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一愣,隨即轉頭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胖婦人,很快,她的嘴角扯出一絲痛恨又快意的獰笑。
平遙公主對她的反應很滿意,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木屋。
胖婦人哆哆嗦嗦的看向玉蟬︰「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玉蟬受了她不少毒打,哪里肯听,劈手奪過先前進來的黑衣男子手中的長刀,沒命的朝胖婦人砍了過去!
一刀接著一刀,似乎想將對方砍成肉泥!
哀嚎聲劃破雪夜的靜謐,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尖利!
平遙公主听著木屋里內發出撕裂般的慘嚎,笑道︰「孺子可教。」
…………………………
英國公府,魏輕輕躺在床榻上,雙眼空洞的盯著帳頂,如同一具沒了靈魂的行尸走肉。
婢女春縴趁著平遙公主的女官睡覺的時候,悄悄進來在她耳邊說道︰「姑娘,五姑娘請了胡神醫來給您看病!」
魏輕輕反應遲滯,過了半晌眼珠才動了動。
春縴有些激動,目光不安的朝身後門口看了看,又說道︰「上次老夫人壽辰,五姑娘听說姑娘您病的厲害,就特意去了雲府,請了胡神醫來給您看病!」
魏輕輕漸漸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春縴。
春縴見她終于有了一絲活氣兒,喜極而泣︰「姑娘,雲大姑娘之前答應幫姑娘的!她一定會幫姑娘月兌困的!」
話說到這,英國公夫人腳步急急沖了進來︰「輕輕,快跟娘去前院,胡神醫來給你看病了!」
魏輕輕已經被春縴扶著坐了起來,眼圈發紅。
英國公夫人也上前去扶她,然後吩咐春縴道︰「去給姑娘那個厚點的斗篷來。」
她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秀煙的聲音,「陳女官。」
陳女官沒理她,徑自走進了屋子,十分不客氣的說道︰「夫人要帶大姑娘去哪?大姑娘身子不好,可不能隨便出屋子吹風。」
春縴扶著魏輕輕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目光中露出恐懼。
英國公夫人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對陳女官說道︰「胡神醫受人托付,從二皇子府出來就匆匆趕過來了,特地來給輕輕看病,總不好怠慢了人家。」
魏輕輕終究是她的女兒,就算在她心里的位置不如兒子,可養了這麼多年就這麼養廢了,讓人如何能甘心?
「胡神醫?」陳女官沒有忽略英國公夫人口中說的「受人之托」,她對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心知肚明,但來人是胡神醫終究有些不好辦。
胡神醫可是給二皇子看病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緊緊盯著,既然眼下來了魏府,就不好阻攔他給魏輕輕看病,否則,不是明擺著這里面有貓膩麼!
回頭說不定會傳到皇上耳朵里。
陳女官想了想,後退一步讓開了路。
英國公夫人覺得解氣,卻又心驚膽戰,不知道平遙公主知道了會不會怪罪下來……
不過,既然是魏妥妥的授意,想必是怪不到她們頭上的。
雖然這麼想有些恩將仇報,但身在魏府,英國公夫人早就把自己的良心給摘了。
前院已經專門闢出了一間屋子。
胡明正等在這里。
眼見魏輕輕慢吞吞的進來,眼神中不禁露出驚訝來。
長安天子腳下,大家閨秀講究削肩細腰,弱柳扶風,飯都不敢吃幾口,個頂個的瘦,恨不得走幾步就要歇一會兒。
他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敦實的。
魏輕輕連自家府里的人都羞于面見,何況是外人,進了屋子幾乎不敢抬頭,只屈膝一禮,便沒了動作。
英國公夫人上前客氣道︰「有勞胡神醫給我女人診病。」
胡明來之前已經听雲楚忱說過魏輕輕的情況了,那啞藥是雲楚忱調配的,卻是從他這里學的,解這個自然沒問題,但這個暫時不能給她解。
所以胡明得先從魏輕輕的一身肥肉開始著手。
「請姑娘坐到這邊來,老夫給你診脈。」
魏輕輕縮著肩膀走過去,脖子幾乎看不見了。
要說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胖到這個地步,自然不僅僅是整日躺著,還吃各種補品油膩的緣故,陳女官是在她的吃食里動了手腳的。
胡明把脈之後,就確定了這一點。
「大姑娘的病情已經十分嚴重了,若不及早診治,恐怕會危急性命。」
「啊?這……」英國公夫人知道魏輕輕現在這副樣子是平遙公主故意整治她,但並不知道魏輕輕的身體到底如何。
她以為魏輕輕只是胖了,並沒有往別處想。
此時听聞胡明的話,她頓時大吃一驚︰「會危急性命?」
「大姑娘這病,不止是五髒受損,更有心病。」
他將魏輕輕的病說的古怪離奇,十分復雜,英國公夫人听得雲里霧里。
總之,她听明白了一件事,魏輕輕已經快死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一口氣上不來,想要治好,就得按照他說的辦。
當然,胡明是在瞎掰。
站在一旁的陳女官緊抿雙唇,想要出聲反駁,但幾經思量,還是憋了回去。
胡明可是連二皇子都能治好的人,她說對方是在瞎編,誰會信呢?
再說,別人可不知道魏輕輕胖成這樣是平遙公主的手筆,只會認為魏輕輕真的是得了怪病。
她若出聲反駁,不就暴露了公主的用心麼!
如果公主的名聲有毀,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但即便她閉上嘴當啞巴,胡明卻沒打算放過她。
「這位就是是照看大姑娘飲食起居的女官吧?」
陳女官听他突然跟自己說話,嚇了一跳,「是……公主殿下與大姑娘感情甚好,特地吩咐奴婢來照看大姑娘。」
「哦?那你為何要違背公主殿下的命令,給魏大姑娘的吃食里做手腳,導致她的病情越來越重呢?」
陳女官面色大變,「胡神醫不可信口雌黃,我什麼時候在吃食里動手腳了。」
胡明笑眯眯的站起身,往陳女官的面前走了幾步,探頭細細聞了聞,說道︰「陳女官身上有東西,不妨拿出來看看。」
陳女官眉頭一皺,「胡神醫醫術高超受人尊敬,怎麼能胡亂攀咬別人?!」
胡明道︰「老夫行醫多年,自然是醫德高尚,說你有,你就有,你這般推三阻四,是心虛嗎?」
陳女官惱羞成怒,「我是公主府的女官,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無禮!」
胡明冷笑道︰「你不過是個奴婢,難道能代表公主?」
陳女官話音一滯,咬牙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胡明繞著她轉了幾圈,指著她左手的袖子說道︰「老夫的鼻子靈得很,就在這袖子里,你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就是,若不是有害之物,老夫自然與你賠禮。」
陳女官篤信自己身上並沒有藏著東西,也不想與胡明過多糾纏,當下將袖子里的東西翻出來全都仍在了地上。
「叮」的一聲脆響。
眾人都朝地上的東西看去,就見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陳女官面色一變,這不是她的東西。
胡明彎腰將小瓷瓶拾起,打開瓶塞聞了聞,道︰「正是這個!陳女官,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陳女官不解的看著那小瓷瓶,根本不知道這東西什麼時候到她袖子里的。
胡明一笑,以他的本事,想時機在陳女官身上放點東西是輕而易舉,「看來你與魏大姑娘有私怨,不過這事不歸老夫管,老夫只管看病。」
說著,他便拿著瓷瓶回到了魏輕輕面前,說道︰「知曉了大姑娘的病因,大姑娘的病就好治多了。」
英國宮夫人的面色與陳女官同樣僵硬。
她是不敢動平遙公主的人的。
但陳女官已經被抓包了,難道要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嗎!
事情傳出去,要如何解釋?
英國公夫人硬著頭皮說道︰「陳女官是公主府的人,我們國公府不便處置,還請陳女官自己回去跟公主殿下解釋吧!」
陳女官臉色鐵青的看了胡明一眼,轉身離開。
魏輕輕見陳女官真的走了,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
看向胡明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一旁的英國公夫人卻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平遙公主會不會發怒……
見的次數多了,她越來越覺得平遙公主那張笑面之下,有著一具不輸魏老夫人的惡毒靈魂。
況且長子已經告誡過她,不要做得罪平遙公主的事。
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胡明會當中揭穿陳女官……
魏老夫人很快知道了這邊的情況,叫英國公夫人過去問話。
胡明道︰「無妨,夫人有事自去忙便是,魏大姑娘的病還需施針,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英國公夫人聞言只好吩咐春縴和秀煙好好照看著魏輕輕,自己去了玉銘院。
所有人一走,魏輕輕就嚎啕大哭起來。
但她嗓子不能發聲,抽泣的聲音嘶啞難听。
胡明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丫頭,你也是倒霉,撞了煞星。不過你放心,這點小病,很快就會好的。」
說罷,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說道︰「這是治你啞癥的藥,雲丫頭讓我交給你的。」
魏輕輕一怔,目光中滿是不解。
雲楚忱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將解藥給她了?
她分明可以以此挾制,讓自己為她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