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談話

蘇衍歌還是決定該把這件事情告訴謝青暨,免得就算阿褚不拆穿,心里可能也會不太舒服,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一定要維護住才是…

不過船上人員太多,也不太好說什麼,並且余玄就在一旁,自己當著人家的面,說你們這怎麼驗的貨?還是假貨…

這跟當眾挑事沒什麼區別…

這劍材質應該也是好材質,劣質的劍,一定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是,它肯定不叫福雙,就是了。

蘇衍歌想著,還是下了船再跟謝青暨單獨說這件事情吧,至于說辭,自己現在構思一下,一會兒說起來也能自然一些。

蘇衍歌有些走神,思索著寶劍的事情,陸之安也沒打擾她,站在她身邊,安靜了下來。

此刻黃昏已至,花船靜靜的往岸邊靠近,柔和的光落在船上,照在幾人身上,一片祥和的模樣。

謝青暨跟常風也不再打鬧下去,各自靠在一塊船板上,目光看向遠處的水天一色,畫面美好。

花船上的大多數人皆是意外的,安靜下來,享受這片刻的寧靜美好,只有幾個好友,低聲的議論著什麼,不過沒人覺得聒噪。

這個時候的竊竊私語,居然還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蘇衍歌思考完畢,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陸之安,只看見一個側臉,此時的他正面對著湖面,靜靜的觀賞著。

蘇衍歌沒有出言打擾,而是往周圍看了看。

原來花船並不是統一一個地方停靠,而是在反程的時候,朝著四個不同的地方去了,看來還是因為這級別的緣故,天地玄黃,下船的地點都不一樣。

原來還可以講究到這種地步…蘇衍歌心里暗自咂舌,要不說有錢,劃分的就細,避免了很多沖突…

突然看到注意到,自己的另一邊站著余玄,蘇衍歌想了想,忍不住開口看著他小聲問道︰

「余公子,在下想冒昧請教一個問題,不知余公子能否解答一二?」

余玄似乎是沒想到她主動跟自己說話,轉過頭睜大了些眼楮,猶豫了一下,微笑著點點頭︰

「公子有什麼想知道的,盡管問便是,只要是余某知道的,都會告訴公子的。」

余玄說話還是依舊的溫和,翩翩公子的形象算是立住了…

「我看到天地玄黃朝著不同的地方行駛,想必下船的目的地也不太一樣吧,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講究?」

蘇衍歌看著余玄,一字一句的問道。

她倒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這件事情罷了。

「原來是這件事。」余玄本以為她會問一些,關于交易之類的問題,原來關心的卻是落腳點。

還真是有點意思…

余玄沉思兩秒,也是開口解釋道︰

「天船上的人,一般身份錢財都比其余三船的高上一些,每船也有每船的區別。

落腳點自然有些講究,黃船的停靠位置,是在玉裊城的碼頭,眾人到了地方,可以從碼頭直接回家…

而玄船,停靠在城中的湖邊,離鬧市也近一些,眾人下船回家也就更方便一些。

至于天地兩船,落腳之地皆是城中心的位置,地船的游客下船以後,會有客棧的車馬接應,若不是本地人,就可以乘坐馬車去城中上好的客棧歇息。

天船沒有馬車,因為在湖邊專門建造了一處客棧,這客棧說起來,也是玉裊城的一處名地…

因為太過豪華而出名,客棧佔地頗多,里面的娛樂項目,可以稱為是小玉裊,天船的客人,身份尊貴,下了船便可以直接去享受放松…」

余玄說得輕描淡寫,但是說的也是十分認真,解釋的很清楚,蘇衍歌听懂了他說的意思。

就是這四處停靠的位置,也直接把眾人的地位身份給劃分開來。

身份越尊貴,錢財越多的人,去的地方就越豪華就越高端。

特別是天船上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落腳點跟其與三船根本不同,也是直接把他們的身份抬高了不少,滿足了他們心里的那種虛榮。

蘇衍歌听明白了,也是緩緩的點點頭,對余玄笑道︰

「原來這其中的門路也是有不少講究,這樣劃分開來,也是一一對應了這船上人員身份的不同。」

有這種想法的人確實是聰明的,很巧妙地利用了人們的心里,只要看它停靠位置便可以知道這人身份肯定不簡單。

比如說天船的人若是到了那客棧,那麼那些小二看到從天船上下來的人,態度和服務一定會十分的到位,這些貴客也就可以享受到十分周到的服務。

身心上的愉悅確實會讓人心情更好,並且對于自己身份也得到了極多的尊重,滿足了他們心理上的那種虛榮感。

這種方法真是巧妙,只不過對于低級別的船來說就不太友好了,若是從碼頭下船,恐怕沒有人會接應,因為都知道地船上去的人一定都是些平平無奇普通的人群,所以沒什麼好在意的。

真正需要攀附巴結的,是在天船上下來的貴客。

「今日若不是為了近距離的看熱鬧,本該帶著諸位公子去到天船上的。

下了船便是客戰,公子們也好直接在那里休息,並且那客棧里玩樂的東西也不少,若是在這船上看的不盡興,在客棧里也能找到不少樂子。

不過既然我們已經相識,等到明日,我帶諸位公子在去天船上看看熱鬧。

今日總歸是覺得有些怠慢了公子們。」

余玄說到這話,似乎有些抱歉的看著他,好像是在責怪自己待客不太周到一般。

「公子說的哪里話,今日若不是借著公子的光,我們哪能在半路上到這船來呢?

也是公子熱心腸,不僅告訴我們一些好的去處,還親自帶我們看熱鬧,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又何來怠慢一說?」

听到他有些自責語氣,蘇衍歌哪里敢就這麼應下,連忙推辭掉了。

且不說這余公子的背景不簡單,就這主動帶他們到地船上的態度就已經是極好的,畢竟第一次相見,沒有半分不屑的態度,還願意專門帶著他們去看熱鬧,已經是很熱心了。

「公子心善,理解余某的作為,甚是感激。

先前我年少不太懂事,因為對待客人不太周到而遭到惦記,許多人覺得我雖有錢卻就是不願意帶著他們去最好的地方,就覺得我不是真心想同她們往來,于是背地里就暗自的說我不會辦事情,當時也是惹來了不少人的說教。

所以余某現在處事不得不小心幾分,若是公子心中不高興了就定要說出來,我會及時改正,畢竟交朋友最重要的,還是要雙方朋友相處滿意才是,不然哪能交到真心朋友呢?」

余玄听到蘇衍歌的話,表情也是真誠幾分,說著話仿佛是提起了自己的往事,提起之前的那些日子,好似有些失落。

「以余公子的身份,恐怕接觸的人不在少數,沒有辦法照顧到每個人的情緒也實屬正常,畢竟是千人千面,若公子時常跟著別人而改變自己,到最後恐怕只會心神乏累,無暇顧及太多東西。」

蘇衍歌听著余玄認真的話語,也是有幾分感慨在心中的,說起這話,也是真心的想給他提個意見。

若余玄說的話是真的,那麼他先前就是較為喜歡討好型的,想著只要對別人好,那麼別人也就會對自己好。

可是殊不知有些人不會感激你,並且只會得寸進尺。

也許是自己接觸的人也多了一些,脾氣古怪的,或者是奇怪的事情,蘇衍歌自認為自己見過的也不在少數。

有些人就是,你十次答應他辦事情,一次拒絕他,他記不住你十次的好,只會記住你這一次的壞處,從而懷恨在心,漸漸跟你疏遠,並且嚴重的會在你周圍的朋友面前說你的壞話,毀你的形象。

余玄遇到的應該也是這種情況吧,所以才會讓自己心里覺得有些難過。

「公子說得極為有理,先前我年少不太懂得為人處事,只想著只要對他好,他就一定會記得我的好…

有時候照顧不周,本以為彼此都是朋友,應該也不會有太嚴重的問題,卻沒想到居然會因此覺得我並未是真心與他結交,指責我看不起他,從而在心中與我疏遠,到最後不再來往。

甚至是在別人口中得知,他提起我時,已沒有半句好話。

所以之前的經歷,讓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畢竟我的身份地位在這里擺著,與其我主動是好,不如讓別人走過來找我示好,這樣我可以從中挑選我想交的朋友…

並且不是我看他們的臉色,而是他們需要看著我的臉色行事。

如今我心中有分寸,自然不會同那些紈褲一樣嘗試著理解別人,有時候也並不是一件壞事情。

只不過這樣的話,我不會那麼的被動,也不會再為一些小事而煩心,慢慢的日子也就覺得比較有樂趣了,不再會像以前,整日憂心忡忡,總害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而失去一些朋友。」

余玄也是十分認可蘇衍歌所說的話,不知不覺就說出了這麼多的言語。

蘇衍歌也是安靜的听完他的講述,余玄先前應該是經歷過朋友背叛,或者是因為一些小事被朋友系很少從而跟他疏遠。

若是真心結交的朋友,最後從別人口中知道他在不說你半句的好,會不會讓你覺得先前對她的好都是付之東流,根本沒有半點的回報,到底是圖什麼呢?

所以余玄能盡快的明白這些事情,而且從中止損也算是一個聰明的決定,就像他所說的,身份地位在這里,與其自己主動討好別人,不如等他們先來朝著自己示好自己,也不太需要看別人的臉色,別人看著自己的臉色想著如何巴結自己。

從而也可以知道自己真正想交的朋友有哪些,選擇權已就落在自己的手中,不需要像以前那樣,搞得自己很疲憊。

短短的幾句交流,卻引來余玄說出自己一些心里話,蘇衍歌覺得這也算是一種意外收獲,也算是對這新朋友又多了解了幾分。

蘇衍歌直覺里,並未顯示出余玄是個壞人,並且他的溫和都是十分自然的,並不像是刻意偽裝,跟他說話交流都會讓人比較舒服,沒有半分的架子在那里端著。

就會給人一種莫名的感覺,想說什麼便可以說什麼。

不過蘇衍歌心里自然是明白,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可以說…

畢竟對于余玄這個新朋友,只是目前感覺沒有惡意,但真實情況如何還有待觀察。

最重要的是,最開始跟余玄說話的事,謝公子自己還是少參與比較好。

再怎麼說,自己還是少接觸人比較好,若接觸的多了,一不小心就會暴露的多一點,這樣的話對自己只有壞處,沒有什麼好處…

蘇衍歌听他說完,安靜地思考了一下,說道︰

「余公子能盡早明白這些事情,確實少走了很多彎路,也確實能讓自己身心愉悅。

這種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蘇衍歌說話也一直都是不慍不火的,就是你也听不出來有多親近,但是感覺也不是很疏遠,可是想再進一步就比較困難。

她的位置就在那里,你進一步她就會退一步,你退一步,她便會往前走一步,但是二人的距離始終都是那麼遠,不會發生太多的改變。

余玄看著她笑著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話,不過心里也是有些好奇起來。

像這位平淡如水的公子,那陸公子是怎麼做到跟這個公子關系如此親近的?

看的出來,這彥公子對待陸公子卻是較為真心的,並沒有半分的距離感,可是對于其他人總覺得有一層東西在那里阻擋著,進不了半分,始終在那個位置保持著。

此時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其實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陸之安就已經注意到了,並且全程安靜的听完了他們的對話,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就算是他們二人已經交流完畢,陸之安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勾了勾嘴角,朝著湖面看過去。

又過了半刻,這花船終于是靠岸了,確實看到湖邊停著許多輛馬車,並且車夫的著裝都是較為統一的,想必是前來迎接去客棧的。

等到了岸邊,固定好船體以後,打開靠著岸邊的船門,這次是一個小木樓梯,不再是用梯子了,看起來也方便許多。

人陸陸續續的走下去,而陸之安他們則是等到這熙熙攘攘的人群過去以後,才在隊伍最後跟著下了船。

蘇衍歌是最後下船的,她攙扶著趙珀一起下了船,等到在地面站定以後,就看見兩名車夫走了過來。

其中一位穿著跟另一位稍微有些不太一樣,顏色一樣,款式看起來更繁瑣一些。

這車夫先走到余玄跟前對他行禮︰

「少爺。」

「嗯。」余玄看見他點了點頭,接著轉身對陸之安他們說道︰

「這是我府上的車夫,若諸位公子不嫌棄,不如到府上小敘。

若是諸位公子覺得不太習慣,也可以讓車夫帶著我們一起去那客棧。」

「初來乍到,已經勞煩余公子許久,有怎敢去府上繼續叨擾,還是先去客棧歇息吧。」

謝青暨直接開口選了第二個方案,並未說直接去到余府。

雖說他們對余玄的印象還不錯,並且跟他聊天也較為投機。

而余玄對他們也是比較熱心,若是再跟著他到府上去,總覺得有些不太妥當。

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客棧里比較好,並且去到府中,行為舉止都會受到一些拘束,不如在客棧里呆的自在。

若是去別人府上做客,總是要端著一副姿態,這樣倒是會很累,而且他們現在也並無太多事情,也不知道去到府中能跟余玄交流什麼…

所以謝青暨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了,余玄的提議選擇了第二條路。

並且若是跟著余玄回了府,他們就算是余玄的朋友,朋友難道不需要見長輩嗎?

見了長輩又該寒暄什麼呢?他們對于玄又不是太了解…

想想這種尷尬的場面,還是拒絕掉比較好。

「好,等這兩日游玩結束,可一定要去府上參觀一下。」

余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倒也沒有堅持自己的說法兒,是點點頭,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我並未跟父親他們住在府中,我在這城中專門買了一處宅子,方便我平時管理一些事宜。」

听到余玄這麼解釋,謝青暨也是笑著點點頭。

他這麼一說,過兩日再到他府上,就不用擔心,還需要見長輩,說話也就可以再自然一些。

「再說了,跟家人住在一起, 有些時候終究是有些不太方便,一個人住的話,若想出門便可出門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余玄說起這話,頗有幾分少年氣,感覺像是一個叛逆的少年,不想被父母管教,所以才出來自己單獨住。

不過說的也對,余玄的背景應該不差,若是在府中跟父母住在一起,這事情肯定也多。

不如自己單獨出來,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那過兩日,一定要到余公子府上做客。」

謝青暨听他如此說,就知道余玄是想結交他們這些朋友,自己若是再把這些話堵死了,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果然余玄听到他的話,終于是笑了,看著那兩個車夫思考一下又說道︰

「如今暮色降臨,在花船上也等待許久,不如早些到客棧去,吃過晚飯,可以趁著夜色繼續在這城中逛逛。

這玉裊城越是晚上才越是熱鬧,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把這城中的去處了解一。」

余玄想的也是,多帶他們去幾個地方了解了解,畢竟听他們的意思也是第一次來到玉裊,若不好好游玩一番,簡直是浪費此次出游的機會。

「好。」眾人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畢竟在這里魚玄肯定比他們懂得多,而且也了解得多,跟著他多去一些好玩的去處,倒也不錯,可以放松心情,何樂而不為呢?有人專門指引著也少走很多彎路。

余玄點點頭,抬手指了一下,離自己較近一些的那輛比較豪華的馬車,說道︰

「這是我的馬車,諸位公子不如坐我的馬車去到客棧吧,我這車夫對著城中的路可謂是十分熟悉,咱們走些近路去到客棧,也可以省些時間。」

「全听公子安排。」

謝青暨他們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的,余玄倒是考慮的周到,幾乎是把很多事情都想到了,而且看起來也是真心想帶著他們去游玩。

不過臨走之前,蘇衍歌突然開口對陸之安說道︰

「陸兄,我先把這趙公子送到醫館去,然後再去尋你們,畢竟這傷勢,如今我也不太能確定到底是如何,不如把他送到醫館,讓醫館的郎中好好瞧瞧,咱們也能放心一些。」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陸之安點點頭,接著看著他說道,似乎是怕她一個人應對不來。

「這車夫應該都知道去客棧的路,我坐到另一輛車上去,將趙公子送到醫館面去跟你們會合,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陸兄先跟謝公子他們一起去客棧吧,不用擔心我。」

蘇衍歌搖搖頭,拒絕了陸之安的提議,不過陸之安也並未多想,這些車夫應該都是余家的人。

而且看蘇衍歌有把握的模樣,自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陸之安其實心里也擔心自己總是管得太多,會惹得阿彥心中厭煩,所以既然他拒絕自己跟他一起前往那唯有相信蘇衍歌便是。

其時蘇衍歌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方才那趙公子悄悄跟自己說了一句話,他說將他送到醫館便可,並且在路上有幾句話想單獨跟蘇衍歌聊聊。

雖然他說了單獨聊聊,那再帶上不知安這趙公子肯定有話就不願意明著說了,所以蘇衍歌才會拒絕,讓陸戰跟著自己前去,他倒是想瞧瞧這趙珀有什麼話想跟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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