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不能告訴陸之安他們自己方才出去了,不然現在解釋起來,一是耽誤時間,二是比較麻煩。
若是沒有提前溝通好,這麼短的時間內,恐怕會露出什麼破綻。
如果今晚自己能先把阿賜給蒙騙過去,再等到明日他發覺的時候,自己也早就準備好了。
今晚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有些超出了蘇衍歌的預料。
他沒想到兒子會出手,也沒想到他會傷到自己,更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跟上來了,直接找上門來,看來他心里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自己,哪怕自己已經做了簡單的偽裝,還是被他一眼看出。
看來這兩個跟他接觸的也太多了,而且今日是自己有些著急了,今晚又去試探…
蘇衍歌現在心里多少是有些懊惱的,如果自己再冷靜一些,如果自己再考慮多一些,不這麼「一時興起」一般的行事,是不是不會這麼被動?
雖然說,可疑的是阿賜,但是自己現在也不能就直接對他說︰你可疑,所以要被調查…吧?
而且阿賜不知道跟阿賞有沒有關系,現在阿賞被定為凶手的第一嫌疑人,若是自己暴露了。
會不會被阿賞暗中…對待?
蘇衍歌現在有點擔心,主要是心里沒底。
雖然他也並不是說害怕阿賜,她就熱擔心,沒有辦法再繼續調查阿賜他們了怎麼辦?
自己今晚的行為,恐怕會讓他們生出警惕,下次再想查什麼,就會更難了。
說到底,自己莽撞了。
蘇衍歌的臉色不太好,跟在陸之安他們的身後走著,連陸之安突然停步都沒注意到了,直接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陸之安本來想緩些腳步等等她,誰料就被蘇衍歌直接撞在身上。
連忙轉身扶她,蘇衍歌也是反應過來,站穩了腳步,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抱歉,我…我走神了。」
「阿彥在想什麼?」陸之安看她連自己是誰都沒看,就直接道歉,而且還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有些擔心。
「阿?」終于是听到了陸之安的聲音,蘇衍歌連忙抬頭,對上陸之安關切的眼神,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說到︰
「我就是…不知道阿賜這個時候來是做什麼,莫不是今日我有些沖撞到了二夫人,現在出了什麼岔子?」
她撒了謊,臉色有些微紅,不過她心里也是覺得很抱歉,本來也沒想著騙陸之安的,可是這個時間,不是解釋的時候,只能先哄過去好了。
她的有些反常…陸之安一眼就看出來了,微微眯了眯眼,盯著低著頭的蘇衍歌看了兩眼,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安慰道︰
「阿彥跟在我後面,我來應對就好。」
「…」蘇衍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听起來,陸之安的語氣似乎沒什麼異樣。
無奈點點頭,示意自己听他的。
陸之安心里已經隱隱約約確定下來了︰阿彥說的不是真話。
可能她確實擔心白天的事情,擔心二夫人會如何。
但她現在所在意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別的。
看她現在也不是很想說,陸之安也就不追問,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了。
于是柔聲說道︰
「走吧,去見見阿賜。」
「好…」蘇衍歌抬頭看著他,扯了個笑容。
陸之安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怎麼幾個時辰不見,阿彥像是變了個狀態,整個人的心思,感覺垮下了些。
等見完阿賜,仔細問問阿彥是怎麼了…
心里有了主意,陸之安回她一笑,跟她並肩下樓去了。
到了樓下,就看到站在大廳正中間的少年︰
阿賜!
蘇衍歌眉頭快速皺了一下又舒展開,看起來若無其事。
看到他們走來,阿賜連忙迎上來,站在離他們兩米的地方,恭敬行禮︰
「見過王爺…各位大人。」
「我們白天剛見過,如今公子登門可是有事?」陸之安也並沒有十分端著架子,微微點點頭,示意他直起身說話。
「是…」阿賜的眼神瞟了瞟,似乎在想該怎麼說才好,有些猶豫的模樣。
「莫不是今日的事,小公子心里還是有些不滿意?」看他如此模樣陸之安不由的又問了一句。
「今日的事情我也有錯,怎麼敢怪大人們。」
阿賜連忙抬頭看著,他擺了擺手,否認,接著像是想好了說辭一般︰
「我想著時間還早,剛才跟夫人溝通了一下,他願意讓彥先生再去瞧瞧。」
……
他並未說在院子里看到的事情,反而說了這麼一句,而且話語間的用意也十分明顯,點名讓蘇衍歌跟他一起去。
這莫不是想單獨跟自己相處,然後再動手?
蘇衍歌的心又沉了幾分,現在心里是更加懷疑阿賜了,他這話明白,這是試探自己,若自己不接下,就說明心里有鬼,若是自己接下了,就難免會制造出一些跟他獨處的機會。
而且陸之安他們暫時也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若是自己拒絕了阿賜,他們恐怕還會奇怪為什麼。
既然二夫人願意主動配合他們,為何他要拒絕,他們不會理解的。
也不是不會理解,只是比較難理解自己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但是蘇衍歌心里現在想的是,若是跟阿賜獨處,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從剛才他動手的力度和反應來看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若他真的是想對自己下手,自己還真是招架不住。
但是他又想了想,若是阿賜真的敢在獨處的時候對自己動手,那他自己也會暴露無遺,王爺他們定然會第一時間就發現他的不對勁。
那他在一個眾所周知自己跟他走了的情景下,就不敢貿然對自己動手。
而且他現在有點分不清楚阿賜是在演戲還是說的是真話。
他應該說的是假的吧。
他第一句應該說︰他被人偷窺了。
這樣的話自己還能順理成章的,推理出一些人,分析出一些事物。
而他掩蓋了他傷了那人的事情,也隱瞞了有人在暗中觀察他的事情。
那現在來就是為了把蘇衍歌帶走了吧?
蘇衍歌听他說話知道他已經懷疑到自己,自己不論是拒絕還是不拒絕都不是很合適,這不拒絕才真的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所以阿賜只是逼著自己跟他走…
知道了他的用意,蘇衍歌也並未過多耽誤,直接開口看著阿賜回答道︰
「今日之事是我有些莽撞了,如今二夫人能放下心里的事讓我幫她治病,彥某心里感動不已。」
她這話加上表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仿佛真的是在檢討自己白天的行為和話語。
這麼干脆的答應,反而讓阿賜愣了一下,他本來還以為,這彥公子怎麼說也要先推三阻四一下吧?
可他沒有,他反而是讓自己快點帶他去,他很樂意幫二夫人治病。
莫不是自己猜測的有誤?那人真的不是這個郎中先生,而是另有他人。
難道是自己的直覺出了錯誤?
想到這里阿賜的眼眸垂了垂往他手臂那里看去。
蘇衍歌的衣袖剛好遮擋住了手腕,只留下手指還暴露在外面,而她這手方才已經經過處理了,干干淨淨的並未有絲毫的血跡,或者是傷口存在。
傷口被包扎好了,現在衣袖又剛好擋到了纏繞紗布的部分,這樣一來他只能看到自己的手指,看不到自己手腕上的情況。
果然阿賜看了兩眼,並未發現什麼端倪,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直覺出了錯誤,還是自己的判斷出了錯誤?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彥公子很有可能是像自己剛才一樣演戲。
他可能只是表面裝的比較淡定,阿賜想了想還是沒有辦法相信蘇衍歌。
于是心里暗暗決定,一會兒再單獨試探一下蘇衍歌,看他會做些什麼事情。
若是這郎中真的被排除了嫌疑,那自己暫且也就先把他擱置在一邊,暫且不對他如何。
可若這郎中真的是自己剛才推測的,如果真的是他剛剛偷窺了自己,那自己也應該狠心了。
那次的心理有了決定,于是笑意盈盈地看著蘇衍歌說︰
「彥先生同意前往,那真是太好了,還好先生大人大量不計較,我今日的頂撞還有失禮。」
他這話再次客套起來,不過蘇衍歌自然是能接得上的,于是也對著他笑道︰
「今日分明是我失禮了,夫人不計較才是最好的,如今願意配合,彥某也定當盡心盡力為夫人診治。
想來夫人應該知道些內情,若是把夫人的嗓音醫治好了,應該對我們案情的進展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前面的話還算客套,但後面幾句話不知道是故意說給阿賜听,還是真的是希望如此。
阿賜面上微笑著心里卻冷笑起來,不知這郎中是故意而為還是無心。
看來無論如何他這個人是一定要試探的,並且,要盡早想好對策,該怎麼對付他。
看得出他確實有幾分本事,如果他真的把夫人的嗓音醫治好了,那對自己來說可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阿賜的心里開始隱隱約約的,算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