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大汗末路

「阿噶多爾濟果然去了大明?」也先听完元興裕的稟報後點點頭,「見過明人的皇帝了?」

「是的,父王,」元興裕道︰「听宮里面的線人說他與明人皇帝交談了很久。」

「那意思是說明人皇帝已經接納他了?」

「應該是的,」元興裕回道︰「線人說是明人皇帝身邊最信任的成公公送他出的宮。」

「那就有好戲看了,」也先笑了笑,「這個蠢驢,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他真敢對自己的兄長月兌月兌不花動手?」元興裕有些不信。

「利令智昏,再加上情迷心竅,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也先對他說道︰「把你三叔和二弟叫來,是該拔營的時候了。」

「拔營?去哪里?」元興裕一驚,「父王又要去征討大明了嗎?」

「不,」也先搖搖頭,「我要拔營向西,去天山那里的牧場。」

「這卻是為什麼?」元興裕不解。

也先得意的一笑,「我的大軍離月兌月兌不花遠一些,好讓他們兄弟騰出心思爭斗啊!不然我的兵馬屯駐在大汗的臥榻之側,他連覺都會睡不好的。」

「父王高明!」元興裕贊道。

「納哈勒,」也先看著他說道︰「你要記住,消滅敵人最好的方法莫過于讓他們自相殘殺,這樣我們可以花費最少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果。」

「是,孩兒謹記!」

「納哈勒,」也先又問道︰「傳國玉璽的下落你打探的如何了?」

「孩兒已經打探到了,是在那個人的手里。」元興裕說著用手比劃了幾下。

「哦?」也先皺起了眉頭,「消息確實嗎?」

「千真萬確,」元興裕很肯定的答道︰「此人說如果父王揮師入關,拿下大明京師,擒住明人皇帝,他一定會將傳國玉璽拱手奉上。」

也先目光一轉,「那他圖的又是什麼?」

「到時他會以黃河為界,黃河以北全部交給父王。」

也先嘿嘿一笑,「我出兵,他獲利嗎?黃河以北就想打發我麼?」說著握緊了拳頭,「我要的是整個大明天下。」

「父王的雄心壯志,孩兒佩服,」元興裕說道︰「孩兒會先穩住他,讓他為父王所用!」

「很好!」也先點點頭說道︰「我綽羅斯氏大出天下的日子為時不遠了,黃金家族之間互相殘殺,連朱氏皇族內部也即將大亂,我們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興復大元。」

听了這番話,元興裕也激動起來,「孩兒孩兒我願追隨父王一統草原、進取天下。」

「不愧是我也先的兒子,」也先拍拍他的肩膀,「我們綽羅斯氏代替孛兒只斤氏成為草原上真正的黃金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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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察哈爾部大汗金帳。

「什麼?」月兌月兌不花聞報大惑不解,「也先率軍西去,他究竟有何圖謀?」

阿噶多爾濟說道︰「這有什麼奇怪,也先每年都要去天山的牧場,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可那通常都是在秋季,」月兌月兌不花道︰「他從未在春天向天山牧場移動過。」

「是啊!」月兌月兌不花的心月復將領阿勒頗說道︰「他的舉動的確很可疑。」

「大汗,」阿噶多爾濟目光一轉說道︰「要知道在西邊與也先為敵的人也很多,阿布海爾汗、帖木兒

汗,他們都與也先結有深仇。也先一定是西邊聞警才會移軍天山的。」

「大濟農說的有道理,」一個叫忽兒赤的將領說道︰「大汗,趁這個機會我們不如移師東邊,去消滅那些投靠明人的女真人,這樣可以把我們的勢力擴展到松花江與長白山一帶,威脅明人的遼東。」

「是啊,大汗,」另一員叫索諾布的將領也道︰「明人佔據著遼東不斷招納女真人為羽翼,長此以往,白山黑水就不在大汗的控制之下了。」

這樣一來,月兌月兌不花帳下嚷嚷著要征討女真人的將領就佔了一多半。

「好!」月兌月兌不花一拍桌案,「那咱們就整軍備馬,好好教訓一下那些女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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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的軍報迅速呈遞到了于謙的面前。他現在正和左都御史羅亨信在永平府議事。土木堡之戰後,一度賦閑在家的羅亨信也被重新啟用,被封為左都御史。

「韃子軍分兩部分,一路由也先率領,向西;一路由月兌月兌不花率領,向東,」于謙看著軍圖皺緊眉頭說道︰「他們究竟有何圖謀?」

「不管他們圖謀什麼,」羅亨信道︰「我軍沿邊諸衛一律做好防衛也就是了。」

「可長城一線長達數千里,」于謙看著地圖眉頭皺得更深了,「不判定他們的主攻方向,我大明是防不勝防啊!」

「但從他們移動的速度和路線判斷,無論是月兌月兌不花還是也先,攻擊的目標都不是我大明,」羅亨信指著地圖說道︰「于大人請看,他們距離我們長城一線都很遠,應該是別有所圖。」

「羅大人說的是,」于謙眉宇稍展,「月兌月兌不花向東,目標很可能是女真人,而也先向西」沉吟不語。

「西邊的天山草原是也先的秋季牧場,除非他的牧場遭受攻擊,」于謙盯著地圖說道︰「可帖木兒汗兀魯思和阿布海爾汗都沒有攻擊天山草原。他移兵向西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頓了頓,「要是牧雲在這兒,他可能會幫老夫清楚的分析一下。」

「看來這個年輕人頗受于大人倚重啊!」羅亨信笑道。

「牧雲的才學羅大人不是也見識過嗎?」于謙說道︰「當年要不是他,羅大人的宣大精銳恐怕就要盡數葬身關外了。」

「嗯,」羅亨信點點頭,「此人文武雙全,如果假以時日的話,一定會成為國之棟梁,可惜宣府一戰他身陷敵營,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他一定會逢凶化吉,安然回到京城的,」于謙道︰「老夫有這個信心。」

女敕江西岸,東蒙古科爾沁部營地。

科爾沁王錫古蘇台在自己的營帳接待了月兌月兌不花的使者。

「大汗有命,」使者道︰「科爾沁台吉速速召集部落勇士,與大汗合兵一處,共同剿滅背棄大汗,投靠明人的女真人。」

「大汗怎麼忽然想起對付女真人了?」錫古蘇台皺了皺眉說道︰「為了與明人貿易,各部女真酋長接受明人皇帝頒給的衛所指揮封號,怎麼就忤逆到大汗了?」

使者臉色一沉,「科爾沁台吉難道想違抗大汗命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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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古蘇台不敢,」這位科爾沁王說道︰「本台吉立刻召集部落中的勇士,供大汗差遣!」

「嗯,」使者顏色稍霽,「台吉忠于大汗,本使回去一定稟明!」

與月兌月兌不花同時行動的

,還有兀良哈首領沙布丹,幾路蒙古大軍分進合擊白,準備剿滅山黑水間的女真人。可女真人像是早知道了消息般,都躲得無影無蹤了。

蒙古軍隊到處掃蕩,卻一無所獲。反而不斷遭到女真人自深山老林里的襲擊,損失慘重。

月兌月兌不花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軍中卻散布謠言說是科爾沁台吉錫古蘇台的夫人是女真人,所以故意走漏消息,使女真人有了防備。

月兌月兌不花听信了謠言,召錫古蘇台來見,可錫古蘇台已經帶著部眾離開了。

月兌月兌不花大怒,率軍攻擊科爾沁部落的駐地,結果被錫古蘇台率軍擊退。

月兌月兌不花的倒行逆施遭到了很多部落的不滿,很多人帶著部眾月兌離了他。

月兌月兌不花只得率軍返回自己駐地草原。他卻不知道,有幾雙眼楮在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這麼說的損失很是慘重了?」也先問道。

「是的,父親,」回答他的是元興裕,「月兌月兌不花率軍六萬去征討女真,只回來了不到三萬,可謂是元氣大傷。」

「嗯。」也先聞听嘴角露出了笑意。

「父王,」元興裕道︰「您現在率兵回去,月兌月兌不花一定會向你低頭的。」

「我不要他低頭,」也先的臉色有些興奮,「我要把孛兒只斤氏連根拔起」目光一轉,「不過動手的最好不是我們,明軍的動向如何?」

「明軍?」元興裕搖搖頭,「明軍沒有動向啊!」

「呃。」也先臉現一絲異色。

「大可敦,您可不能進去呀!」圓頂金帳外的護衛苦苦勸一個頭戴高頂固姑冠的貴婦,她是也先的大女兒,元琪兒的姐姐烏蘭圖雅。

「大汗正在氣頭上,誰也不見!」一名護衛說道。

「讓開!」烏蘭圖雅推開護衛走進營帳,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呆了。

月兌月兌不花懷里摟抱著幾個赤果果的女人,正在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烏蘭圖雅寒著臉沖那幾個女人叫道。

那幾個女人正要站起身,卻被月兌月兌不花強自按下。

「沒有本汗的發話,你們誰敢動一動,」月兌月兌不花說著沖烏蘭圖雅一笑,「你怎麼來了?」

「我就不能來看看大汗嗎?」烏蘭圖雅目光盯著他的臉,「大汗難道就以現在這個樣子示人嗎?」

「本汗想干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月兌月兌不花吼道︰「看到本汗這個樣子,你很得意是不是?不對,還有一個人更得意,那就是你的父親也先,他早就想看到本汗如今的樣子了吧?」

「大汗,」烏蘭圖雅痛心疾首的說道︰「我父王對你是一片忠心,就換來如此猜忌嗎?」

「也先會對本汗一片忠心?」月兌月兌不花一陣哈哈大笑,把懷里的幾個果女一推,惡狠狠的沖著烏蘭圖雅道︰「本汗看應該是狼子野心才對,他想坐大汗位子已經很久了吧?可惜他那卑賤的血脈是沒有資格成為大汗的,永遠不會。」

「大汗,」烏蘭圖雅道︰「現在很多人都離你而去了,你還想把我父王也逼走嗎?」

「放肆!」月兌月兌不花臉上肌肉變得扭曲起來,「你父王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還用得著我逼嗎?」一步步朝烏蘭圖雅走去,「你們父女倆都盼著本汗去死,是不是?」

「大汗,你怎麼能這麼說?」烏蘭圖雅吃驚的瞪著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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