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夜色魅影

兩人輕手輕腳的走上樓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待兩人的身影沒入樓梯口,元琪兒的眼色不經意的一瞥,元興裕對她點點頭,她飄然起身,邁著輕盈的步子向樓上走去

「你不等你大哥和事主了?」見離大堂遠了,楊牧雲輕聲對莫不語說道。

「下面太聒噪了,我想在上面等我大哥。」莫不語在樓梯上邊走邊說。

莫不語邁著鏗實的步子走上第三層樓,熟稔無比的推開一間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你訂好房間了麼?」楊牧雲隨他步入屋內,饒有興趣的說道。

「這是昨晚我大哥訂下的房間,」莫不語環視了一下屋內,「我們交了整整三天的房錢呢?」

「三天?」楊牧雲心中一動,「莫非那傳國玉璽藏在這間屋子中?」

莫不語臉上的神色稍稍有些變化,他蹙著眉頭,似在自言自語,「這房間有人來過奇怪,好像並不是我大哥?」

「你怎麼知道不是?」楊牧雲心中一緊︰「或許他悄無聲息的瞞過了你我的眼楮」

「不對,」莫不語打斷了他的話,「絕不會是他,這房間里留下的絕不是他的氣味。」

楊牧雲默然,作為一母同胞從小相依為命長大的弟兄倆,沒有誰對彼此的氣味更熟悉的了。莫不語龐大如山的身軀飛快上前,掀開了一張床上的被褥和床板,伸手向下面的地面觸去

楊牧雲快步來到他身邊,只見他粗大的手指很靈巧的摳開了地面的幾塊青磚,露出了下面一個不大的地洞,里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壞了,」莫不語失聲驚道︰「那件東西被人取走了。」

「取走了?」楊牧雲驚愕道︰「會是什麼人取走的?難道今天這里還住過別的客人?」

「不會,」莫不語晃晃巨大的頭顱,「我們交了三天的房錢,直到後天為止,店家不會把這間房間再轉給任何人。」

「那這會不會是這店里的人趁你們不在時偷偷來過,並取走了那件東西?」楊牧雲說道。

莫不語皺了皺眉頭,「這地方剛動過不久,可店伙計都在樓下,我並未見他們中有人上來呀?」

「來這里的未必是店伙計」楊牧雲眉尖一挑,見一扇窗戶有動過的痕跡,忙一個箭步上前,推開窗戶向外看去,客棧樓下院外,貼著牆根停著一輛馬車,一個窈窕的身影掀開車帷閃身跳了上去。

「是她?」楊牧雲眉頭一皺,眼眯了起來,就在大堂上雙方拔刀對峙的時候,有兩個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那個頭戴淺露的女子身影是那麼的熟悉大堂上當時那副情景相信會嚇退任何來投店住宿的客人,可他們卻面無懼色上車的窈窕身影多麼像那個頭戴淺露的女子。

待窈窕身影上車後,車把式一揚馬鞭,馬車的車輪嘎吱一響,向著前方駛去。

「馬車居然也有些熟悉。」楊牧雲腦海中一閃,想起白天出城時前面的那輛馬車。

「是誰?」莫不語快步來到他身邊問道。

楊牧雲不答,飛身跳出了窗戶,丟下一句話,「你大哥不會再來了」整個人如大鵬展翅向樓下跳去。

馬車發出轔轔的聲音向城門駛去。車上,一個青衣蒙面少女向上車的那個頭戴淺露的女子說道︰「小姐」下面的話還未說出,那女子螓首輕點,淺露上垂下的輕紗微微一晃。

「可把婢子擔心死了,」青衣蒙面少女輕拍胸口,像是心有余悸,「大堂上那麼多人,萬一打起來」

「打起來也是他們,管我們何事?」說話的是一位年約五十的老者,國字臉,臥蠶眉,目光炯炯有神,渾身上下吐露著一絲威嚴,但他面對那女子時,狀態卻極是恭謹,「不過讓小姐輕涉險地,卻是屬下的罪過了。」

「大業為重,個人的安危又何足道哉?」女子的目光透過薄薄的輕紗,淡淡道︰「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若是被人發現,那就麻煩了。」

青衣蒙面少女「嗯」了一聲,問道︰「小姐,出了城後我們去哪里?」

女子不答,目光轉向車廂內一角,那里蜷縮著一個身形瘦小的少年,瞪著一雙大眼看著她們。

「莫小哥,」女子的聲音變得柔和之極,「你有什麼打算?」

「我?」莫不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撐起身子雙膝著地,向前挪了挪,俯身說道︰「小姐既已取到了東西,還請放我下去,不言要去尋我弟弟。」

「不急,此事出了城再說,」女子的面容隱于薄紗之後,看不清神色變化,「令弟現在安好的很,你不必擔心。」

「小姐見到我弟弟了麼?」莫不言一愕,神色登時激動起來,「他現在哪里,能否告知我?」

「他人就在那間客棧,」那威嚴的老者截口說道︰「他現在能吃能喝,好得很吶!」

「他在那間客棧里?」莫不言悚然一驚,「覬覦那件東西的人也在客棧中,他豈不是很危險?」

「莫小哥」威嚴老者拉長了聲調,臉帶笑意寬慰道︰「東西我家小姐已取走,令弟對那些人來說已沒了利用價值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相見的。」

「那就好,那就好」莫不言連連點頭,臉上卻憂色不減。

轔轔前行的馬車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然後「吱嘎」一聲止住。

一個粗大的嗓門在外面吼道︰「夜間閉城,不曉得規矩嗎?還不快快回去!」

女子端坐車中不動,青衣蒙面少女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是這幫難纏的小鬼」從身上拿出一面白玉瓖金,刻有雲紋的牌子,隔著車帷向外面遞了出去

城門轟然打開,馬兒撒開四蹄,蹄聲,馬車很快沒入城外的夜色中。

就在城門將要關閉時,一個少年的身影飛快的跑來,在他身後,還有一個龐大如山的身軀緊隨而至

馬車在無邊夜幕的荒野中也不知行駛了多久,莫不言在車廂內向那女子拱手說道︰「小姐,勞駕請您停一下,不言這就下車去了。」

「這件東西能夠安然到手,莫小哥居功至偉,」出了城,女子的聲音放松不少,「你請稍安,待會兒我命人在莊內略置薄酒,好好請你喝上一杯。」

「多謝小姐,」莫不言滿臉憂色說道︰「不言心系胞弟安危,無心就酒,還請您放小人離去。」

「那好,」女子輕嘆一聲,「既如此,我也不強求你,待前面轉彎處,我便會令馬車停下,你下去便是了。」

「多謝小姐!」

馬車在一窄路拐口處停下,莫不言向那女子拱了拱手,便下了馬車。

女子見他身影沒入夜色,隔著薄紗向老者投去一縷目光。老者會意,身形微一晃動,便飄出馬車數丈之外,一身輕功端的驚人。

「小姐,你要殺他?」青衣蒙面少女有些吃驚的問道。

女子淡淡的嗯了一聲,隔著薄紗朝她一瞥,「怎麼,你心軟了?不過區區半日,你便對他產生了好感?」

「不不,小姐誤會了,」青衣蒙面少女螓首頻搖,「婢子只是覺得這兄弟二人有些可憐,他們雖靠偷盜為生,但也僅為糊口,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您這麼做是不是是不是」下面的話一時無法出口。

「你覺得我做事有些太過了,是不是?」女子冷冷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你都忘了麼?」

「婢子沒忘,」青衣蒙面少女不安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婢子只是覺得放他一馬,他未必會將我們的事說出去。」

「未必?你就這麼肯定?」女子冷笑,「可惜我這沒有什麼本錢押在你的同情心上,一旦賭輸了,你知道會有多少人為此而死麼?」

「婢子

婢子」青衣蒙面少女渾身顫抖。

「你還小,世間的險惡你還無法體會得到,」女子的聲音緩和了些,「想當初,我們的族人幾乎被全滅,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再也經不起第二次滅頂之災了」說到這里,薄紗後那對晶亮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相對于活人的諾言,還能比永遠不會說話的死人更能讓人放心麼?」

一听這話,青衣蒙面少女不禁打了個寒噤,「婢子婢子明白了。」

這時車外一聲馬嘶,女子臉色一變,拿出一個尺許見方的錦盒朝青衣蒙面少女扔了過去,「把它收好,沒我的話不許輕舉妄動。」說著抽出一柄長劍閃身出了車門

月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飛奔。莫不言的心懸在了嗓子眼,自從听說他自己的弟弟就在那家客棧,就恨不得插翅飛過去。

「他在那里,一定是為了等我,」莫不言的眼眶有些潮濕,「你千萬不能有什麼事,大哥來了。」

背心一痛,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莫不言重重的僕倒在地。

威嚴老者幾步來到他身前,看著地上還在抽搐的莫不言。皺了皺眉頭,「這小子的命真硬,一刀刺中心髒,居然還不立即斃命。」他俯身下去,從他背上拔出一柄半尺多長雪亮的飛刀,準備再戳下去,陡然听到身後一聲馬嘶。

「不好!」他拔身而起,顧不得地上還在抽搐的莫不言,飛身向來路奔去

淡淡的月光照在地上,像撒上了一層薄霜。女子手持長劍,淺露薄紗後的一雙星眸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她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奇怪的人。他頭戴斗笠,斗笠下是一張冷峻的面孔和刀削斧劈似的五官,左邊臉頰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就像一條蜈蚣攀爬在上面,使他冷峻的面孔尤為猙獰。他的左手握著刀,一柄形狀很奇特的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他握得並不緊,卻給人一種很有力的感覺。他身上的衣服漆黑如墨,再配上漆黑的刀,漆黑的雙目,整個人都顯得黑得發亮,跟周遭的夜色格格不入。

「風無極?」女子開口了,握著長劍的手一緊,如羊脂美玉般的玉手微透青絡。

「你知道我?」風無極臉上的刀疤微微一動,漆黑的雙目更亮了。

女子沒有說話,盯著他手中的刀,身上暗自戒懼。

「把那件東西還給我,我不殺你。」風無極的聲音很平淡,但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透不過氣來。

「什麼東西?」女子故作不解。

「我給你十息,」風無極的聲音微微發冷,「你是個聰明人,不要逼著我拔刀。」

「好,我給你。」女子一揚手,一件東西便向風無極拋來。

風無極還未出手去接,一道寒光已迎面刺來。女子手中長劍已出手,直取他的眼窩。

眼看劍鋒離他不過半尺之遙,風無極卻不閃不避,漆黑的雙目一翻,一道烏光後發先至,他的刀已出鞘。

「叮」一聲清亮的脆響,女子裊娜的身影已斜移七尺,長劍翻轉,守住自身門戶。

「還有七息。」風無極沉聲說道,身形踏前一步。

受他強大的氣場所懾,女子不禁退後一步。

「還有五息,」風無極漆黑的雙目寒冷如刀。

「」

「還有三息。」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壓抑起來。

女子的身影一動不動,自一擊不中後,她再也沒有找到更好的出手機會。

一陣清涼的夜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更襯托出夜色的靜謐。

風無極不再出聲,握著刀鞘的手緊了一下。

女子薄紗後的星眸微微眯了起來,她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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