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春衫、針法

「很,震驚嗎?」

所有人都是興奮,唯獨阿祥面色沉重,說不上是喜是憂。

阿祥鄭重其事地坐了下來,問她︰「那你有被她……那啥嗎?」

「???」白餌一臉茫然。

阿祥解釋︰「就是被她當眾羞辱?」

「羞辱?」白餌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說我歌唱得不錯,人長得丑,這算不算羞辱?」

阿祥愣了愣,「就這?」

「啊這!」殷姑娘一個激靈,一副打抱不平地樣子,她道︰「那個賈玉環自己長那麼丑,居然說你長得丑?她還要不要臉了?」

「她呀,她就這樣的呀!」阿祥仍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說︰「你們可能不知道吧!賈玉環雖說是間關鶯語的常客,但她壓根不懂音律!」

「不懂音律去歌樓干什麼?」殷姑娘忽然覺得很是好笑。

「我知道!我知道!」嘉蘭妹子搶著說︰「自然是為了看男人呀!」

眾人不由地噗嗤一聲,阿祥繼續說︰「表面上听曲,實為選夫郎。若是遇上對眼的,就命婢子將人請上樓,要是人家願意,就帶回府中過夜……」

眾人齊呼︰「什麼???」

阿祥收斂著說︰「當然,沒有幾個人願意的!畢竟賈玉環太丑了!咱梅海人的鑒美能力還是挺高的,嘿嘿……但是啊,賈玉環這個人吧,為了顯示自己的美,每次出行,都把自己的丫鬟畫得像鬼一樣,要是見到歌台上長得好看的歌女,她就想盡各種辦法羞辱她,有一次還把金汁潑到人身上,險些害人家毀容!所以呀,梅海各大歌樓都怕這位賈玉環。」

幾個人听了各種不可思議,唯獨白餌一個人夾在他們中間,呆呆地撐著腦袋,驀然回想起白天在歌樓上與賈玉環照面的場景,兩個眼楮笑得歡,她兀自道︰「我怎麼覺得,這個賈玉環還挺可愛的呢。」

嘉蘭妹子忽然跳過來,抱著她的肩,呢喃道︰「白姑娘,你真要去賈府迎新姑爺呀?」

白餌抬眼看了看她,笑著答道︰「對呀。」

「那你能不能把我給帶進去呀?人家也很想看看賈玉環的夫君到底長什麼樣嘛!」嘉蘭妹子撒起了嬌。

白餌正糾結著如何開口,這時殷姑娘忽然跳過來,抱住了她另一個肩,柔柔地說︰「白姑娘,你看我怎麼樣?」

嘉蘭妹子見有人跟她搶,趕忙說︰「殷姐姐,你可不能這樣呀,先來後到的呀,我先說的呢!」

「嘉蘭你想都不要想呀,在你未婚夫抵達梅海來接你之前,你斷然不能隨意出這個客棧的呀,賈府那是什麼地方,你一未出閣的女子,怎能隨意去那種地方?」殷姑娘這麼說,有一半是為了自己,一半是操心嘉蘭。

嘉蘭不服氣了,眉梢一揚,淡淡道︰「喲!殷姐姐什麼時候出的閣呀?我們怎麼不知道呀?莫非私下已會了情郎?」

「我?」殷姑娘頓時語塞了,慢半拍地說︰「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你不一樣。我走江湖走慣了,沒那麼多閨閣女子的顧忌……」

嘉蘭想了想,倒是覺得有些不公平了,自己從京都到梅海,也算是走了半個江湖吧?

正想反口,白餌卻沒了耐心,準備站了起來,嘉蘭不反口了,開始黏著她,「我的白姐姐,你就帶我去看看嘛!你看我每天追賈玉環的秘辛追得那麼苦,這次要是有機會到現場去看看,那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見另一邊殷姐姐也要開口了,白餌站了起來,糾結地解釋︰「不……是的,本來是可以帶的,但是,已經……有人選了……」

「誰???」

嘉蘭妹子和殷姑娘齊齊問,下意識看了看阿祥……

「看我干什麼?」阿祥好好坐著,忽然一頭霧水。

又被她倆盯緊,白餌弱弱開口道︰「就是歌樓里的人兒……」

「姑娘還是男子?」嘉蘭扒著問。

被她問得一時語塞,白餌倒是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了。

思緒驀然一回蕩……

「姐!梅老板說你去賈府的時候可以帶一個人去打下手,就帶我吧!」

「誰跟你說可以帶一個人的?你怎麼知道的?」

「嘿嘿,我在後台,一不小心听到了你和梅老板的對話……」

「呃……那你給我個理由,為什麼要帶你?」

「我可以保護你啊?」

「什麼?」

「呃……我的意思是,賈府那麼大,萬一有人欺負你,我作為間關鶯語的大丈夫,自然要挺身而出,照顧自己的人!而且,我在你身邊伺候慣了,你換個人用了也不舒服……」書袋網

「就只是這些嗎?」

「呃……我還听說,賈府里會大擺宴席……嘿嘿,我也想著去蹭吃蹭喝呢,順便給小豆芽他們帶一些……」

「呵,我看,蹭吃蹭喝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哪有……」

「行吧!就你了!回頭我和梅老板說一聲。」

「謝謝姐!姐你真好……」

兩個肩膀被他們搖得顫抖,白餌晃了晃神,結巴地開口︰「肯定是姑娘呀,唱曲我的帶男子作甚?」

嘉蘭不禁掩唇笑道︰「我還以為白姐姐的春天也來了呢?」

听著,教她心跳莫名錯亂。

白餌愣愣地提起神,張張口,說︰「放心吧,等我到了賈府,我一定會把這位新姑爺記得牢牢的,回來再告訴你們!」

「行!」

此時,客棧的門忽然被敲響,聲音有些漂浮。

「這麼晚,誰呀?」殷姑娘好奇地問。

「我去看看。」

阿祥起身準備去開門看個究竟,這邊,殷姑娘和嘉蘭妹子去找吃的了,白餌忽然拉住王大娘的手,親切地問︰「大娘,您方便嗎,我想向您借點料子,做幾件衣裳!」

王大娘晃了晃神,點頭,「好,正好,也想跟你說會話,你來老身房里吧?」

「好!」

房中,王大娘找來了一些閑置布料,任由白餌挑選,她淡淡問起︰「怎麼突然想起給自己做衣裳了?是不是身上的錢不夠了?」

白餌笑著答道︰「不是的。我最近遇上了幾個小花郎,看他們穿得還是冬天的衣服,想來梅海馬上便要開春了,這天呀也熱起來了,我便尋思著給他們做幾件春衫!」

「這樣呀。」王大娘忍不住贊嘆道︰「白姑娘的心腸可真好。」

白餌怪羞澀地低了低頭,淡淡回︰「主要是想向大娘您討教針線活。上次您給我織的披帛,我回去仔細看過了,才發現,大娘您用的都是上等的針法。想來我只會一些民間針法,所以,想著借此機會向您學學……」

說起上等針法,她不禁隨口問起︰「大娘您年輕時,也是大戶人家走出來的吧?」

想來這上等針法,也只有大戶人家才會習得……

余光里注意到大娘手里拾著布料不說話,白餌以為是她沒听見,便自顧自笑著繼續看布料。

王大娘怔了怔,唇角露出淡淡一笑,「哪里是什麼大戶人家呀,只不過是早年在大戶人家給人當奴婢,向府上的夫人討教了幾招罷了,所以呀,才會了一些上等針法。」

「哦哦,原來如此。」白餌尷尬地笑了笑。

王大娘又慢慢地說︰「不是老身吝嗇、不教你。你若要給小花郎做春衫,老身建議你呀,你還是用民間針法比較好,畢竟上等針法適用于量身裁制,一針一線講求的是慢工出細活。那些小花郎,身子不一、個子又竄得快,用民間針法相對會包容些,既耐穿,也好穿。當然,你平時歌樓里忙,需要做的量又多,若要用上等針法,只怕做著做著,春衫便要改秋衣了。」

「這樣呀!」白餌頓時恍然大悟,道︰「還是大娘思慮得周全!那我這次就用民間針法吧!」

王大娘點了點頭,又道︰「不過,你若想學上等針法,只要你得空了,隨時都可以來找老身學。」

「行!」

看著各種花色的布料,白餌頓時精神抖擻,腦海里想象著孩子們穿上新衣服會是什麼樣子。

「紅色的給小燕子,粉色的給小荷花,大耳朵老扒地上,就挑個顏色暗一點的吧,耐髒……」

王大娘一邊理著料子,時不時抬眼盯她,眼神細致地問︰「前些天,听殷姑娘說,你頭上的傷已經痊愈了?」

「呃……其實我也沒啥感覺了,應該是痊愈了!」

說起她頭上的傷,她的腦海里竟然不自覺地跳了燕北樓這個人?

白餌繼續選顏色,隨口問了一句︰「對了,大娘,那個燕大人最近有沒有經常來客棧呀?」

「前些天來了一兩次,見你不在,隨便問了幾句,便走了。這幾天倒是沒怎麼來了。」王大娘頓了頓,忽然盯著她問︰「白姑娘莫不是想起了什麼?」

「哎,沒有!」白餌輕嘆一口氣,道︰「我就是比較好奇這個沈蒜子到底是怎麼死的,那麼突然……」

王大娘眼有遲疑,接口︰「坊間早有傳聞,沈蒜子乃是之徒,總是靠著佔卜得來的錢,醉在溫柔鄉里。說是怕影響神算子這塊百年招牌,不敢流連煙花之地,他便將風塵女子帶回家中……听杏花井的人說,自上次咱們去佔卜,沈蒜子賺了錢後,接連幾日花錢買色。因縱欲過度,枯死在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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