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追問

也許是蘇衍歌的話起了作用,二夫人的情緒波動明顯大了許多。

看來這件事一定有隱情,她確實知道內幕,如今看的就是她能不能沖破心里的屏障。

如果可以,她會承認。

蘇衍歌知道,這個掙扎的過程一定是痛哭的,她本不願讓二夫人再回想起這些令她痛哭,甚至折磨身心的事情。

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抓住凶手,這個事情不會有個了結,也會一直如此循環,陷入這個圈里。

並且,總有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希望二夫人的心里可以想明白這些事情,也就不會這麼折磨自己。

雖然蘇衍歌隱隱約約可以猜到,二夫人的經歷,應該是一些心靈上的創傷,自己身體上不可銷毀的傷害…

現在要揭開這一層的遮羞布,這太難了,太難接受了…

二夫人雙手用了力氣攥緊,顫抖著,蘇衍歌也緊緊抓住她的手腕,試圖給她一些力量…

她知道回憶過程是痛苦的,二夫人現在還沒有掙扎反抗的跡象,自己也不催促,等她緩過神,可以告訴自己。

就在她等待著二夫人點頭或者搖頭,告訴自己答案的時候,身後站著的江塵渡突然咳嗽一聲,而後低聲喊了一句︰

「阿彥!」

這一聲,讓蘇衍歌快速反應過來,松開手,半蹲在床前,講手指搭在二夫人的手腕,仿佛做出一個診病的場景。

又輕聲的提醒了一下二夫人︰

「夫人,暫且先陪彥某裝個樣子…」

江塵渡不會無緣無故的提醒自己,唯一的解釋,就是阿賜來了。

現在這件事,她還不想太明顯,目前不想跟他們再起什麼沖突,她怕會適得其反,萬一最後要來個魚死網破,太劃不來…

若是能溫和的處理,省時省力也省麻煩。

果然,她這里剛整理好自己的狀態,就听見門外傳來一些腳步聲。

二夫人似乎也是強行壓下了心里所想的事情,讓自己看起來正常許多,身體雖然不再顫抖,可是雙手還在微微顫抖著,情緒不能完全壓制下去。

蘇衍歌知道她已經盡力了,心里也是比較感謝的。

二夫人現在完全也可以同上次一樣,掙扎,逃避,可是她沒有…並且強迫自己配合,看來她心里也是大半偏向于…說出真相。

只要能把阿賜騙過去,那問出來的可能就會更近一步。

正思索著,阿賜進門來了,蘇衍歌佯裝被他的動靜打擾了,緩緩轉過頭去看。

不過二夫人依舊是低著頭,沒有反應。

阿賜進來先看了一眼二夫人的反應,看到她依然是安靜的坐著,心里多少放心了一些…

接著就毫不避諱的對上了蘇衍歌的眼神,沖著她微微笑了笑,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眼看著他走到了床前,蘇衍歌只好起身讓位置。

畢竟阿賜要親自喂藥,她擋著路也不太合適,不過就在背對著阿賜起身的時候,在阿賜看不見的角度,輕輕拍了拍二夫人的手背,似乎是想安慰。

不過也沒耽誤時間,幾乎一瞬間連貫的做完這些動作,接著起身讓開了位置。

阿賜輕聲說一句︰「多謝公子。」

也是很自然的做到床邊,坐在二夫人的身邊,準備向往常一樣喂藥。

不過他低頭的時候,突然發現二夫人微微顫抖著的手,快速皺了皺眉頭,很快又舒展開。

他心里覺得有些不妙,並且…有些生氣。

不過抬眼的時候,表情就又變成了溫和,嘴角含笑,將湯藥一勺一勺的喂給二夫人。

依舊每次都會先吹涼,然後再讓二夫人喝下,細心程度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不對勁。

蘇衍歌緊緊盯著他的動作,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空氣似乎安靜了,只有他給二夫人喂藥的動靜,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湯藥終于見底,阿賜也是端著碗起身,看到蘇衍歌依舊是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們二人的互動,心里的不悅一閃而過,反應過來笑道︰

「不知道先生今日覺得夫人的情況,可有什麼變化?」

「夫人似乎好些,情緒穩定了不少。」蘇衍歌自然是有說辭的,不怕阿賜的詢問。

「那便好。」阿賜似乎也就是單純的關心一下二夫人的情況,听到她好些,表情也是松了少許。

關心模樣不像是作假。

蘇衍歌正想著該說些什麼話,繼續交談的時候,阿賜卻再次開口對她說話︰

「不知先生喝過昨日的藥茶,以後可有什麼感想?眼看著夫人身體一天天好些,情緒也穩定不少,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把藥茶先暫且停一停?」

他居然再次主動提起藥茶的事情,蘇衍歌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她對藥茶本身就保持疑惑,剛才還思考著應該用什麼話來引出這個話題,沒想到阿賜卻主動提起這個,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力。

不過他先甩給了自己一個問題,那麼自己也應該回答他才是︰

「因為沒有看過藥渣是什麼樣的,所以我不太能確定這藥茶的具體功效能有什麼。

不過想來阿賜公子對夫人赤誠之心,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壞心思,所以這藥茶若沒什麼壞處,再給夫人喝兩日應該也沒什麼。」

因為蘇衍歌也不確定這藥茶的成分到底有什麼,不知道突然停藥會不會對二夫人的身體有什麼影響,所以話也不能說的太滿,依舊是模稜兩可,讓阿賜自己來做決定。

這話听著雖說是回答,可是根本沒給出什麼明確的指示,反而是有些暗指自己可能動手腳的事情,但是也沒有明著說,反而又補充一句,說什麼自己對二夫人是真心的這種話。

愣是讓阿賜一時間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反駁,卻只能賠個笑臉︰

「藥茶自然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既然先生這麼說了,那便再給夫子喝上兩日就停了吧。」

「這藥茶不分人群,誰都可以喝嗎?」江塵渡听著他們二人的談話,突然插了這麼一句進來。

阿賜把目光轉向江塵渡,似乎有些意外,這位公子居然也會主動問話,之前來可都是沉默不語的,像個擺設。

表情微怔,卻也很快反應過來給出答復︰

「這藥茶雖然是帶了一個藥字,卻並未有熬制的藥勁大。

而且這藥方也是市井中流傳的高人所制,已經是較為常見的方子,只是平日里用來養生調理的,自然是誰喝都有好處。」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對這藥茶還挺感興趣的,所以也想嘗試一下。」

江塵渡只是勾了勾,嘴角看著他這麼說的,似乎自己也只是隨口一問,他大可不必解釋這麼多。

阿賜沒想到他的意思根本就不關心這藥茶如何,自己卻還是解釋了這麼一堆的話。

果然是被他這麼一說愣了一下,似乎想再次開口說些什麼,卻又被江塵渡搶了先︰

「不過因為口渴,這藥茶我方才已經嘗過了。

用來調理身體確實是個理由,但也不能就給來訪的人喝這個啊。

這藥茶的口感苦澀,若有人來此並不想喝呢,或者說喝不下去呢?

阿賜公子明知道今日彥先生還會來給夫人診病,難道不怕他口渴嗎?為何不能備些清水?」

這話問的巧妙,似乎是在責怪你的待客之道,但是又挑不出毛病。

若是先前他還可以解釋為因為不知會有人造訪,所以只是熬制給二夫人喝的。

可自己昨日明確表示過,希望郎中先生…這兩日都能來給夫人診病。

阿賜的臉色多少有些不好看,沒想到這江公子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如此咄咄逼人,讓自己想找個理由都沒那麼容易。

「阿賜公子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莫不是在下說錯了什麼?」江塵渡的語氣絲毫未變,依舊是頗為隨意,但听到阿賜的耳朵里仿佛是在追問他,甚至略有些嘲諷的意思…

阿賜心中已經不悅,卻又不能做出什麼難堪的表情,只能忍下,抽了抽嘴角說道︰

「是阿賜想的不周到,沒有考慮到這些,本想著昨日先生已經嘗過這茶,應該是沒事的,卻沒想到原來是我想當然了。

我給先生賠罪。」

他認錯的態度倒是誠懇,隨即就朝著蘇衍歌鞠了一躬,好像真的是在道歉一般。

蘇衍歌本來站在一旁是想默默的,看著這一出好戲,沒想到被突然點名參與,只好掛了個笑容,沒什麼破綻的就接上了,連忙上前兩步,扶住阿賜的胳膊輕輕托起,一邊說道︰

「阿賜公子心里不必難受,江公子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雖然蘇衍歌心里還是覺得挺好玩的,比如江塵度對象人也挺有一套的。

而且江塵渡說話頗有些無賴的味道,卻又有道理,愣是讓人心里不爽,又沒辦法反駁。

看著阿賜明顯有些吃癟的表情,蘇衍歌只能搖搖頭暗自感嘆一句︰看來帶江塵渡來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看著他們二人一唱一和,一個表面上是隨口一問,實則一直在追問自己,另一個明明很贊成,卻又假裝安慰自己…

阿賜心里郁悶至極,卻找不到對策…臉色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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