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論古往,英雄斗智(五)

梁綱當然不是瞎子,而閻象和金尚的視力估計也不會小于一點二,曹操的用意和如今豫州的形勢他們都了熟于胸。

所以,面對曹操拋出來的橄欖枝,他們沒有本分的猶豫就一刀砍斷。

冀州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袁公路已故,袁本初同樣過氣,當今天下還當得起梟雄之輩的除了王德玉、曹孟德、孫文台之外便只剩下他們的主公劉皇叔了。

然而,王德玉麾下有閻忠、荀彧和郭嘉以及荀攸、田豐幾大謀士,而曹孟德帳下的謀士同樣也不在少數。

劉子揚果敢多智,程仲德任俠善斷,滿伯寧嚴苛剛正,鐘元常德盛理干,就連前不久才投到曹操旗下的華歆和王郎二人也是一時之偉杰。他們三人過去干啥,給他們擦腳還是搓背?

至于諸葛亮現在已經爬到他們頭上,閻象倒的確沒有多少爭寵的心思。

畢竟,劉備初到荊州,他要想在荊州站穩腳跟,卻不大力提攜荊州的名士,只怕閻象他們心中都會生出失望的意思來。更何況他們的身後便是主公的大本營,只要這一次他們依然能夠像當初懷遠戰役那般,何愁主公的心中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閻象冷笑一聲,梁綱已經站到城頭上,一聲怒喝猶如雷霆從天而降,城頭上的士兵齊齊長嘯,密密麻麻的守城弩、大黃弩和蹶張弩同時在他們的手中彈射而出,上萬支利箭如同投林的鳥群一樣鋪天蓋地的向城下撲來。

氣勢如電,利箭如電。

層層疊疊的利箭在空中纏繞成一道道咆哮著的閃電,勢如破竹遮雲蔽日。

「盾!」

曹操輕按爪黃飛電,寶馬倏地一下飛回陣中。夏侯淵手中的寒月刀猛然一挑,數千面盾牌齊刷刷的搭在前方將士的頭頂上連成一片,遠遠望去,就像是在漫天的黑色暴雨中撐起來的一把巨大的雨傘。

暴雨落在傘面上,發出砰砰砰的撞擊聲,然後順著傘面四周劃到縫隙中,地面上,一群群倒霉的士兵也就迎來了他們的苦痛。

鮮血飛濺,慘叫連連。

數百名將士頂著手背上、腳背上甚至脊梁上的箭支在陣營中大呼小叫。

「哼,以謀算聞名的閻文紀也不過如此!兄弟們,給我上,今天老子要是不能將閻文紀的頭顱給擰下來,老子這前鋒就特麼的讓給你們!」

見這一輪箭雨的傷害並不大,夏侯淵一聲狂笑,寒月刀再次高高祭起。

大陣豁然洞開,十余列將士連拉帶拽的拉著拋石機來到離城的一箭之地,另有兩支步兵長龍則使出吃女乃得勁光著膀子喊著口號將沖城車推向城門。

不等城上發難,拋石機旁的將士們已經開始裝石填彈,而身後的隊伍中卻再度涌出萬余弓弩兵,紛紛張弓搭箭,將那一支支黝黑色的利箭齊齊瞄準城頭上冒出來的頭顱。

「放!」

夏侯淵自豪的看著麾下的雄兵,嘴里淡淡的吐出一個字,手中的寒月刀悄然落下。

數百枚巨石如炮彈一樣被拋石機高高的拋起,萬余支利箭像織女手中的銀梭一般倒卷直上,在空中鐫刻一條條完美的弧線後織就出一匹匹灰黑色的綢緞,猛然落下,狠狠的撞擊在城頭上。

瞬間,碩大的城池上就像開了一座礦場一樣,煙霧彌漫,塵土飛揚。

城牆在巨石的擊打中顫栗,士兵們在箭雨的洗禮下哀嚎,一條條深溝險壑出現在弋陽城的牆上,一道道紅溪殷河蜿蜒在勇士們的身下。

梁綱一把拉過閻象和金尚,將他們按在箭跺下,跟著城牆一起地動山搖,一起眩暈。

勇士們暫時失去了拼殺的機會。

城頭上血流成河。

可是,在曹操看來,這一切相比起劉備帶給他的傷害來說還遠遠不夠,充其量這也只能算是一道開胃菜,一份送給閻象和粱綱他們的見面禮。

「沖!」

又是一聲怒喝,鼓角聲沖天而起,金色的虎豹大旗迎風飄揚。上千名士兵架著雲梯徑直沖向城牆,數十具雲梯很快就張開了它那猙獰的鉤爪,牢牢的楔在牆上。

拋石機還在咆哮,沖城車還在嘶吼,無數的步兵卻已經咬著鋼刀背著盾牌爬上了雲梯。他們身形矯健,動如月兌兔,捷似猿猴,在雲梯上如履平地。

梁綱透過箭跺口看得一清二楚,頓時勃然大怒,從箭跺口猛然跳將出來,長刀在城牆上狠狠的一劈︰「淮南的兒郎們,將所有的圓木、滾油都給老子抬出來,老子要讓曹阿瞞和他的狗腿們嘗一嘗熱油浴的味道!」

「諾!」

一聲令下,城頭上的士兵舉臂同喝,早有數百名士兵從煙塵中爬了出來,奔向女牆旁邊的圓木堆和滾油桶。

梁綱正打算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閻象卻直起身來打斷了他的部署︰「慢著,梁將軍,不急,再等等,等他們爬上牆頭再說!梁將軍,你莫非忘記了我們數日前打造出來的殺人利器了?」

「哈哈,還是先生厲害,一語便點醒了我這個夢中人。」梁綱撓了撓頭,長嘯一聲,朝身旁的親衛踢了一腳笑罵道,「還愣著干啥,還不快去將我們的噴火筒拿出來給曹孟德顯擺一番?」

親衛恍然大悟,手中的旗幟陡然轉動,城牆上鼓聲大作,密集如雨。

千余名士兵紛紛放下手中抬起的圓木,轉身從圓木堆後取出兩百來根打通了關節的斑竹開始進行串聯。很快的,一根根斑竹就在他們的手中被連接成一條條蜿蜒的長蛇。

緊接著,又是一聲鼓響。

前方的士兵居高臨下,握著斑竹對準了附著在城牆上的所有雲梯,而斑竹盡頭的那些兵士卻是齊齊怒吼一聲將斑竹使勁的插到火油桶中。

這邊剛剛準備好,那邊廂便見數十名士兵一躍而上,跳在火油桶的封蓋上,封蓋驟然開始下落,而桶中的火油卻像是找到決了的堤口的洪水一樣,在他們的重力作用下沿著斑竹的空心直奔前方出口。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火油順著七八十道斑竹口噴薄而出,黑色的液體漫過城牆,漫過雲梯,漸漸的匯聚在一眾士兵的身上,仿佛給城牆鋪上了一層黑色的簾幕,又像是雨夜時沒有星星的銀河落在了弋陽的城牆上。

嗅著身上的火油味,新兵們眼中全是驚懼之色,就連雲梯上的老兵也暫時性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他們並非沒有攻打過城池,也並非沒有見過圓木和火油齊發的場景,但時他們都一一的抗了過來。

畢竟,圓木和火油殺傷範圍雖大,卻終究也只能順著城牆盲目的四處飛濺,並不能做到定點打擊。更多的時候,他們依然可以憑借積累下來的經驗躲過一劫。

可是,他們誰特麼見過這樣定點精準的火油戰?這不是要給他們桑拿熱水浴,這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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