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禍水啊禍水

作者︰是以卿卿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嬤嬤可想到了什麼?」

雲楚忱有些迫不及待,但姚嬤嬤嘆了口氣搖搖頭。

「奴婢知道姑娘心急,但奴婢思前想後,實在沒有想起來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當年郡主下嫁到侯府,無論是老夫人還是侯爺,對郡主都不錯。若是沒有後來連氏自薦枕席的事,侯爺跟郡主即便算不得恩愛夫妻,那也是相敬如賓。」

雲楚忱有些不能相信,「連姨娘這般有心計的一個人,當真這般老實?」

「要說老實,那也談不上,畢竟是她故意營造出侯爺郡主不睦的氛圍,以至于二人多年來互不低頭無法和解。」

「我說的不是這個,以她的立場,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但她當真沒有在母親這里做過什麼……比如受傷示弱這等耍心機的事……」

姚嬤嬤還是搖頭。

「連氏雖然是姨娘,但畢竟是嫡出,與旁的小門小戶的女子或是庶出的女兒還是有區別的。她心里雖然憋著一口氣,卻不像別家後宅姨娘那般沒臉沒皮,什麼事都往主母身上潑髒水。若是有什麼,必定是有理有據,讓人說不出半個冤字。或者也可以說,她心機深沉,知道這些小伎倆招人恨,根本不會去用。」

「嬤嬤說的是,若不是這樣,父親也不會被他哄住,祖母也不會容忍她這麼多年。」

雲楚忱掩飾不住的失望。

「說實話,連姨娘這幾次失利,都是毀在她女兒身上。如果不是雲挽心處處沉不住氣,我也不會贏的這般容易。」

「姑娘說的不錯,二姑娘年幼時,注意不到後宅這些彎彎繞繞,連姨娘不受拖累,將府里的一切都經營的很好。後來二姑娘漸漸長大,知道了嫡庶有別,心中的不甘與日俱增,好在有太後娘娘壓著,到底還是不敢做什麼。可太後娘娘一過世,就如同身上的繩索突然松了綁,她心里多年來積壓的怨恨和憋屈就一股腦的發了出來。」

雲楚忱手指不自覺的卷著帕子,沉默的點了點頭。

姚嬤嬤輕嘆一聲,又說︰「當初若是郡主能順利懷上孩子,哪怕是個女兒,也不至于讓連姨娘得勢這麼些年。」

「母親的身子一直都在調養,多少個太醫也都來看過,並沒有什麼問題,就連常見的宮寒血虧都沒有,為何就是不能有孕?」

「看了多少大夫,也只說是不易受孕。」

「也難怪連姨娘能安安心心的在父親身邊討寵,母親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威脅。」

孩子是夫妻血脈的相融,是紐帶,一個不能為丈夫生育孩子的女人,想要維系夫妻之間的感情要難上許多。

「連姨娘也是好運,入府沒多久就有了身孕,要不然郡主跟侯爺興許還有緩和的機會,誰知竟是沒有半點喘息之機,十月懷胎,連氏將侯爺的心也套牢了。我見她那副姿態,分明就是當自己與侯爺是夫妻。」

「這就是連姨娘的厲害之處了。」

兩人對著沉默半晌,姚嬤嬤站起身道︰「奴婢不好離開濯香院太久,這就先回去了,若是想起什麼,奴婢一定第一時間與大姑娘說。」

「嗯,我送送嬤嬤。」

姚嬤嬤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必送,轉身出去了。

雲楚忱有些失神。

蘅蘭說道︰「姑娘就先別費神了,有時候想破頭也想不出的東西,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靈光乍現,一下子就想到了呢!」

「你說的有理,只是我心里有些著急。」

雲楚忱有些煩躁,她目光望向窗外。

雪夜無風,雪花極慢的在空中飄動飛舞,最後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就想她此時的心情一樣,落不到實處。

「連姨娘這事,該趁熱打鐵,時間拖久了,父親心中的氣就消了,怕是又要想起連姨娘的種種好處來,何況她一兒兩女在府中時刻吹著耳邊風。」

「要是老夫人能使出幾分力氣,事情就好辦多了。」

雲楚忱搖頭,「祖母是坐看雲起雲落之人,只要不威脅到侯府的名聲利益,她是不會管後宅這些彎彎繞繞的。何況連姨娘給父親生了三個孩子,算是大房的有功之臣,祖母雖然不喜歡她,卻決不想處處拿捏,與父親生出什麼嫌隙。」

所以雲老夫人最多順勢而為踩連姨娘幾腳,並不會主動去處置連姨娘。

話說到這,春蕪從外面回來,說道︰「姑娘。」

「如何?都安排好了?」

「是,王德福是個識趣的,奴婢叮囑他該干什麼不該干什麼,他都一一答應下來,一應事物也都準備齊全,近日讓他在前院擠一晚,明日一早讓劉管事親自送他到莊子上去。」

因為黃姨娘的事,劉管事的兒子劉何被攆出了雲府,但雲楚忱暗中為他消了奴籍,劉管事十分感激,做事愈發盡心了幾分。

「嗯。」雲楚忱答應一聲,突然有個念頭從心頭閃過︰「連佩!」

「嗯?姑娘說什麼?」

「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雲楚忱一拍手,她的側顏映著燭光,眸子染上火焰的明亮。

「你們想,咱們感到詫異,連佩這個當事人難道會察覺不到麼?她一定也猜到了連姨娘心里有鬼!」

春蕪眼楮一亮,「姑娘是說,連二姑娘也會暗中探究此事?」

雲楚忱沉吟道︰「她是連府的女兒,想要查明此要比我容易的多。」

「她查這個做什麼,這次她不得已讓連姨娘背了黑鍋,難不成還要查她的底,再黑她一次不成?」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連佩經此一事,必定是恨上我了。而我又跟連姨娘水火不容,她也許會跟連姨娘聯手也未可知。將連姨娘的把柄捏在手中,既能制約又能防範,何樂而不為?」

蘅蘭有些不解,「說起來,奴婢還不知道連二姑娘為何要對姑娘下這麼狠的手?雖然是未經深思熟慮的沖動之舉,可到底是因為什麼讓她有了這個想法呢?」

「她……」雲楚忱赧然道︰「似乎是因為她對晉亭有幾分心思……」

「啊?」

蘅蘭跟春蕪對視一眼,都露出驚愕的神情。

還是蘅蘭反應快一些,「就算是這樣,那她為何要對姑娘動手,難不成是知道了晉二公子對您……那個……」

雲楚忱猜測道︰「事情就出在平遙公主生辰那日,怕是她看到我與晉亭在殿外說話了。」

「這……」春蕪面色變了變,「當時您可是對平遙公主說沒有見過晉二公子,若是被人知曉,恐怕會對您不利……」

「是啊姑娘!」蘅蘭也急了︰「平遙公主本就對晉二公子垂涎不已……若是連二姑娘知道了公主的心意,有意挑撥,豈不是要聯起手來給您使絆子?」

雲楚忱大窘,「什麼垂涎不已,這是什麼話……」

「奴婢……奴婢失言……」蘅蘭差點咬掉舌頭。

背後說公主的壞話,她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你呀你,說話也不過腦子的。」春蕪瞪了蘅蘭一眼,轉臉也對雲楚忱說道︰「不過,蘅蘭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先前因為魏公子,許大姑娘就仇視您,如今這邊還未解決,公主跟連二姑娘又因為晉二公子仇視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讓人安心。」

雲楚忱絞了絞帕子,怎麼說的好像她是個禍水似的……

「好了,這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春蕪,趁著二門還沒落鎖,你一會再往前邊跑一趟,將我的話轉給王德福。」

「什麼話?」

雲楚忱招呼她過來,低聲的如此這般一番交代。

春蕪連連點頭,「奴婢這就去!」

…………………………

魏府。

梁氏坐在燈下繡折枝牡丹。

魏妥妥道︰「娘,小心累壞了眼楮,您又急著繡這些做什麼!先放下吧。」

「快了快了,還剩幾片葉子,這就好了!」

魏妥妥有些無奈。

府里的境況不好,梁氏的銀錢也早就被魏老夫人給套用光了,她不想讓女兒花一般的年紀穿的太過素淨,通常會親自在她衣裙的領口袖口裙擺等處繡上各式各樣的花紋。

她的女紅極好,尤其是百花,在她手中宛如活的一般,一件極普通的衣裙,經她一番巧手,就變得繁復華麗,這是魏輕輕都羨慕不來的。

片刻,梁氏繡好了最後幾針,魏妥妥用剪刀幫她剪去線頭,說道︰「母親這手絕活,真是少有人能及,每次大姐看見我的衣裳,都嫉妒的兩眼發綠!」

梁氏嗔笑的看她,「母親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魏妥妥听的心酸,說道︰「母親不必如此,您生我養我,便是最大的恩情,女兒一輩子都報答不完。你還需為我做什麼呢?就算祖母那里,母日後也不比次次伏低做小。」

梁氏聞言輕嘆︰「那怎麼行,我不好好侍奉你祖母,還需什麼日後,明日咱們母女的日子便不會好過。」

「母親,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在像從前那般怯弱,處處受委屈,處處受制。」

魏妥妥最看不得梁氏為了自己一忍再忍的模樣,但母親對孩子與生俱來的守護,並不會因為孩子變得強大就會有半分的減弱。

「母親明白你的意思,但母親也沒受什麼委屈,不過偶爾被你祖母訓斥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你大伯母她們整日陰陽怪氣的,母親也早已習慣了,左耳听右耳冒,不會放在心上。」

魏妥妥听著,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到底經受了多少,才能覺得這些不委屈不氣悶不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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