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季婈說印書開始,邱大河和黃氏根本不相信,真能印得出來。
書多金貴啊!
可剛剛他們竟在季婈的指揮下,印出比原本,更勝一籌的新書!
夫妻倆恍恍惚惚得,連季婈留下五十兩,拉走一部分陶罐的事,都沒察覺。
季婈一趟一趟往謝家拉陶罐,沿路遇到常大娘。
熱情的常大娘看到季婈在拉陶罐。
她頓時眼楮一亮,上前打招呼。
「季婈丫頭啊,你又拉陶罐了,是有活了嗎?」
季婈想著汾通縣令官位虛懸,畢知府應該要有動作了。
想必很快就會見到畢五,再想空間里還有一部分的番茄沒有處理。
她干脆點頭,對詢問的常大娘應道。
「是打算做一些番茄醬,過幾日通知大家啊。」
常大娘一听,又要做醬了!
她笑得臉上堆起褶子。
「最近我們都閑得沒有事做,就盼著活呢!」
季婈想起最近在村里,總看到大伙閑著,忍不住問。
「最近常大娘不下地嗎?」
常大娘當即嘆氣。
「最近地里都干得慌,水稻田全都裂開了,正是灌漿的時候……」
季婈雖然不懂農事,但是也知道谷粒灌漿時,是需要水的。
沒有水,灌漿不了,結出的水稻粒會癟。
她皺了皺眉,疑惑的問︰「那大家不上望水河塘放水嗎?」
「望水河塘哪里還有水喲,上回放水,本以後可以撐過旱季,哪里知道現在更熱啊!」
她抬頭看天。
將要滑進山谷的太陽,余熱依舊能給人烤炙感。
路旁的大樹葉子卷曲,整棵樹蔫頭耷腦無精打采。
她記得,上一次降雨,還是謝顯華困在礦山的時候。
離現在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
今年恐是個災年啊!
季婈壓下憂慮,她現在還背著一千兩百冊《鑒略》的債,已經自自顧不暇了。
她安慰常大娘。
「或許過幾天就下雨了呢。」
常大娘眉宇間壓著愁,嘆息著︰「哎,但願吧。」
辭別常大娘後,季婈趕著牛車往家走。
可沒走多遠,又遇到了背著手,滿臉愁容的白村長。
季婈想到她答應送給白村長的煙槍,買了後放在空間里,還沒來得及給白村長送去呢。
季婈從空間里拿出煙槍,喊停牛車,跳了下去︰「老村長。」
白村長聞聲抬起頭來,看到季婈後,臉上頓時露出慈愛的笑。
「原來是婈丫頭啊,我還想著去找你呢。」
季婈驚訝,邊將煙槍遞過去,邊問。
「老村長找我有事?」
白村長看到新煙槍。
木質細密、木紋漂亮,瓖著玉嘴。
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是一根石楠根做成的煙斗。
石楠多生長在山坡及岩壁上,生長極其緩慢。
做出的煙槍堅固耐用,阻燃力強。
這樣一根煙槍,極其難得!
白村長接過煙槍細細打量,喜愛得不得了。
半響,他將煙槍又送回季婈手中。
「你拿回去,這東西不便宜,你拿去退了。」
季婈哪里肯收回來。
「這是我孝敬村長爺爺的,買都買了,再說人家賣貨的人都走了,退不了。」
她為了讓包村長安心收下,撒個謊。
「這煙槍沒您想的那麼貴,我是撿漏花了幾百文買回來的。」
「幾百文?」
白村長看季婈點頭,他頓時喜滋滋的拿回煙槍,愛不釋手的模著。
「這幾天煩心事多,又沒煙抽,簡直是吃不香睡不著啊!」
說罷,白村長躊躇的問季婈。
「你家狼最近來找你嗎?」
季婈眨眨眼。
小白狼天天跟著她後面轉,白村長問的肯定不是小白狼。
那就事狼王了唄。
她好奇老村長怎麼,突然問起狼王。
以前老村長不是挺怕狼王的麼?
季婈想了想︰「最近狼王確實沒來找過我,怎麼了?」
老村長聞言,眼底閃過失望。
「我是覺得那匹狼挺通人性。」
季婈不知道老村長要說什麼,她附和的點頭。
只听白村長道。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讓它帶村里人,上山找泉水。」
他眉頭緊擰︰「眼看井水的水位每天都降,我怕過段時間連人喝水都是問題啊!」
季婈心頭一凜,竟這麼嚴重了?!!
她沉吟︰「前段時間狼王來得勤,教導小白狼捕獵本事,最近卻不見它來了。」
季婈話頭一轉。
「要不上山找泉眼的事,交給我吧。」
她上回進山,狼王帶著她找果樹,那時候她好像听到附近有泉水聲。
白村長听到季婈要上山,當即唬了一大跳,急急勸阻。
「進山多危險啊,到處是猛獸,既然狼王沒來,那就算了。」
季婈見白村長嚇得臉都白了。
她心底已經下定決心要進山,但還是選擇瞞著白村長。
免得給老村長嚇壞咯!
她進山一是為了泉水,二是為了草藥。
現在空間里除了零星的草藥,剩下的都是果樹。
她可一直沒忘了,她的本職是醫生。
作為一個合格的醫生,怎麼能手里沒藥呢?
不過她要進山的話,欠的書怎麼辦?
驀然,季婈想到謝大娘說,村里人現在都沒事干的話。
她當即眼楮一亮。
可以挑幾個村里人幫她印書,她去山上找水啊!
「老村長,我求您個事唄。」
「有事哪里用得著求字,你有事趕緊說。」白村長責怪的瞪了季婈一眼。
季婈不好意思地,將找人印書的事說了。
包村長一听,書竟能自己印?
他震驚之後,知道印書不困難後,當即拍板。
「行,我當什麼事呢,你盡管去忙你的,印書的事交給我辦。」
……
季婈回到謝家時,天色已經暗沉。
謝顯華听到牛車輪轂聲,快步走出院門,看到季婈後,擔憂的問。
「怎麼這次去這麼久?」
季婈將路上遇到,常大娘和村長的事說了。
謝顯華听完後,劍眉緊擰,臉上帶著憂心,語氣低沉。
「咱們家有自己的水井,用水不多看不出來。」
他頓了頓︰「村里公用的井,已經見到泥了。」
季婈瞠目結舌。
怪不得白村長那麼急了呢!
連找狼王幫忙的想法,都想出來了。
「你給嫂嫂就吃這個啊?清湯寡水。」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沒看到你三個佷子,都餓得眼發綠了嗎?」
「嫂嫂,家里只有這些了,你們將就著吃,明天……」
驀然,包氏的屋內,傳來于氏不滿的質問。
以及包氏委屈又無奈的,小聲解釋聲。
季婈和謝顯華對視一眼。
倆人心底皆嘆息一聲。
他們教不會包氏,不要那麼沒底線的聖母,只好讓生活來教她了。
希望在于氏變本加厲的剝削下,包氏能將她的毛病改咯。
倆人裝作沒听見,于氏和大牛等人的吵鬧,繼續往院中搬陶罐。
搬剩一半的時候,謝顯華看到季婈濕黏在額頭上的汗。
他頓時心疼的催促季婈去休息。
季婈甩了甩酸疼的手,疲憊的點點頭。
她和謝顯華都沒有吃飯。肚子正轟鳴作響。
謝家分家,謝顯華為了掰正包氏到性子。
在沒分家之前,他還特地跟爹娘打過招呼。
以後謝家吃飯,各房自己解決。
季婈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問謝顯華。
「咱們吃面條吧。」
謝顯華當即點頭。
他覺得他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正勤勤懇懇,支撐牛車的大水牛,莫名覺得脖頸有些寒……
季婈在院中打了水,洗干淨手再到廚房內,將火架上。
空間里,她早已買好面條,雞蛋,青菜。
現在天氣炎熱,季婈打算做涼拌面。
雞蛋打散,攤好切絲,青菜燙熟。
再將面條在水中煮熟撈起過水。
淋上調好的麻醬。
她再從空間的存貨中,抓一把炒熟的花生拍碎,灑在面條上。
不過一刻鐘,季婈就做好了倆人的晚餐。
她端著面出廚房,迎面卻遇到,要進廚房的于氏和包氏。
季婈的視線,從包氏通紅的眼上劃過,抿了抿唇。
「喲,這是白面啊!我家大牛二狗三蛋還沒吃飽呢,面我自己端過去就行了。」
于氏尖銳而夸張的聲音,驀然響起。
當她將手伸向兩個面碗時,季婈腳步往後一退。
于氏的兩只手僵在空處。
她面色訕訕。
季婈懶得理會于氏。
她在等……
等包氏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出聲勸她將面給于氏。
十幾息過去,只見包氏木木的低著頭,也不看于氏。
季婈的唇,緩緩的勾起。
還不算無可救藥。
……
第二天,又是謝顯華等人,上私塾的時辰。
季婈領著大壯和虎頭,爬上牛車。
卻左等右等,才等來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
于氏罵罵咧咧的,攆著三兄弟上牛車。
「這幾個小崽子,竟然逃學!真是氣死老娘了!」
「娘,我們真不是讀書的料,你殺了我吧!」二狗哀嚎。
三蛋大吼︰「去了就被先生打,我不去不去!!!」
大牛在伺機逃跑。
謝大娘看著于氏母子四人,一天鬧八回的鬧法,頭疼不已。
她看到季婈也在牛車上,擔心一路上大牛不省心。
謝大娘趕緊喊季婈。
「你這丫頭跟去做什麼?這一路多熱啊,讓顯富送就行了。」
季婈還想順路賣水果呢,哪里會答應?
現在她窮得叮當響,得抓緊時間賺錢啊!
汾通縣,昨天季婈賣水果的街道尾。
此時正候著許多人。
他們正對著街道翹首以盼。
只等著昨天賣水果的少年出現。
昨天的水果太太太好吃了!
並且他們吃了之後,感覺睡覺都睡得香了,吃飯都有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