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三章 人皮畫

作者︰是以卿卿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雲楚忱面頰緋紅,卻不敢再動,她決定不跟這個大傻子一般見識!

何況幾人出來的晚,此時已近亥時,就要宵禁,街上行人稀少,雲楚忱怕磨磨蹭蹭出什麼變故,便悶不吭聲,任由晉亭七拐八拐的往魏府那邊去。

好在一路順利,幾人不多時便到了魏府一處角門。

「這里不常有人出入,咱們從這里進去,離魏老夫人所住的玉銘院也很近。」

「你好像對魏家很熟?」

晉亭主僕的呼吸都是一滯。

晉亭是不想讓雲楚忱知道自己監視過魏子修,南松則是不想讓雲楚忱知道自己主子有「不為人知」的癖好。

不過雲楚忱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打算深究,她頭一次翻別人家牆頭,還是在半夜,多少有點緊張。

「咱們進去吧。」

不過這一點雲楚忱想差了,晉亭並沒有帶著她翻牆頭,而是從她頭上拔下一只簪子,在鎖頭上撥弄幾下,只听「啪」的一聲輕響,門鎖應聲而開。

「魏府有護院,從牆頭翻進去容易被發現。」

雲楚忱有些驚愕的看向晉亭,「你還會撬鎖?」

晉亭微微揚起下巴,一連得意,意思是,老子什麼都會,比魏子修那個小白臉強多了。

雲楚忱嘴角抽了抽,心道這貨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四人悄悄溜了進去,將角門輕輕關好。

這里果然如晉亭所說,離魏老夫人的玉銘院很近,雲楚忱經常來找魏輕輕,對魏府也算比較熟悉,走了一會就辨認出了幾人所在的方向。

晉亭頗有些陰陽怪氣兒,說道︰「你到底想來看什麼,這般鬼祟?再說了,你心里怕是早就把自己當成魏府的人了吧,等你成了魏家的媳婦兒,想知道什麼還不是你動動心眼兒的事?用得著大半夜翻人家牆頭?」

雲楚忱胸口一悶,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我沒翻牆頭兒!」

「切……」

晉亭鼻孔出氣,不屑的輕嗤一聲,氣的雲楚忱狠狠在他腳上踩了下去。

「奧喲,疼……」晉亭抱著被踩的腳在原地轉了個圈,「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雲楚忱沒好氣兒的說道︰「還不快走!」

說實話,魏府的真相就等于在她臉上狠狠甩了個巴掌!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麼瞎!甚至長安這麼多人的眼楮都這麼瞎?

不親眼所見,她始終會在心里抱有那麼丁點希望,哪怕連她自己都不覺得還有什麼轉機。

所以她必須來,是真是假,她定要眼見為實。

玉銘院的燈火大部分已經熄了,魏老夫人所在的正屋卻還有光亮。

南松忍不住嘀咕道︰「這魏府也是奇怪,主子還沒安置,下人們倒先倒頭睡了。」

雲楚忱聞言緊緊抿住嘴唇,這樣的情形與她夢中所見何其相似,她有所預感,今天不會白來。

有晉亭和南松兩個高手帶著,幾人很容易就靠近了正屋,剛走到窗下,就听見里面傳出低低的哀哭聲。

雲楚忱主僕貼在窗子的右側,晉亭主僕貼在窗子的左側,四人屏住呼吸,將窗紙用口水融出了小洞,朝里面看去。

屋子里的擺設都是上了年月的老物件,用料靡費,做工精致,件件都價值不菲,燃著蘇合香的百雀鏤空香爐更是大有來頭,是魏子修曾祖時期留下物件。

這些東西,擱在宣永候府都是輕易不舍得拿出來用的,魏家卻時時擺在明面上。

原先雲楚忱以為魏家底蘊深厚,這些東西也許算不得什麼。現在看來,魏家擺著這些東西不僅僅是為了裝點門面,更是因為沒有銀子再給各處置辦一套擺設物件,畢竟便宜的東西襯不上國公府的名頭,貴的又要花去不少銀子。

換句話說,魏府眼下是金殼子土里子,稍微動一動就要露餡,索性就這麼撐著,誰信了算誰倒霉。

之前雲楚忱覺得魏輕輕的閨房布置的老氣橫秋,雖然貴氣逼人,但半點不像個十幾歲小姑娘家住的地方。

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什麼了。

知道真相之後,雲楚忱覺得魏家處處都透著怪異,可若沒人點破,她就算再長出一個腦袋也想不出是這樣的原由。

此時跪在魏老夫人面前的,並不是魏家的後輩,而是一個婢女。

她渾身篩糠趴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魏老夫人,聲音都因為驚惶而走調。「老夫人,奴婢知錯了,求求您饒了奴婢!」

「知錯?每一個犯了錯的人到了老身面前都會知錯,只是知錯了又如何呢?錯已經犯下了,就該受到懲罰。」

「老夫人……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听到婢女的哀求,魏老夫人不為所動,她面上毫無怒色,反而帶著笑,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尤顯猙獰,一重重暗影打在她臉上身上,就像修羅殿中的泥像,凶神惡煞,恐怖異常。

「哼,若不是有人看見你頭上戴的綢花兒,我還不知道你竟與外府之人來往密切,你好大的膽子。」

她語調平平,听起來卻分外滲人,連站在外面的晉亭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遑論一個小小的粗使婢女。她听見魏老夫人發問,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老夫人,奴婢真的什麼都沒有說,那位瀲月姐姐,不過是給了奴婢一支綢花,別的什麼都沒有……」

听到「瀲月」二字,雲楚忱呼吸一顫,照影也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是果兒!」

雲楚忱下意識的緊攥起雙手,看向那婢女頭上的綢花海棠,果真是瀲月給她的那一支。

晉亭發現她們主僕的異樣,用口型問道︰「你們認識?」

雲楚忱搖搖頭,又點點頭。

算不上認識,對方此時卻是因為她受難。

她萬萬想不到,不過是一支綢花兒,竟然能讓魏老夫人如此忌憚,逼問果兒是不是與外人說了什麼,有過什麼來往。

屋子里,果兒還在語無倫次的解釋著,不過她也算聰明,咬死了自己什麼都沒說,只是與瀲月說了些家常話。

「還敢撒謊。」魏老夫人冷笑一聲,一把扯過果兒的頭發,拽的她不得不仰起臉看向自己,就想拎著一只待宰的兔子,「你說不說!說不說!」

隨著一句句的逼問,那根一直被捏在魏老夫人指尖的銀針終于起到了作用,一下下刺穿果兒的皮肉。

果兒疼的直抽涼氣!

「是真的……老夫人,雲大姑娘一向溫善,不過是因為奴婢給她領路,那位瀲月姐姐才摘了頭上的綢花兒給奴婢,真沒有別的什麼了!」

「她溫善?哼,她若是溫善,能在群狼環伺的宣永候府順利長大,還能名滿長安,笑話!那分明是個狡猾的小狐狸!連我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說!你都對那丫頭說什麼了?」

「老夫人,奴婢真的什麼都沒說……」

果兒幾乎被扎的昏厥過去,但她知道,自己若是說了實話,今晚也許不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

此時,晉亭也听出了些許眉目,他震驚的看著魏老夫人的動作,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個老太婆也太惡毒了些!何況這婢女不過是跟人多說了幾句話!

思忖間,魏老夫人的銀針終于停在了半空,她眯縫著雙眼仔細的看果兒的神色,似乎在辨認她到底有沒有說謊。

片刻,她放開果兒的頭發,坐回到椅子上去,說道︰「小丫頭,你千萬不要對我說謊,倘若雲魏兩家的親事有什麼變故,我定會剝了你的皮!」

這句話,是許多氣頭上的人都會說的一句恐嚇,但果兒卻知道,魏家不止有一個人被剝了皮。

她下意識的轉頭去看牆上掛著的那幅畫。

那是一幅仕女圖,作畫之人下筆如神,那仕女的臉如同真人的皮膚一般細膩。

隨著她的目光,屋外的幾個人也都調整視線的角度朝那副畫看去。

即便魏老夫人和果兒都沒有說出口,可看這意思,那幅畫竟然是在人皮上作的!

一瞬間,雲楚忱只覺得脊背發涼,頭皮發麻!

晉亭也瞪著那幅畫,幾乎忘記眨眼,一順不順的盯著,仿佛下一刻就會有個女人從那畫里面走出來!

「我之前竟沒看出來……」

雲楚忱下意識哆嗦著說出這句話,卻沒有控制好聲音,屋子里的魏老夫人好像听到了一絲動靜,抬頭往窗子這邊看了過來。

雲楚忱嚇得一仰頭,晉亭連忙錯身接住她,又給南松遞了個眼色,四個人瞬間換了位置躲到了院子的暗處。

緊接著,屋子里傳來腳步聲,片刻之後,魏老夫人走出屋子問︰「誰在外面。」

無人應答。

雲楚忱幾個人躲在角落里大氣都不敢喘。

魏老夫人靜靜站了片刻就返回了屋子,幾人听她對果兒說道︰「你走吧,記住我說的話!」

果兒如蒙大赦,「是,老夫人,奴婢不會亂說話的!」

雲楚忱見果兒幾乎是逃出了魏老夫人的院子,等了一會,屋子里的燈滅了,晉亭低聲道︰「走。」

幾人原路離開了魏府,走出老遠,大家才放開呼吸。

晉亭看著雲楚忱,「你什麼時候發現魏家有問題的。」

雲楚忱的心還在狂跳,深呼吸了幾口氣才說,「就是最近。」

「所以?」

「所以我要退親,我要想辦法擺月兌魏家的親事。」

大概是驚喜與驚駭交織的原因,晉亭的臉瞬間扭曲,「退,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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