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媽呀!有人搶錢啦——」
一句怪誕的少女音忽然在人群中驚乍起,回音陣陣,響徹寰宇。
遲疑之中驚抬眸,只見人來人往的閣道上,一個小毛賊躥得飛快,教那遭竊的姑娘急得跺腳。
那小毛賊跑的還不算遠,時間還來得及,白餌旋即抽起身子,正想要撒腿追賊。
見狀,將離眉頭輕皺,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無奈,他反手扼住白餌。
「你在這等著!我去追!」
撂下一句話,便跑了。
白餌焦急的目光隨即拉起,只見擁塞的人群被將離除草式地一掃而開,整條閣道攪得一片雞飛狗跳。
看戲的人好像永遠不嫌熱鬧,听到這頭乍起的動靜,對面閣樓的人一個個拉長脖子爭相觀望,還有閣樓下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紛紛仰起了頭,遍地的火樹銀花將他們臉色映得千奇百怪。
還有嗓門大的小哥在對面撫掌叫好的,更有眸光閃爍、心花怒放的女子手搖彩絹,隔空尖叫的。
總之,處在這樣的光景之中,大腦不斷被繁華綺麗的景象以及那些未知的憧憬填鴨著,每個人似乎都抑制不住內心的各種激動,但凡有點異樣的喧囂,便能引得他們心潮澎湃。
白餌收回渙散的目光,得見眼前之景,緊著的心總算安定了。
「多謝壯士!多謝壯士!壯心恩情比山高,比海深,總之就是無以為報,壯士如若不棄,小女子願意……」
「打住!」
「壯士——」
從紛亂的人群里抽身而出,將離擠到白餌面前,張口便問︰「怎麼樣?你還好嗎?」
「我沒事。」白餌答道。
將離目光一移,看見她手中的東西,不禁疑惑地問︰「你手里拿的是什麼?」
他忽然問起,白餌這才反應過來,她旋即拉起將離,「走!我有事要和你說。」
長廊上,夜風亂人影。
「那天你遇上了將弄影,怎麼沒告訴我?」將離不解地問。
「我……自上次在青青小崖後,我就心有余悸,當時怕你們一見面就打起來,又考慮到無暇旁生事端,就沒和你說。」白餌解釋道。
他低下眸子,轉了轉指間的黑珠子,不禁問︰「所以你懷疑剛才撿到的那顆黑珠子,與你那天在藏西院子里的密室看到的黑珠子一模一樣?」
「不是懷疑,是斷定!」白餌確信地說罷,便從懷中取出另一顆黑珠子,給到將離,「這顆是我當時逃走的時候手里攥的那顆,後來覺著好奇,就暫時留下來了。其實當時我就覺著不太對,藏西院子明明荒草叢生,卻有人出沒,而且在院子後面還有一個地下密室,密室中的溝渠里還出現了一堆奇怪的黑珠子……將弄影去那樣的地方有什麼目的呢?這種黑珠子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可如今卻又在這里見到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這件事,難道和將弄影有關?」
將離將黑珠子放到鼻下聞了聞,眉頭不禁一皺,納悶︰「氣味怪怪的。」
「對!當時我入到那個地下室就覺著味道極其刺鼻,有些熟悉,但說不上來是哪種味道。」白餌道。
將離拍了拍欄桿,盯著長廊上來來往往的步子,他不禁陷入沉思,這件事如果和將弄影有關,那必然和黎桑太子有關……
零碎的步子忽閃忽閃,他忽然發現了什麼。
他當即擦入人縫,眼神緊鎖著目標,最後將身子頓在了長廊另一側。
白餌一臉疑惑地跟了過去,問︰「怎麼了?」
將離靜默不語,只是將手掌緩緩攤開。
「這……」見到他手中忽然多了三個相同的黑珠子,白餌心中莫名不安。
將離直起身子,肅然道︰「看來,這種東西不止出現在這一處!」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知為何,見到這麼多的黑珠子,白餌頓時覺著有一絲惡心。
正遲疑著,將離忽然吸了吸鼻子,一邊憑空探索,一邊問︰「白餌,你有沒有聞到一絲絲火藥味?」
「火藥味?」白餌眉心一擰,朝廊橋下掃了掃。
附近暫時無人燃放煙火,哪來的火藥味?
將離兀自垂了垂眼眸,敏感的嗅覺使他意識一頓,他驟然抓起手中一把黑珠,細聞。
眉頭慢慢松開,「火藥味……」
見狀,白餌急忙抓住他的手,低下頭去聞,眸中驟然閃過一絲驚異的光,意識頓了頓,「我想起來了!」
她驟然對上將離疑惑的雙眼,斬釘截鐵地說︰「那日在地下密室中,我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當時那個味道要比這濃烈數倍!」
一個糟糕的結果,忽然在他二人心中慢慢浮現。
「慶典如果要用到煙花,必然會用到這種帶有火藥味的原料,會不會只是遺落的原料?」白餌猜測地說。
「不可能,煙花是易燃物,定會暫時存儲在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何況,原料怎麼可能會跑到閣樓上來?」將離搖了搖頭,遲疑著說出︰「我懷疑,這座雨花台中,應該藏有大量的火藥!」
聞言,白餌心中登時一驚,有些啞然,余光里,無數的人影如流不絕,她甚至不太敢接口。
「如果真是火藥,雨花台這麼多的人,豈不是……」
將離鎮定分析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些黑珠子究竟來源于何處,它們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這一切與你見到的藏西院子、地下密室有何關系。」
「藏西院子遠在城中朱雀街,此時若要調查藏西院子,時間上定然來不及!」白餌緊著神色道。
「還有一個問題,這些黑珠子既然有著這麼強的火藥味,那麼應然有易燃易爆炸的特性。」將離盯著手中的黑珠子,說話的語氣越來越沉重。
她心思驟緊,不可思議地揣測︰「你的意思是,如果這些黑珠子遇上了明火或是其他易燃物,那麼它們就會……」美女窩
她話音未落,廊橋下忽然傳來一句叫賣聲。
「煙花,賣煙花咯!」
他二人不禁對視了一眼,神情頓時變得嚴肅,不約而同將腦袋探出欄外去尋販賣之人。
「娘,這個真好玩!」
垂髫小童圍繞著娘親小腿跑得急,手中煙花忽閃不斷,好似翩飛的彩蝶。
零星火光好似眨眼的小星星,在女女圭女圭水汪汪的大眼楮里,一閃一閃亮晶晶。她嘟囔起小嘴,纏著身下的「大馬」。
「爹爹,爹爹,我也想玩那個!」
「好,爹爹帶你去買……」
怎料,還未睹其容,那販賣者的身影轉瞬入了廊橋底下,教廊上的二人放眼弗及。
他二人只好飛快地轉了身,穿過人群往廊橋另一側探去。
「在那!」將離朝一棵梅花樹一指。
白餌拉長目光一望,平頭,膚色黝黑,頭上還箍著一根粗條,她思緒飛旋,驟呼︰「是他!我記得他!」
「藏西院子里,我見過他!他和將弄影對接過!」她旋即向將離解釋。
未料,梅花樹下的販賣者,眼神傾斜,朝他們視了一眼!
「他好像發現我們了!」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沒入了一片人海。
「有古怪!追!」將離眼神一凝,將目標牢牢鎖定後,準備跳廊。
「等等!不能跳,有皇族的白甲衛!」白餌盯了盯那列忽然出現在廊橋下的白甲侍衛,提醒道。
「我們分頭追!一炷香之後在這座廊橋下會合!」
二人眼神看定,便往相反的方向撤去。
閣樓里,雅座之上,坐著一位年紀約莫十六七的小姐,烏黑的頭發,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蝴蝶簪子,上面垂著流蘇,當她垂下腦袋,輕輕撫模著懷里的一只小花貓時,流蘇就搖搖曳曳。
在她身後,除了一些衣著矜貴的婆子丫鬟,還有幾排木頭似的小廝,個個身材結實,顯得孔武有力。
他們的腰間皆系有一塊腰牌,上面刻著「諸葛」二字。
「喵——」
小花貓柔柔地撐起身子,忽然朝閣外叫了一聲。
諸葛秀秀,不禁朝它嘟了嘟嘴,逗趣著。鵝蛋臉上,透著精靈頑皮的神氣。
「哇啊——」
小花貓猝然跳出了她的懷里,一眨眼的功夫沒影了。
「二小姐,您怎麼了?」
旁邊一丫鬟正和幾個婆子甩著帕子聊閑天,听到二小姐的叫聲,不禁回過頭問了一句。
「喵!喵!」
「喲,小夭不見了?」
大丫鬟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
幾個婆子也聚了過來,問︰「怎麼了?怎麼了?」
「小夭不見了。」大丫鬟掩唇道。
諸葛秀秀當即起了身,在閣外的人群里掃了一掃,絲毫不見小花貓的影子,只有一個身手敏捷,神情凶惡的黑衣男子忽然躥了過來,繞到欄桿邊朝閣樓下望了望。
見那男子欲棄欄逃走,諸葛秀秀旋即上前扒扯住他的衣角,「啊哇啊哇!」
將離擰過頭,朝身後之人看了看,一姑娘眉心皺得緊緊的,玉指抓著他不放,教人一頓莫名。
諸葛秀秀朝大丫鬟和幾個婆子看了看,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他朝閣下抬了抬眼,見目標離自己越來越遠,臉色一沉,朝其冷斥一聲︰「松開!」
諸葛秀秀死活不松。
「你朝誰瞎嚷嚷呢?」大丫鬟走過來,冷哼一聲,「沒點眼力見麼?這可是諸葛府上的二小姐,你朝她嚷嚷,不要命了麼?」
將離眼神輕輕抬起,朝閣中一干人等掃了一眼,眼神變得更加冷漠。
「啊吧啊吧啊吧……」諸葛秀秀朝大丫鬟啞聲道。
大丫鬟看了看小姐,繼而朝那浪子道︰「我家二小姐說了,你把她的貓給嚇跑了,得有個交代!」
「啊吧啊吧啊吧!」
諸葛秀秀緊著神色聲聲叫得緊,將離不禁多盯了她幾眼,眼神透出幾分可疑。
時間緊,他眉峰一掃,將她一把推開,往閣道上奔去了。
見狀,諸葛秀秀當即抽起身子,嘶啞著聲音,狂追而去!
身後,大丫鬟和幾個婆子,驟喊。
「誒!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