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小芳的針

清源的夜里夜市特別的多,各種小吃的攤點還有賣小玩意的攤位鱗次櫛比,因為夜里海上來船特別多,許多的船工還有碼頭的苦力並不能休息。他們也大部分是清源的居民,畢竟不能要求他們夜里不上工,船只貨物太多了,如果單單積壓到白天,一個清源碼頭完全消化不完這些海船。

梁川自從踫上唐介這幫酒鬼酒後鬧事,夜里一來也冷,便讓大家夜里少出去走動。

夜里房間里點著油燈,火苗不時地在空氣中跳動著。屋子點了一點碎炭,格外的溫暖。

沈玉貞拿著針線還有一盞自己屋子里的油燈走到梁川的房門口,輕輕地叩開了梁川的房門。

夜里格外的安靜,鄭若縈的房間正好又是在梁川的對門,緊挨著就是沈玉貞的房間。三個人的房間都在二樓,一到夜里鄭若縈還以為梁川這個大男人會不安份,沒想到每一天都是安靜得出奇,梁川不僅相敬如賓,自己的門也踫都沒踫過,連沈玉貞的門從沒敲過。

沈玉貞的姿色可是少見的絕色,梁川竟然無動于衷。今天沒想到沈玉貞竟然主動敲開了梁川的門。

鄭若縈好奇心佔了上風,自已貼到門邊來偷偷听著牆腳。

梁川的門吱的一聲開了,估計也是挺意外的,梁川沒讓沈玉貞直接進門,而是問她道︰「玉貞你還不睡干嘛呢?」

「瞧瞧你,身上的衣服都扯爛了,好歹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出去就不怕別人笑話你,我幫你縫一縫!」沈玉貞微笑著

站在門外,怎麼好像自己要吃了東家一樣,這個大男子漢還對自己這麼戒備。

心里雖然是這般想的,可是沈玉貞的好感大增,誰不喜歡以禮待的人呢。

鄭若縈倒是很意外,今天晚上看鄭若縈伺候的模樣,哪里找得到半分昔日金樓頭牌大小姐的作派,比自己使喚丫鬟還貼心還體已,她不想信這個青樓才女還會做農家的縫紉活。

「你會補衣服嗎?我還想著明天得讓你跑一趟裁縫鋪呢,太好了,快進來!」

「我以前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做做繡花之類的活,我想應該差不多才是,縫得不好你可不要見笑!」

只听房門緩緩地又合上了,兩個在屋子里有說有笑的。

梁川早早地換了一身睡衣,這種純絲綢做的睡衣在後世可是難得穿得到,穿在身上冰冰涼涼的,還特別的保暖,古代的有錢人真他娘會享受,穿這種好東西睡覺能不舒服嗎?

沈玉貞將自己的油燈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坐在桌旁靠著燈光拿起了梁川的那一衣破衣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拿了一根粗粗的大針,在自己的頭發上劃了兩下,慢慢地繞起了線。

「東家上次你教我的兩首曲子我都學會了,真好听,你還有這樣的曲子嗎?」

沈玉貞怕梁川等得無聊,趁著這個空檔還能再跟梁川聊聊天,自己這個東家知道許多自己從來不知道的東西。自己出身青樓,能逛青樓的都是財力還可以的家庭,許多人走南闖北在酒桌上吹噓的時候都會說一些天下奇聞,自己也算見識不少的,可是東家講的比他們還精彩,就像他親身經歷過一樣。

梁川身體受創,本來想早點睡的,身上剛剛擦了那藥酒,火燒火燎的正好也睡不著,正好跟這個大美人聊起天來︰「當然有啊,你喜歡什麼風格的歌呢?」

「前兩首曲子都很喜慶,但是畢竟不是每天都跟過年一樣,有沒有平時也能唱的歌,歡快一點的。」

梁川笑著撐起一只手,在床上想了片刻,信口唱道︰「有了,這首曲子比較歡快,你听著啊。」

「姐是老中醫,專治吹牛逼,頭疼腦熱血壓低,一頓五毒拍逼掌,誰吹誰挨踢!」

雖然是一個曲子,但是梁川唱得詼諧風趣,沈玉貞雖然有幾個地方沒听明白什麼意思,可是也能听出這個曲子的俏皮,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不行不行,這歌太黃暴了,你們還小不適宜听這種小黃曲,我再換一曲。」

「雖然我听不懂東家你唱的什麼,可是東家唱的歌肯定不是什麼好內容,讓人感覺好輕佻!」沈玉貞笑了笑道

梁川看著聰敏的沈玉貞,她肯定听出了這個婬詞小調里的意思了,從床了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想了想說道︰「我換一首。」

「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楮,辮子粗又長,在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你和我來到小河旁,從沒流過的淚水,隨著小河淌,謝謝你給我的愛,今生今世我不忘懷,謝謝你給我的溫柔,伴我度過那個年代,多少次我回回頭看看走過的路,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多少次我回回頭看看走過的路,你站在小河旁。」

梁川突然想起這首經典的老歌,真是朗朗上口,不由自主地就唱了出來,這首歌的難度不大,但是要唱得很大聲才能唱出那種真摯的情感,歌聲飄到屋外,唱到深情的地方,鄭若縈也輕聲走到房外靠著門靜靜地听著這首動听的曲子。

「怎麼樣這歌?」

沈玉貞的明眸一閃一閃的,看著這個玩世不恭的大漢子,唱的歌雖然詞意很淺顯,但是歌聲听起來總是那麼的悅耳那麼的動听,讓人一下子就記住了。

沈玉貞放下手中針線,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不好听嗎?」梁川不敢相信還有人說這歌不好的,這首歌雖然老了一點可是卻不過時,當年也是風靡****的。

「不是這首歌不好,而是這首歌很好,我在何麓咱那個村這麼久也沒听說一個姑娘叫小芳的,這個小芳姑娘一定是一位極優秀的姑娘,真讓人羨慕,能讓東家為她做一首曲子……」

沈玉貞頓了頓,幽幽地接著道︰「我自認是沒有這種福氣,可是……東家思念得緊,藝娘姐姐現在懷著身孕,東家卻在思念別的姑娘,對人家不能忘記懷,這樣似乎不妥……」

門外的鄭若縈听到藝娘懷孕的消息突然心里好像被什麼東西擊穿了,臉色霎白,可是旋即就又恢復如初,她心里想道︰人家本來就是夫妻,現在有了孩子應該恭喜他們才是……

鄭若縈沒有心情再听牆腳了,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梁川听沈玉貞這樣一講,就听出來了,這姑娘誤會自己了,連忙辯解道︰「玉貞你瞎猜什麼,我怎麼可能做對不起藝娘的事,藝娘持家有道,在家里含辛茹苦地幫我生小孩,我要是在他懷孕的時候去找別的女人那不是比陳世美還陳世美?」

沈玉貞愣了一下︰「陳世美是誰?」

梁川這才反應過來,陳世美這個形象出于宋代,興于元曲,明代經人整理成書,清代再加工才有了一個生動的形象,況且包公案里面的這個陳世美與史實的陳世美不是同一個人,說白了就一個純屬虛構的人物,沈玉貞當然沒听過。

「這個陳世美是個大大的惡人,他的發妻供他考上了狀元之後他竟然攀上宰相的千金,千里休書休掉了自己的妻子。「

沈玉貞听得火冒三丈︰「怎會有這般無情無義之徒,這種人還能考上狀元,真是有才無德枉為人子!」

「這個人被罵了幾千年,是我們那里人人都知道的壞人,我怎麼可能做他那樣的人你說是吧?」

沈玉貞歪著腦袋一想︰「不對啊,能被人罵了千年,又是一名狀元那應該名氣很大才是,怎麼我完全沒听說過這個名字。」

梁川心想包拯都還沒當上開封府尹呢你想听也沒機會呀。不能再糾纏這個問題了,再說下去自己都很難圓。

「這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芳是誰我也不認識,這歌更不是我寫的,別人唱的我學過來的而已!」

「你每次都會做出那種別人永遠創作不出來的好詞好詩還有好歌曲,但是你總不承認是自己做的,東家你就這麼怕出名嗎,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便是我朝的才子也沒人自負有這個能耐。」

梁川尷尬地笑了笑︰「這個你要是能理解我的苦衷就好了。」

沈玉貞也不逼問他,繼續拿起自己的針線縫了起來。

梁川看沈玉貞擺弄了半天,就一直在折騰那根粗粗的大頭針,這時代的針可沒有後世那麼細,細也沒有那麼細,應該很好的穿線的吧。

「怎麼,那針眼看不清嗎, 要不要我幫你穿線?」

「穿線?針眼?」

東家晚上這是怎麼了,難道腦袋都被打暈了,淨說這些胡話?

「難道你的針沒有針眼嗎?」

「針難道有針眼嗎?」

梁川拿過沈玉貞手上的大頭針一看,就真的是一根細小的鐵棒哪里有什麼針眼。

而且這針細而軟,硬度不夠,上面還有點點銹跡。

「你們用的針都是這樣的?」

「當然了。」

「你們怎麼引線?」

「在針上把線綁起來啊。」沈玉貞將線拉起來纏在針的末尾繞了幾圈,再穿過線頭一拉,那線就固定在了針上,只是很容易松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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