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抬頭,只見地牢外空無一人。
「白餌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四目相對,她搖了搖頭,「你不敢。除非你敢違背虯姝夫人。」
「呵!」將敬不由得陰惻一笑,「虯姝夫人?我告訴你,你如今落到了虯姝夫人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條!眼下,你要是死在我手里可能還會好看一些!等到了虯姝夫人那里,她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你現在要是跪下來求我送你去死,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呵!」白餌還了他一笑,道︰「好呀,那咱們就一起看看,等我到了虯姝夫人那里,我是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是有個人陪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什麼意思!」
白餌淡淡道︰「你說,如果虯姝夫人知道,是你將敬把我放進神將司的——」
「你敢!」將敬咬牙切齒道。
「怎麼不敢?」白餌輕笑道︰「反正我如今到了神將司,我還管什麼約法三章!」
「我現在便殺了你!」
他話音剛落,她手中的彎刀便已經對準了他的心髒。
一改戲謔的神情,換了一張極其肅穆的臉,白餌鄭重道︰「將敬!我告訴你,我白餌既有命從訓練場上活下來,便不會怕你!虯姝夫人面前我之所以沒有出賣你,那是因為我至始至終信守承諾。眼下只要你不擋我的路,咱們都能相安無事。」
「你的路?」將敬冷冷盯著她,不禁問︰「你還想干什麼!」
白餌收了刀,沒再看他一眼。
將敬遲疑地問︰「你該不會真的想做殺手吧!我跟你說,你想都不要想,這是不可能的事!」
白餌驀然看向他,問︰「告訴我,將離是怎麼死的!」
看著她冷寂的眼眸,將敬的心跳頓時漏跳了一拍,「你留在這,還是為了將離?他已經死了!」
「他沒有!」
「你說什麼?」
白餌垂下眼眸,沒再說話。
難道她知道什麼?將敬開始懷疑。「你和將離究竟是什麼關系?為了他,你竟不惜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神將司,上焚尸台。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白餌道︰「不為什麼。在這里活下去,就是我現在最大的希望。」
將敬總覺得越來越看不懂面前的人了。
換了平淡的語調,道︰「實話告訴你吧,你想靠成為殺手在這里活下去,是絕對不可能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你唯一活下去的可能,便是成為這里的奴隸。不過,你一旦成為了這里的奴隸,你,便不再是你。」
「什麼意思?」
「神將司里所有的奴隸,原本都是外面的將死之人,虯姝夫人每年都會從上千個人中,選出幾百個能干活的。經過虯姝夫人一番掌控,那些奴隸,會喪失生前的所有記憶,他們就像牽線木偶一般活著,他們不會擁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他們唯一的價值,便是干活,伺候殺手們的起居。簡單來說,這些奴隸,就跟死人一般。」
白餌不禁問︰「我為何成不了這里的殺手?」
將敬不禁冷笑了一聲,道︰「神將司的殺手都與令主或者司主有直接的血緣關系,換而言之,只有我將氏一族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殺手。你要想成為這里的殺手,下輩子投胎看準了投吧!」
「那虯姝夫人呢?」
「她乃是司主的原配夫人,自然也是殺手。司主在時,原配夫人的功能便是生育殺手,司主不在了,原配夫人便要接替司主的位置。當然,原配夫人除了負責生育之外,每年都要在外界為司主尋找純良中正的女子,被選中的女子一輩子都要困在神將司不停生養,直到喪失生養功能那天。這些女子沒有地位,一旦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就得死。所以說,你留下的結局,要麼成為**控的奴隸,要麼成為虯姝夫人的鞭下鬼!」
見她一副啞然的樣子,將敬冷笑聲作罷,便轉頭走了,留下了一句,「好自為之吧!」
自將敬走後,她反復反復在想一個問題,自己究竟怎樣才能在這里正常地活下來。
一身的疼痛,昏昏沉沉中,她睡過去了。
直到第二天一個奴隸打開牢門來為她安腳銬,她才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你們要對我干什麼?」
奴隸面無表情,留下一句話,「你可以出去了。」便離開了。
白餌怔怔地看向為她敞開的牢門,心中忽然惶恐不安。
原以為自己真的會像將敬所說的那般,被虯姝夫人當面處死,可情況好像不一樣了。
托著清脆作響的銬鏈聲,懷揣著一份時時刻刻都警惕的心理,就這樣,她平安無事地出了囚奴地牢。
雨後的天空格外的湛藍,陽光熱情地灑在她的身上,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偌大的神將司鱗次櫛比,給人一種很迷茫的感覺,與此同時,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給她帶來一種死亡的緊迫感。
隨後,她將身停在了一處叫乾元堂的地方。678
乾元堂門前一跪,便是一天。
晚時,春恨告之︰「虯姝夫人暫時不在司中,你見不到的,別跪了!」
等到了第二天,她再次來到乾元堂時,春恨傳來的命令︰「你暫時便留在追雲令跟著其他奴隸干活。」
一听到奴隸,白餌心中登時一驚,急忙拉住春恨,問︰「求您讓我面見虯姝夫人!」
春恨道︰「我方才說的,便是虯姝夫人的意思!」
看著春恨離開的那一刻,白餌的心中忽然很不安寧。
就這般,她在追雲令安全度過了第二第三天,在這個過程中,她也逐漸知道了將離的死因。
二月四號,將離帶人去野外布置——「襲殺」這一考點的時候,意外墜崖身亡。
……
這一天,神將司格外熱鬧,今天乃是殺手角逐計劃公布第二輪比試結果的日子,各個樓宇的殺手都前往訓練場看榜。
她獨自登上了追雲令殺手住處的頂樓。
她至始至終都忘不了,在梅海之時,那封從神將司寄給將敬的密函。
「將離已死,完成任務之後速回,有要事相商!」
深在這虎穴龍潭之中,每一天都活成了未知數,對于將離的死因她無從可查,好像**尸大典之後,整個神將司沒人再議論將離的死,一切好像從未發生過。
目前她唯一懷疑的,便是寄出那封密函的人。
僅僅是「將離已死」四字,寫下這封密函之人其心必然可誅!
起初,她懷疑這件事和將敬有關,想來將敬身在梅海,且困在不良囚數日,不可能是他。
接著,她開始密切注意將敬的行蹤,同時開始了解追雲令的所有殺手,最後一一排查,有一次偶然听聞,將敬用午食時,命人備兩幅碗筷,她才得知,原來這背後,還有一個人存在。
啟動了畫壁上的機關,她進入了藏在頂樓的密室。
整個密室極其安靜,看見密室中央,坐在輪椅上午睡之人的那一刻,她旋即抽出了刀鞘中的藏拙。
刀尖寸寸逼近將燁,將燁驀然張開眼,藏在輪椅上的機關一動,四面八方的暗器齊齊朝她飛來。
直到所有暗器被她對付完,將燁最終困在了她的刀下,她逼迫著問︰「將離是怎麼死的!」
「你知道什麼?」將燁眼神平靜,問道。
「是你——設的局!」
「他可是我十三弟,我怎麼可能會殺他?」
沒空和他廢話,她手中的刀柄一推進,正要將刀尖刺入他的胸口,可無形之中,卻有一股掌風,將她劈了出去。
「 當」一聲,藏拙月兌離了她的手心,滑在了地上。
同時,也映入了將燁深邃的眸子里。
旋即,一群暗衛沖了進來,將她團團圍住。
將燁下令︰「此人擅闖神將司,即刻處決!」
千鈞一發之際,春恨的出現,將人從將燁手中帶走。
囚奴地牢門前,春恨命人為她解了鎖鏈,並告知︰「面日乾元堂前,面見虯姝夫人。」
白餌沖到牢門,想要追問什麼,地牢里卻再無聲響。
密室之中,雷霆之怒下,將敬把隱瞞將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七弟一時糊涂,望二哥恕罪!」
將燁思慮了良久,暫時收起了怒意,一本正經地問他︰「此時,那女奴如何了?」
將敬擦了擦額頭上冒著的大汗,老實回答︰「被被虯姝夫人的人,關回了囚奴地牢。听聞,明日虯姝夫人便要傳召她,二哥放心,這女奴絕對不會出賣我們的……」
被將燁詭異的神色一怔,將敬兩只手心抓得更緊,「如若若二哥怕她壞了事,不如,今夜我便去解決了她?永除後患!」
將敬提心吊膽地看著將燁,等待了許久,卻听到了一個令他極其震驚的答案。「不必!」
「這個女奴,我們不但不能殺,我們還得幫她!無論如何,務必讓她活著留在神將司!」將燁說道,嘴角慢慢勾起一笑。
將敬愣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二哥,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