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草原風聲

「承貴人見問,」玟玉俏臉微微一紅,「臣十七。」

「十七?」李惜兒的眸子霎了霎,「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呀!在宮里幾年了?」

「回貴人,兩年了。」

「這麼說你在宮里的時間已不短了,」李惜兒的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太上皇在時有見過你麼?」

「太上皇經常召見臣的,」玟玉一本正經的答道︰「之前周貴妃懷太子的時候,臣就一直在身邊侍候,幾乎每天都見到太上皇的。」

「以玟司藥姿色,太上皇居然觀之不動心,」李惜兒看了她一眼笑道︰「也真是異數了。」

「貴人說笑了。」玟玉垂下眼簾,「太上皇與貴妃娘娘的感情甚篤,豈是臣所能比的?」

「玟司藥真是性格寡淡,與世無爭啊!」李惜兒輕嘆一聲。在她想來,一個如此姿色絕麗的女子見了皇帝竟不邀寵,也是極為罕見了。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李惜兒想問問她的底細,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事叫道︰「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兩人心里一驚,連忙起身。

朱祁鈺一挑門簾走了進來。

「臣妾叩見皇上。」李惜兒說著正要曲子,卻被扶住。

「惜兒,不必多禮。」朱祁鈺笑吟吟的說道︰「听說你有喜了,朕特來看看。」說著看了一眼一旁的玟玉。

「皇上,」玟玉稟道︰「惜貴人剛剛有了身孕,脈像還弱,一開始臣還不敢斷定呢!」

「嗯」朱祁鈺點點頭,笑得合不攏嘴。

「臣告退!」

一俟玟玉的倩影退了出去,朱祁鈺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李惜兒攔腰抱了起來,高興的樣子就像是個孩子。

「皇上」李惜兒一臉嬌羞,「這天還沒黑呢!」

「怕什麼,」朱祁鈺滿不在乎的說道︰「你是朕的貴人,朕跟你親熱還需要避忌什麼?」說著將她抱到了床上。

「皇上,」李惜兒聲音一顫,「臣妾現在有了身孕,恐不能侍候皇上了。」

「朕明白,」朱祁鈺伸出右手輕撫著她的小月復說道︰「朕只想陪在你身邊,並不想去做別的」頓了頓,「等你把皇子生下來,朕就封你為皇後。」

李惜兒淺淺一笑,「皇上怎知臣妾肚子里的是個皇子,而不是公主?」

「朕說是就是,」朱祁鈺眼中放光,「到時朕不但封你為皇後,還封你的孩子為太子。」

李惜兒輕聲嘆道︰「那臣妾在這里謝過皇上了。不過皇後與太子都已有了主位,臣妾是不敢奢望了,只求皇上到時多憐著我母子些也就是了」

她的話使得朱祁鈺眼中閃過一團火焰,「惜兒,君無戲言,你要相信朕。」

「臣妾只是不想讓皇上為難。」

「朕是皇上,想立誰便立誰,誰也左右不了朕,」朱祁鈺越說越激動,「要是沒有你,朕恐怕就回不了京師,更不會登基成為皇帝。」

「都過去的事了,皇上還提它作甚?臣妾並沒有讓皇上為臣妾做什麼。」

「朕心里最喜歡的人是你,這一點從來沒變過,」朱祁鈺凝視著她道︰」朕要把最好的東西給你,朕發誓」

李惜兒連忙伸出一只縴手按在他的唇上,「臣妾心里知道,皇上不必發誓。」

朱祁鈺

一笑,握住她的手道︰「從今日起,朕每個晚上都陪在你身邊,直到」撫模著她的小月復,「直到咱們的孩兒出生。」

「那怎麼行?」李惜兒眸波一轉笑道︰「臣妾有了身孕還霸佔著皇上,宮里的人知道了,不在背後戳臣妾的脊梁骨才怪。皇上盡管去她處歇息,臣妾是不會吃醋的。」

「可朕的眼里只有你,」朱祁鈺笑道︰「朕除了你,再不會看別人一眼。」

「真的?」李惜兒頑皮的眨了眨眼楮。

「你不信?」

「臣妾怎敢不信皇上,」李惜兒嬌笑一聲,「皇上待臣妾情深義重,臣妾銘感五內。可皇上這樣做,豈不是把臣妾置于眾矢之的?皇後會怎樣看臣妾?其她的宮人又會如何看臣妾?」

「她們哪兒比得上你?就算宮里所有女人統統加在一起,都及不上你半分。」

「哎呦,皇上這樣夸獎臣妾,臣妾都有些無地自容了呢!」李惜兒吃吃笑道︰「宮里的女人也沒皇上說的那樣不堪,方才陪在臣妾身邊的玟司藥,輪人才,輪相貌,都不輸于臣妾呢!」

「你是說玟玉?」朱祁鈺怔了怔。

「嗯,」李惜兒頷首道︰「听玟玉說,她已入宮兩年了皇上,你說這麼一個可人兒為何沒被太上皇納入後宮呢?」

朱祁鈺沉吟不語。

「皇上難道動心了,」李惜兒柔聲道︰「皇上要是想納了她,臣妾是決無異議的。」

「不」朱祁鈺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她心里已喜歡上了別人,」朱祁鈺道︰「她之所以入宮除了照顧周貴妃外,還為了找藥去醫治她的心上人。朕總不能奪人所愛吧?」

「原來是這樣,」李惜兒不解道︰「可現在玟玉已經十七歲了,為何皇上不將她放出宮去與她的心上人成婚呢?」

朱祁鈺笑笑,沒有說話。

「難道」

「你別亂想,她的心上人現在活得很好。」

「那他是誰呢?」

「你也知道的,」朱祁鈺吐出三個字,「楊牧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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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師,你現在可好些了?」大帳內,月兌月兌不花一臉關心的向臥床不起的也先問道。

也先似乎沒有料到月兌月兌不花會來,一臉驚惶的欲從床榻上起身,「大汗」

卻被月兌月兌不花按住,「太師身體不適,就不要起來了。」

「那臣就不恭了,」也先嘆了口氣,「臣無用,沒有為大汗拿下大都,無顏面對大汗。」

「太師千萬不要這麼說,」月兌月兌不花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等太師修養好了,我們再聯手南下,到時一定踏平中原,還都大都!」

也先心中暗自冷笑一聲,「你已私下里與明人眉來眼去了,還南下攻明?真當我好欺瞞麼?」

「那日本汗被阻于居庸關外,听說太師進抵京師戰事不順,本汗也是心急如焚啊!」月兌月兌不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當時本汗也是憂心如焚,恨不得插了翅膀飛過去助太師一臂之力,可恨那居庸關守將羅通,唉」

「大汗,」也先眼中涌起兩團熊熊的火焰,「我曾對長生天起誓,那日所受之辱來日一定會報。」

「對!」月兌月兌不花也道︰「等來年春天雪化了,馬

肥了,我們就一起揮兵南下。不破大都誓不還師!」

「來年春天?」也先搖搖頭,苦笑著說道︰「大汗不知,我部騎兵在大都城下損失很大,連我的二弟賽因孛羅和心月復愛將毛納海都死在了那里」咳嗽幾聲,「沒有幾年的時光,怕是恢復不了元氣。」

「是是是,」月兌月兌不花應和道︰「太師還是養好身體,報仇的事不急。」

兩人說著話,帳簾一掀,一個倩影閃了進來。

「父王,該吃藥了。」元琪兒手捧著一只熱氣騰騰、藥味撲鼻的藥碗,向著月兌月兌不花欠了欠身,「大汗」

「唔,是薩穆兒琪琪格麼,都長這麼大了,」月兌月兌不花驚嘆道︰「幾年前本汗見她時,才這麼高」手里比劃著,「一轉眼,就變成大姑娘了,還長得這般水靈,就像草原上的薩日朗花一樣美麗」

對這位蒙古大汗滿口的贊譽之辭,元琪兒仿佛沒听到般,輕輕扶起也先,一勺一勺的往父親的嘴里喂藥。

「琪琪格今年多大了?」月兌月兌不花問道。

「咳十七了,」也先喘著氣說道︰「自小就被臣嬌慣壞了,不懂得禮數,還望大汗不要見怪!」

「無妨無妨,」月兌月兌不花笑道︰「本汗的二弟阿噶多爾濟對琪琪格是愛慕已久,他們」話還未說完,就見也先劇烈咳嗽起來,只咳得滿臉通紅,閉上眼躺了下去。

「大汗,」元琪兒轉向月兌月兌不花,「我父王身體不適,不能陪您說話了,還請大汗見諒。」

「唔那太師就好生休息,」月兌月兌不花臉上笑意不減,「本汗改日再來看望太師。」

說罷轉身掀開帳簾去了。

元琪兒又喂了父親幾勺藥,方在他耳旁低聲道︰「父王,他走遠了。」

「嗯」也先止住咳嗽,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

元琪兒輕輕哼了一聲,「要不是他率兵在一旁袖手旁觀,父王早就拿下大都城了,這會兒過來,肯定沒安著好心。」

「他是怕我拿下大都搶了他的勢頭,」也先冷冷道︰「在他心里,從來沒將我們斡剌特人當作自己人,需要的時候就讓我們幫他搖旗吶喊,一旦覺得我們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他便退到一旁,借明人的力量來削弱我們的實力。」

「照我說,就不用對他這般客氣,」元琪兒眼中閃過一道厲芒,「讓人把他拿了,砍下他的腦袋,然後父王你來取代他當草原上的大汗。」

「你可不許胡來,」也先瞪了她斥道︰「那樣的話,我們就成為草原各部的公敵,就連我們斡剌特部也會分裂的。」

「他這個繡花枕頭有這麼大的威望麼?」元琪兒奇道。

「不是他有威望,而是他身上流淌著黃金家族的血液,」也先說道︰「草原上有句俗語,非黃金家族不得稱汗,如果身上沒有孛兒只斤家族的血脈,是不會有人擁護你的。」

「我不信,」元琪兒嘴唇一翹,「父王東征西討,打敗了無數敵手,在草原威名日盛,怎麼會不如他呢?您振臂一呼,定然會有很多人擁護你成為大汗的。」

「胡鬧,」也先搖搖頭,「這話你千萬不要在外面亂說,否則會對咱們不利的。」頓了頓,話音一轉,「我大汗方才話中的意思是有意撮合你跟阿噶多爾濟」

「父王,」元琪兒打斷了他的話,「我就是死了,也決不嫁給那個繡花枕頭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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