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當著面就對哀家口出惡言!來人,給哀家將她千刀萬剮,這種人哀家豈能留她!」
「是。」陳公公眉頭緊鎖,再度對著侍衛們揮手,一面走向徐長寧,一面搖頭斥道,「膽敢辱罵太後,你真是死有余辜!下了陰曹地府你也怨不得旁人,還不都是因為你口無遮攔? 」
「總好過你們這些昧著良心的走狗。」徐長寧冷笑,已是徹底豁出去了。
「給哀家刮了她,就在此處!」太後再度尖叫。
眼看著侍衛就要抓住徐長寧,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脆生生的童音。
「住手!」
小皇帝帶著以林前為首的御前侍衛以及京畿衛指揮韓柴星快步進了慈安宮。
小皇帝便是沒有實權,可到底也是天子,慈安宮的宮人們紛紛跪下行大禮,沈玨也在小皇帝跟前跪下,叩頭道︰「臣沈玨,參見皇上。」
「免了,」小皇帝並未正眼去看沈玨,腰背挺直健步如飛地穿過跪地的人群,徑直走到徐長寧的身前,小小的身軀擋住了徐長寧,仰頭看著太後。
「母後,出了什麼事,您要處死徐長寧?」
太後緊了緊肩頭披著的孔雀藍錦繡大袖披風,攏了攏鬢發︰「怎麼,皇帝如今也是出息了,竟然管到了哀家頭上來了?難道是哀家給你布置功課太少了?」
如此羞辱之意明顯的話,讓小皇帝的臉漲紅成了豬肝,可小孩卻越發挺直背脊,不肯有半分退縮。
「據朕所知,徐長寧並無罪過,不知母後到底是听誰說了什麼才會誤解。」
小皇帝雖並未看向沈玨,可話語中對他卻已有懷疑。
沈玨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勾了勾,透著幾分危險,卻很快就被他低垂著頭的動作掩藏住了。
「她還沒有罪?她殺了攝政王!」太後尖叫,涂了鮮紅蔻丹的指甲幾乎要戳進小皇帝的額頭,「她作下這等罪大惡極之事,你還說她無罪?」
小皇帝背在身後的小手不安分地動了幾下手指,人卻依舊鎮定︰「母後不是說,攝政王的存在就只會威脅到咱們家的江山嗎?徐長寧除掉這個人,那就是立下了大功,該賞賜才是,怎得還要罰她?」
「我……」太後被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讀了嘴,卻越發的生氣,盯仇人一般盯了小皇帝片刻,忽然冷笑一聲︰「怎麼,皇上現在是長了本事了,有能耐來做哀家的主了?」
「朕自登基一來,一直被攝政王掣肘,母後說說,朕什麼時候能做過主?」小皇帝仰著頭看著太後,聲音卻十分堅定。
「母後以前說,攝政王是南燕的毒瘤,如今徐長寧既將毒瘤除掉了,豈不是皆大歡喜?這著實應該褒獎才是, 母後反而還要懲罰他,著實讓朕不明白,說不定攝政王被人除掉的消息傳開來,天下人還要放鞭炮慶祝呢。」
「放肆!李若雲,你現在是在跟哀家說話?」
「母後,朕是一國之君。」小皇帝聲音帶著女乃味,氣勢絲毫不讓。
太後被氣得面無人色,眯著眼盯著小皇帝,咬牙切齒的道︰「李若雲,你是打定主意鐵了心要護這個小賤人了?」
「母後還是不要口出惡言吧,徐長寧雖然早年在敵國長大,但是潔身自好,為人又率性耿直,還曾多次救過朕,您這樣稱呼她到底不妥,怎麼說她也沒做過任何不守婦道的事,不是嗎?」
「你!」太後別說的心頭一跳,低頭對上小皇帝仰著頭看來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明亮雙眼,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就這麼與哀家說話?你到底什麼意思!」
「母後心虛什麼呢?母後最是守婦道了,又對朕管教嚴格愛護有加,朕朝務上有母後支持,天下人都知道,誰又能有什麼意思?」小皇帝笑了笑,歪著頭問,「只是兒臣有一件事不理解。」
太後下意識便覺得小皇帝說不出什麼好听的來。
「母後一面說著攝政王是毒瘤,應該除掉,可有人除掉他了您又這麼難過,甚至不顧太後的儀態, 吵鬧的宮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攝政王死了,您有這麼難過嗎?」
太後立即咬緊牙關。
在小皇帝那雙清澈的眼楮里,太後仿佛看到了先帝在時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
她熬了那麼多年,才終于將先帝熬死,才終于站上了這個位置,如今小皇帝卻如他生父一般,小小年紀就展現出了難以對付的一面。
若不是她實在別無選擇,這個小孩真應該徹底消失,才不會阻礙她的計劃。
見太後不言語,小皇帝也不追問,轉而吩咐抓著徐長寧的侍衛︰「你們放開她。」
侍衛面面相覷,求助的看著太後。
小皇帝每每遇到這樣的情況,心里就像憋著一股邪火,沉聲斥道︰「還不放人?難道朕說話你們也不听了嗎?」
斥責聲剛落,沈玨就上前一步,行禮道︰「皇上一番心思,讓臣感佩,只是還請皇上听臣一言。」
「哦?沈大人,你有什麼話說?」小皇帝對沈玨此人了解不多,只知他肅有剛正不阿的名聲在外。
沈玨嚴肅地道︰「皇上,臣之所以會將徐長寧逮捕歸案,不只因為她殺害了攝政王,更因為臣得到確切的消息,徐長寧是北冀國安插南燕的奸細!」
「什麼??」小皇帝詫異不已地看向徐長寧,「她?奸細?」
「正是。」沈玨認真道,「北冀國安排徐長寧回到南燕,意圖攪亂朝堂,暗中圖謀不軌,要危害南燕社稷安穩!」
小皇帝背著手踱步,繞著沈玨和徐長寧轉了兩圈,隨即歪著頭看沈玨︰「你說她是奸細?北冀國是沒人了嗎?」
徐長寧︰……
她很高興小皇帝願意相信她,可這話怎麼听著這麼別扭呢。
沈玨也想不到小皇帝對徐長寧竟然如此信任,行禮道︰「回皇上,臣手中有確確實實的證據,證明徐長寧是北冀國奸細。」
「那你就拿出證據來,否則朕可不會偏听偏信,怎麼,你們說她殺了攝政王就是她殺的,現在殺攝政王算是英雄壯舉了,又說她是北冀國的奸細,話都是你們說了算,難道上嘴唇一踫下嘴唇,朕就要听你們的信你們的?你們把朕當三歲孩子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