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風褚九覺得一定是這幾日的相處,有些迷惑自己了,于是搖了搖頭,讓自己把這種想法給拋之腦後,轉身進了客棧。

謝青暨還算是比較開心的,將軍收下的自己的東西,也就證明了,跟自己是朋友了吧。

今天又是一個大進步。

有人歡喜有人憂,風褚九就是憂慮的那一個,自己這些天怎麼變的多愁善感起來,莫名其妙就矯情了。

風褚九只能說睡的比較勉強,謝青暨倒是休息的不錯。

……………

因為心里牽掛著事,第二日,陸之安就起了個大早,也許是听到他這出門關門的動靜,隔壁兩個房間也是把門打開了。

謝青暨跟常風幾乎是同時踏出房門,陸之安看著二人,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出發了。

「這就走?將軍不去嗎?」

謝青暨看著沒有風褚九的身影,不由得多問一嘴。

「為了避嫌,暫時還是讓風將軍留在這里吧。」

陸之安看著他解釋說,謝青暨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沒再多言。

「墨辰呢?那兩個帶路的人在哪里?」

常風環顧一周沒發現墨辰人在哪里。

「墨辰起的比我還早,現在已經準備好馬車了,在樓下等著我們。」

陸之安微微笑了笑,解釋說著。

墨辰辦事,還是可以放心的,他會記在心上,所以陸之安也比較省心。

出了客棧,果然看著墨辰帶著那兩個侍衛,在門前站的筆直,墨辰身側停著一輛馬車,兩個侍衛身邊則是各牽著一匹馬。

「王爺。」墨辰看見他們出來,也是走上去行禮。

身後小侍衛也是連忙低頭行禮。

陸之安目光掃了他們一眼,看向墨辰說到︰

「出發吧。」

「是。」

墨辰點頭應下,轉身把腳凳準備好,讓他們上馬車。

墨辰駕車,那兩個小侍衛騎馬,他們絲毫不擔心這兩人中途會逃跑,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敢逃跑,小命應該是保不住的。

所以,讓他們騎馬帶路,他們也生不出什麼多余的心思。

而這次,陸之安留了個心眼,上了馬車就把車簾掀開,留意著這一路風景的變化。

謝青暨他們也都是注視著一路上的街道變化,心里默默記下位置。

這一路沒什麼耽誤,而且距離也不是很遠,感覺沒過多久,那侍衛就帶著他們到了宅子前。

感受到馬車停穩,墨辰掀開車簾探進來半個身子說道︰

「王爺,他們說到了。」

「知道了。」陸之安回了一聲,接著表情有些凝重的跟謝青暨二人對視一眼。

皆是嚴肅起來。

宅子前依舊沒什麼人,連個守門侍衛都沒有,那兩個侍衛互相看了看,等到陸之安他們下了馬車,其中一個迎上去行禮說到︰

「王爺,這就是殿下最近停腳的地方,小人帶您進去。」

「平日里,外面就沒人把守?」

陸之安也注意到門前的冷清,若不是說里面住的有人,只會覺得是個空宅子。

「平日里,殿下深居簡出,所以下人都在門內侍候著。」

那侍衛不敢抬頭,卻也一五一十的解釋了。

「那就進去吧。」陸之安听明白了,也沒為難他,讓他們帶著自己進去。

剛進門,就看到有下人迎上來,見到陌生人居然也沒有多余的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只是行了一禮,對著陸之安說道︰

「殿下請客人去正廳。」

陸之安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只不過回頭跟好友對視一眼,跟著那人走了。

陸之韞這人精明著,看到傳消息的人遲遲未歸,也能猜測到一二,于是就做好了他們會登門的準備,還真是…想的周到。

不過他也明白,讓人送信,無疑也是暴露自己的位置,陸之安不可能不來的。

這就是兄弟,明明關系也沒那麼好,卻還是明白你想表達的意思…

沒走多久,就到了正廳,遠遠便看見正廳里端坐著一人,正端著茶盞品著,不慌不亂,慢悠悠的。

「殿下,人來了。」

那人率先進去跟陸之韞通報,陸之韞將手上的物件放下,不緊不慢的抬眼看向陸之安,接著微微笑著,開口笑道︰

「安王爺居然親自登門,還真是讓我有點意外。」

「三哥心里清楚我來是為了什麼。」

陸之安也不客氣,踏進門直接找了個位置坐下,語氣也是帶著幾分不悅。

「誒,五弟別急啊,嫣兒的事情你也明白,我請彥先生過來,完全就是希望他能醫治嫣兒。」

陸之韞也不生氣,畢竟確實是他理虧在先,只是笑眯眯的說著。

「在此之前,三哥不可能不知道,這彥公子是跟在我身邊的人,三哥不聲不響就將人這麼帶走,豈不是不給我這個做弟弟的面子?」

陸之安雖然听他這麼說,也知道沈嫣的情況,可還是有些不高興,語氣里的不滿沒有減弱半分。

「五弟說的哪里話,若非如此,五弟恐怕也不會主動來登我這個門呢,咱們兄弟到底還是疏遠了。」

陸之韞始終說著一些不疼不癢的話,好像就是為了轉移陸之安的注意力,希望用此言語能讓他不再這麼嚴肅。

「我覺得三哥還是偷換了概念,這兩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必要的關聯。

三哥一直借別的理由想搪塞我,你我都是兄弟,平日里我也十分尊敬三哥。

只要人沒事,這件事情我不會要求三哥如何,三哥這次的做法確實是讓我有些寒心。

今日登門也沒有別的事情,只是要回我的人。」

陸之安可不听他這一套,直接擺了擺手,打斷他的套近乎,開口說要見阿彥。

「彥公子已經同意醫治嫣兒的雙腿,難不成武帝是想讓公子出爾反爾,做一個不守誠信之人?

嫣兒得知這件事情以後,是多麼的高興,嬰兒的為人,五弟心里清楚,難不成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失望傷心嗎?

這件事情已經困擾嫣兒多年,不論如何武帝也應該多幾分仁心。」

陸之韞說話也不再跟陸之安客氣,言語里多了幾分堅定,全然沒有剛才開玩笑的模樣。

「三哥是如何將人帶來的,自然心里清楚,我不想跟三哥有過度的正常。

不論的彥公子有沒有方法,三哥這麼做畢竟是不對的。

現在又拿人情世故,道德倫理試圖綁架我?那三哥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三哥一開始做的事情就沒有把我這個弟弟放在眼里,那弟弟對于哥哥的尊重就顯得多麼的不值一提。

我也並不是什麼不識趣的人,既然三哥沒有正眼瞧我,那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這地方我多呆一分就多不自在一分,三哥趕緊把人交出來,你我也都相安無事。」

陸之安的話也有幾分針鋒相對陸之韞,看著他的時候,表情也是十分的不悅,二人之間的氣氛幾乎瞬間就可以被點燃。

「若不是我被彥公子的態度以及言辭所打動,恐怕五弟現在還在焦頭爛額的找人吧?」

陸之韞避免跟他對視,而是低下頭,端起桌上的茶盞再次抿了一小口。

「所以我還要感謝三哥的慷慨大度了?如今不知多未見三哥,居然變得如此不講道理,還真是讓我這個做弟弟的覺得不能接受。」

陸之安看他根本不跟自己客氣,索性也就攤牌了,二人說話再次被推上了頂峰。

「五弟帶著人上門豈不是興師問罪?這直接就破壞了你我兄弟之間的關系呀。」

陸之韞此時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謝青暨,又瞥了一眼常風,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

「三哥府里的人手,應該不用我說的太明白吧,我們就這麼幾個人,根本給你造不成威脅,三哥也不用裝作受傷害的模樣。」

陸之安到底是不高興的,陸之韞一直不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不說,還扯著別的話題,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想見人也不是不行,彥公子既然同意醫治嫣兒的腿,那麼就是我府上的貴客,我自然不會虧待他。

見一面確認他的安危沒什麼問題,但是武帝今日如果叫人帶走,那我這個三哥也不能眼看著嫣兒恢復的機會,置之不理。」

陸之韞再次將茶盞放下,有幾分壓迫的看向陸之安,陸之安也根本不示弱,抬眼跟他對視,冷哼一聲︰

「看來今日,三哥是執意要跟我這個弟弟死磕到底了?」

「殿下…」

二人這氣氛正在升溫,突然听到門外的聲音,陸之韞也是將目光放在門前。

只見趙珀對他行禮,身邊還跟著蘇衍歌。

「…」

陸之韞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們,就迅速將目光放在了陸之安的身上,似乎想看他是什麼反應。

卻只見陸之安只是偏過頭看了一眼蘇衍歌,或許只有短暫的一秒對視,陸之安就將目光移走了。

蘇衍歌看到陸之安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看到這個結果陸之韞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江塵渡不是告訴自己,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比較親近嗎可是如今看來可一點也不像啊?

下意識的反應若是偽裝出來的,那這二人的默契屬實有些恐怖了。

可是通過昨日跟這…蘇姑娘的談話,听得出來,她好像對陸之安的態度也是比較冷落的。

而今日陸之安氣勢洶洶地登門來找自己,意思好像也只是感覺自己落了面子,在責怪他不跟自己打招呼就叫人帶走,完全是再跟自己叫板。

提到這位蘇姑娘的次數也沒有特別的多,只是一兩句就帶過了重點還是說自己不給他面子。

所以這二人到底只是普通關系嗎?那江塵渡是在騙自己 ?可是他用這些話騙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陸之韞看到他們二人對視的冷漠態度之後,不由得就多想了一些事情,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有些奇怪,這沒道理啊,這下意識的反應實在是太難偽裝了,眼里幾乎一點波動都沒有。

而且這種情況只能分為兩種,一種是根本不熟,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在他身邊被人帶走,只是感覺被落了面,所以才登門找回面子,說的話也只不過是一些借口,重點並不是在于這位朋友如何。

而另一種就是太熟了,怕被自己抓住一些破綻,從而找出一些把柄,讓他們不太好應對。

可是陸之韞總是不敢相信,他們是第二種,看著總是不太像。

陸之安完全就像是給自己找回場子,而這蘇姑娘昨夜的談話也只是跟在陸之安身邊,並沒有過多的接觸,普普通通平平淡淡。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關系。

陸之韞一時間也模不清,二人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卻也只能將心里的異樣壓下,看著趙珀問道︰

「你怎麼擅自將先生帶了過來?」

「屬下看到您跟王爺針鋒相對,擔心破壞兄弟之間的情誼,便擅自將這消息告訴了先生,先生表示願意親自前來解釋一番。

還請殿下責罰。」

趙珀二話不說就對著陸之韞請罪。

听起來好像只是一個屬下看到他們兄弟之間如此吵吵鬧鬧,險些傷了和氣,于是主動的,又十分懂事的把事情的關鍵人物請了出來,試圖制止二人的爭執。

听起來是多麼的自然懂事,然而陸之安根本就不相信,既然陸之韞知道自己今日要來,並且悠哉悠哉地在此等候,就肯定將一切的事情就好了。

先是跟自己拌嘴,的紙不是看戲,然後舒緩自己心里,陸之韞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跟自己發生爭執,這安排都在後面呢,剛剛看來只是為了拖住自己,所以才故意說一些讓自己生氣的話。

「你確實是擅作主張,我看在你也是好意的份上,本殿下就不治你的罪。

快請先生進來。」

陸之韞也是佯裝責怪了趙珀兩句,看著他們二人演戲,陸之安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到底也是沒多說什麼。

他看到蘇衍歌的時候還是有些激動的,可是跟他對視一眼,看到阿彥眼神中的波瀾無驚,陸之安也很快反應過來,在這個時候還不能太過暴露他們二人的關系。

自己越是顯得不在乎,就越是能降低陸之韞對他們二人的懷疑,也就能降低更多的危險,最重要的是能夠讓陸之韞放松警惕。

說到底這也是一種策略,還好,阿彥反應也比較快。

只是匆匆的對視一眼,便互相知曉對方心里在想什麼,這一點讓陸之安還是挺高興的,說明他跟阿彥的默契是增加了的。

看來朝夕的相處,還是有很大作用的,雖然平時里看不出太多的東西,可是一旦分開一小會兒時間再相遇的時候,就能感受到不一樣了,還真是有些神奇呢。

陸之安心里微微感嘆著,這細微的變化又小小的為這變化感到高興。

听到陸之韞的話,蘇衍歌也沒什麼猶豫,在趙珀的身後就進了屋子,在他的指引下做到了陸之安對面的椅子上。

二人再次對視的時候又跟方才不太一樣,只見他們二人,互相微微點點頭,但是多余的話依舊是沒有說一句,連句問候都沒有。

「先生怎麼突然要過來?五弟登門拜訪,我也只是跟他說說家常,開開玩笑,不料卻驚擾的先生。

本來以為五弟親自登門是為了給先生打個不平,原來是為自己打抱不平,說到底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呢。」

看到二人再次互動,依舊是平淡如水,陸之韞終于是忍不住開口說了這句話,言語里也都是再說陸之安的漠不關心。

陸之韞這話說起來也是感覺有些好笑,就仿佛是在挑撥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在暗戳戳地提醒蘇衍歌…

你跟的這位主子只會為了自己的面子,可根本不是真正的關心你。

在聯想起昨天晚上跟自己說的一些話不由的,就會覺得陸之韞,這也是在提醒他及時止損,既然這人都不關心,你還跟在他身邊做什麼,自討沒趣嗎?不如換個主子自己也能帶她更好。

難不成這便是說話的藝術?

三言兩語便將陸之安的為人似乎降了一個檔次,而將他自己的人設往上提高了不少。

蘇衍歌也只是在心里笑笑,當然沒有明面上就表現出什麼別的意思。

思索了一下對陸之韞說道︰

「我跟王爺只不過是萍水相逢,過多的關懷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猜想,保持治理也是好的,王也能主動找來,已經讓我覺得十分得到安慰了。」

「先生的要求還真是很低啊。」陸之韞自然听出來她這話有幾分為陸之安開月兌的意思,並且也是在變相的拒絕自己。

人家樂意待在誰身邊就待在誰身邊,哪怕被這樣對待也高興。

而且也明白這就算他們關系不好,自己也不願意跟著陸之韞。

所以陸之韞听到這些話還是有些不太高興的,說起話來也就多了幾分陰陽怪氣在里面。

「阿彥若不想在這里呆了,便可以跟我回去,如何跟我一起行事,也不用總是看著我的臉色,無論如何也是自由的。」

而此時听了陸之韞的一番話以後,陸之安終于是開口說話了。

這句話也是在暗戳戳的表示自己這三哥總是擺著一張臭臉,而且說話一點也不好听,明擺著是告訴蘇衍歌與其在這里受罪,還不如直接跟著他回去。

陸之韞自然听得出來,他是在暗戳戳的,說自己的脾氣不好,並且也說自己說話總是這樣直接,幾乎是不給誰的面子。

陸之韞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有些嘲諷的說道︰

「五弟倒還真是會說風涼話,三言兩語就想讓先生改變主意。

先生昨夜都已經答應過我們,要為嫣兒醫治雙腿,若此時離開豈不是顯得先生言而無信?

這件事情若是傳到江湖上,這先生以後還有什麼名聲?還有人敢找他看病嗎?萬一給病人治到一半突然走了,那這病人怎麼辦?」

「治還是不治,自然都是要分人的,我只是沈姑娘一個人,那自然是沒有問題。

可三哥的為人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人太過放心,無論如何先生也是我這邊的人,我總要考慮先生的安危,既然我沒有辦法完完全全的相信三哥,會不會對他如何,那不如直接還是將他帶回在我身邊,我更放心一些。」

說到此處,陸之安也不再給陸之韞面子,該說什麼就說什麼,該懟嗆他就懟嗆他,一點情面也不留。

「王爺這伶牙俐齒,還是多說說先生吧,先生畢竟是一個有醫德的人,我相信不會做出出爾反爾的事情吧。」

陸之韞听出來陸之安是在嘲諷自己,也並不生氣,話鋒一轉,就看像蘇衍歌似乎是等待她表態。

「…」事已至此,所有的問題都拋回在了蘇遠歌的身上,蘇遠歌多少還是有些壓力的,自己應該怎麼回答才能顯得比較兩全呢?

陸之安也是一番好意,所以才來找自己,昨夜消失不見恐怕已經讓他擔心許久,如今找到機會肯定是要把自己帶離。

是自己昨夜為了月兌身自保,都已經跟陸之韞說出那些話了,此時再出爾反爾確實有些不太合適,並且想起沈嫣那副期待的模樣,他覺得自己還是不太能狠下心說走就走,讓沈嫣再次陷入失望之中。

沈嫣這個人確實沒有什麼壞心思,而且也能對自己敞開心扉,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關于沈燕的事情,並且孫衍哥覺得對沈嫣的事還是有些好奇的。

就是不知運這個人說到底還是有些琢磨不透,自己若是此時說繼續留在這里醫治審驗不知會不會跟自己一起留在這里呢?還是說陸治原會先回去可真不能放心自己走呢?

如果陸之安不在這里,他把沈嫣的雙腿一直好以後,到底能不能安然月兌身倒還真是一個問題…

所以現在蘇衍哥有些糾結的是,他信得過沈嫣,但是有些信不過陸之韞。

而且現在他也要考慮陸戰的感受,這麼遠的跑過來給自己撐腰,若是說不出一些讓他面子收回的話,還真是有些對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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