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巨峽一直沒找到機會,去告知胡靈一個事實。
當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胡靈解釋二維空間展開的事——而他真正想找個人好好分享的是,他在自己的二維小世界里找到了另一樣寶貝——
幾天前。
郭巨峽已經見過了徐大人,而楊舒還沒離隊的某一夜。
郭巨峽百無聊賴地斜倚在客棧窗前,用意識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翻弄著那無盡的軍火。
驀地,他找到了一件與軍火絲毫不搭邊際的東西。
一本老書。
他眨了眨眼楮,心念一動,那本書便自動出現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他認為這本書有些怪異,離奇而古樸的線裝本書籍,書頁上還依稀帶著點若隱若現的樟香——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與那滿是各個時代殺人兵器的小世界格格不入。
他仔細端詳著手心里的這本書,翻過來覆過去,又發現他甚至分不清這本書該從哪兒開始翻——遑論書名與作者署名,那淡藍色的封面上壓根就什麼都沒有寫。
他以極快的速度翻閱了一下里面的內容,這個過程也是極其之快——原本看似還稍微有點厚度的書,里面的每一頁都是一樣的空白。
「大道至簡,大象無形。」
兀自從心底冒出來的這句話,讓郭巨峽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無字天書?
他正這般想著,卻見一抹白色從那封面上默不作聲地乍現,隨著那抹白色漸漸向下推進,真正的書名也漸漸映入了郭巨峽的眼簾。
《萬象寶典》?
這是不小心觸發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嗎?怎麼無字天書上突然開始冒字了?
他,安靜地翻開了書頁……
一個時辰後。
待胡靈推門而入,那郭巨峽正盯著桌上一盞青燈出神。
「誒?你回來了。」郭巨峽關切地問道。「怎麼了,看你一副好生疲倦的樣子,難不成是有心事?」
胡靈無奈地搖了搖頭。
「以胡家鏢局的名義又采購了一輛新馬車……哎,再這樣下去,再賠一輛馬車,我們就得走著回通縣老家;再賠兩輛馬車,我們一輩子都得給胡家鏢局打白工。」
若是放在之前,胡靈這麼說還能嚇到郭巨峽一些。畢竟,即便郭巨峽來自未來,來到這個時代的他,在普通人眼里依舊只是個沒有任何一技之長的廢人。
但此時的他听到胡靈這麼說,不知怎的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心憂,反倒是思路極其清晰地反問胡靈︰「……我以為你已經能把鏢局的一切賬目玩弄于股掌之間了呢。」
「哪兒那麼輕巧?哎,我爹跟我叔叔生前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手下更是各路豪杰,牛鬼蛇神並具。我料定即便是亮明身份,我這個做佷女的也沒那麼容易繼承鏢局,這才出此下策,偷自家的東西……」
郭巨峽並沒仔細听她說話。
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桌上那盞油燈上。
「喂……」胡靈好奇道。「是我看走眼了嗎?這盞燈看起來好亮啊。現在明明都已經亥時了,這房間里的光亮竟是與白晝無異。」
「你這才注意到嗎?」郭巨峽努力掩蓋著自己內心中的心潮激蕩,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
見胡桃一副很喜歡那青燈的樣子,郭巨峽輕輕打開燈罩,小心翼翼從中取出了發光用的燈芯。
「這是……油燈?」胡靈驚訝道。「就這小破客棧,居然用得起油燈?」
郭巨峽點點頭︰「燈是我現做的,燈油也是我用借來的用具臨時煉制出來的。」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郭巨峽已經習慣于不再跟這個時代的人講他那個時代的詞匯。他深知,從地表原油中提取煤油的技術,要等到近八百年後才會出現。
現在,即便是他有意將這手藝傳授出去,恐怕也鮮有人能明白這其中的意義與原理。
萬象寶典,包羅萬象。
因為我好奇,所以它知曉。
這,就是那本無字天書的神奇之處!郭巨峽盡管來自于一千年後的未來,卻也不可能知曉一千年後的一切。
這本無字天書,便能彌補一些這方面的問題。只要他想,只要跟曾經記載于史書上的東西有關,只要他稍微查一下,就能在那空無一字的書頁上看到他想學習的一切。
包括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技術!
郭巨峽眨了眨眼,長時間直視那火光讓他的眼楮有些疲憊。
他揉了揉眼楮,以此掩蓋自己內心的澎湃。
「胡靈,我想,我已經懂得該如何去經商了。」
胡靈楞了一下,旋即嫣然一笑,只道︰「那便極好。」
狂風吹拂之中,回憶如風般從二人的耳畔掠過。現在的郭巨峽有種沖動,想要改變這個荒唐的世界,改變這荒唐的歷史。
若是能以一己之力,將大宋王朝的科技線向前推進一段距離……
能挽回多少悲劇?
能改變多少命運?
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靈兒,有沒有辦法幫我搞些私鹽?」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誰知,那胡靈竟是什麼也不問,十分干脆地答應了下來︰「可以啊。你要多少?」
「……有那麼十幾斤應該就夠了。」
胡靈狠狠咳嗽了幾聲︰「十幾……十幾斤?你確定?那可是你半年工資的量。」
郭巨峽差點被驚掉下巴︰「有那麼夸張?我說得是私鹽,不是官鹽。不是說買不起官鹽的老百姓都會弄些私鹽來吃嗎?難道不應該便宜很多?」
胡靈︰「對啊?官鹽的話你要是想一次買十幾斤,就算有幸沒被官家的人盤問,也足夠你在鏢局打兩年白工了。」
天下興亡,皆百姓之苦。
這下郭巨峽算是徹底領悟了這句話的含義。
「算了,管他到底幾個月工錢,就當是你先借我點錢吧……以後我自然會想辦法還你的。」
胡靈憂心忡忡道︰「那,鹽幫這邊你打算怎麼辦……」
「嗯?還能怎麼辦。」
胡靈︰「你想弄一點私鹽還是好辦的。但我不知道我們到底觸踫了鹽幫什麼級別的機密,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隱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