江疏夫人有些不悅,坐到座位上,臉色有些難看,「而你,也親自證實過。如今,你怎會被這些謠言左右?」

「是呀,我的確親自證實過。」白餌抿了抿嘴角,略帶惆悵地說︰「可是,畢竟事關將離之死,我豈能做到無動于衷。早上听了這些消息,一下子便冷靜不下來了,以致于,很多事做起來,便覺得力不從心。」

江疏夫人忽然怒拍桌面,「這必然是追雲令的人在背後故意散播此等謠言!對方的目的便是想要離間你對摧花令的忠心!你放心,此事,我定會嚴查!」

見她悶頭不語地坐到一邊,江疏夫人不禁緩下神色,問︰「你向來沉得住氣,怎麼?這一次,當真中了敵人的圈套,听信了謠言?」

白餌淡淡地搖了頭,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越到關鍵時刻,眼看大仇即將得到,這心中便越是不能平靜吧!」

見此,江疏夫人伸了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越是如此,便越要沉住氣。這一場,摧花令敗了,下一場,摧花令必須贏,只要摧花令與追雲令持平,三令對決的最終結果,便取所在令個人成績在榜十的殺手的成績,眼下我摧花令排在榜十的殺手,論人數,論實力,皆不亞于追雲令,這一步,我有把握能贏。只是,能不能走到這一步,還是得取決于最後一場對決,取決于你。」

白餌緩閉雙眼,表情掙扎了一會兒,似乎抑制不住,旋即站了起來,江疏夫人目光一抬,遲疑地看著她,心中剛剛燒起的斗志,一下子被什麼給澆滅了……

「對不起。」白餌略帶內疚地說出︰「我想,我還是做不到。不管是誰布的局,我想,我真的掉入了他們的圈套。」

江疏夫人神情漠然地站了起來,徹底沒了耐心「我不管你是何狀況,這個圈套你必須走出來!最後的對決,你也必須替摧花令拿下!你沒有其他選擇!」

「最後一場戰役我可以替摧花令拿下。」白餌頓聲良久,看向江疏夫人,「但我有一個條件,我想進入一個地方,親眼看看!」

「什麼地方?」

「追雲令,一殺閣,將離原先住的地方。」白餌滿月復心事地說出︰「這個地方,從我踏進追雲令的時候,它便一直被虯姝夫人封鎖著。我想,這里面,定然藏著有關將離生前的東西。如果我能進入,定然能找到線索。自然也能確認,將離的死究竟是不是虯姝夫人所為。」

「不行!」江疏夫人道︰「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偽裝了這麼久,此時去這種凶險的地方,不是明擺著告訴虯姝夫人,你懷疑將離的死因麼?那個地方,極有可能是她給你設的最後一道考驗。」

「我必須去看看!」白餌堅定地說,「有夫人您在,一殺閣再凶險又如何?」

江疏夫人頓了頓,恍然︰「你想用我的摧花令,破解一殺閣?」

白餌點了點頭,「誠如夫人所說,一殺閣是虯姝夫人給我設的最後一個考驗,但若有摧花令相助,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破解其中所有的機關,進入一殺閣,且不留下任何痕跡,不會是什麼難事。」

見江疏夫人眼有遲疑,她又施施然道,「難道這一殺閣中藏有最後的真相!」

听此,江疏夫人不由得心想,此時越是遲疑,便越會讓她覺得,將離的死與摧花令有關,那麼她所困的陷阱只會越來越深……

「我可以暫時把摧花令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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