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小丑背叛當殲夷

子時,弘農郡牙將府。

支胡赤兒、石金和石原對坐在密室里。

「赤兒兄,今日那楊文祖之言你怎麼看?」

「你們呢?」

「我們兄弟?」石金和石原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看著支胡赤兒笑道,「亂世無忠義,我們兄弟倆是武威人,如今武威已屬于馬騰、韓遂的天下。我二人一身武藝,就算弘農兵敗,也不愁找不到買家。

但是你卻不一樣了,你是月氏胡人,離此地千里有余。你該不會真想那楊德祖所言只是到此一游吧?我知道,你們胡人信奉狼行千里吃肉,但我們中原也有一句話叫做︰狗行千里吃屎。這話雖糙,理卻是那麼個理。赤兒兄,做狼做狗都在你一念之間!」

「既然你和石原兄弟都自有去處,今日為何卻要助我,反對將軍宰殺那楊德祖呢?」支胡赤兒也不是傻子,知道這兄弟二人想那自己當槍使,抬起頭問道。

「我等不過是想結一個善緣罷了。」

「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石金點了點頭說道,「那楊德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今日的董公早非昔日的董公了,自入主雒陽後,整個西涼軍都在走下坡路。軍中知名的大將如今也不過李、呂布、張濟叔佷等寥寥數人,而且那呂布也只是一個外來之人,將來和董公是不是一條心都不知道!」

「所以,你們打算投靠王黎?」

「不!不一定投靠王德玉,至少以楊德祖的命可以保住我兄弟倆的命!」

支胡赤兒眼神閃爍了半天,確信石金二人應該沒有理由欺騙自己,點了點頭說道︰「今日之事,只怕我們已經引起了牛將軍的忌諱,而漢關陷落的消息早就快馬送回了關中。如果過幾日董卓的援軍到來,牛將軍借題發揮的話,我們幾個只怕性命不保!」

「啊?」

石原恰到好處的一聲驚恐,完全打消了支胡赤兒心中最後的那點疑惑,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兄弟二人跟著牛輔不過一年的功夫,你們可知道我跟了他多少年嗎?

三年,整整三年。他的為人我最為了解,身為大將不但貪生怕死貪財,還意忌信讒。今日之事他一旦記在心上,懷疑我等與楊文祖有私,我等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三人湊到一起一陣嘀咕,直到更漏已經滴到子時三刻,石金兄弟二人才起身告別。

送走石金二人,支胡赤兒再度折回密室,密室中已沒有他人,只有一名十六七歲的年輕人,玄巾氅服,岸然道貌,巍然而坐。正是今日隨同楊修一起出使的裴綰。

支胡赤兒好像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而是在一旁的案桌後坐下,朝裴綰拱了拱手問道︰「先生覺得這兄弟二人可靠嗎?」

「恩!」裴綰點了點頭,搖了搖手中的酒杯,「能在亂世中生存下來的人,都不是傻子啊。董卓不過是日薄西山,明日黃花,他們兄弟倆又豈能不知?看樣子,他們確實是想找一個更安穩的靠山,應該不會有假!」

支胡赤兒看著裴綰甕聲甕氣的問道︰「既然如此,你先生為何不出來見他們一面?」

裴綰看著支胡赤兒,臉上似笑非笑︰「怎麼,將軍莫不是還在懷疑綰?」

「不敢,支胡赤兒就是問問!」

裴綰假裝沒有看見支胡赤兒的神情,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嘆了口氣︰「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支胡將軍願舉義旗反董賊,我裴綰就算再不明理又怎能將你的功績磨滅呢?

今日在典農校尉府,是你率先阻止了牛輔救下楊司馬,今夜又是你說服了石金、石原兄弟。如果我出現在石金、石原兄弟面前,你覺得他們會放過這個結交我並釋放善意的機會嗎?」

「嘿嘿,支胡赤兒是個粗人,不明白先生的一片苦心多有得罪,你千萬莫要怪罪!」支胡赤兒模了模腦袋,一副憨厚的樣子,一道凶光卻在眼底悄然而逝。

裴綰點了點頭,起身拍了拍支胡赤兒︰「支胡將軍,此時已經子時三刻,你去準備吧,綰就先走了!」

「先生你不在支胡赤兒這里暫時歇一歇嗎?」

「我裴家乃是河東世家,這弘農城中往返沒有三五十回,也有一二十回了,閉著眼楮也能走出去。何必留在這里給你留下什麼把柄呢!」

裴綰搖了搖頭,大步走出密室,朝門外的隨從點了點頭,一陣馬蹄聲響,二人消失在長街的轉角處。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那轉角處赫然刻著七個大字︰小丑背叛當殲夷!

……

卻說自支胡赤兒和石金等一干將校走後,牛輔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也愈發的驚疑。

自己隨岳父征戰數年,又蒙夫人青睞下嫁于己,岳父這人雖說交橫跋扈,濫殺無辜,對自己卻是恩深義重。而且又蒙岳父重托,將這弘農城交給自己,自己又豈能做出那等背叛之事?更何況,自己的小兒子還在長安城中呢。

那楊德祖所言確實不假,岳父現在如同落山的夕陽,除了偏安一隅,再也無力撐起大漢的萬里江山。而王德玉也更是得勢不饒人,麾下的將校給他一樣咄咄逼人,如果再不想辦法穩住如今的局面,自己只怕也會如華文英一樣成為冢中之骨。

堅守?昔日徐榮的孟津關、郭汜的小平津,還有如今樊稠的漢關,哪一個不是固若金湯,在王德玉面前還不是一日而下,自己又拿什麼去守?

投降?開什麼玩笑,自己只要敢投降,估計王德玉不殺自己,也會有很多人跳起來殺了自己的,誰讓自己的岳父是董卓呢?

那支胡赤兒明顯已經被楊德祖說動了心,如果援軍能夠及時趕來的話,自己倒是可以借援軍之力殺了那個胡狗,但石金和石原兄弟今日那番勸解也不知究竟又是個什麼意思,是真心為自己打算呢還是和那胡狗一樣起了異心?

牛輔在這廂優柔寡斷柔腸千轉,酒也一杯接一杯的喝。突然,房門打開,親衛帶著一陣寒風呼的一下就吹了進來,桌上的蠟燭撲稜稜的熄了一半,還剩下兩三只在暗黑的夜里跳躍。

「將軍,軍營走水了!」還不等牛輔發怒親衛已經呼叫起來,牛輔剛剛升起的一絲怒意頓時從頭到腳淋了個澆濕。

木然的和親衛走出校尉府舉目遠眺,隱約可見遠處的軍營中人影憧憧、戰馬長嘶,無數的嘶叫聲、哀鳴聲和燎原的火光夾雜在刮刮雜雜、嘈嘈切切的的燃燒聲中怦然展開,一條紅色的火龍肆無忌憚的吞吐著舌頭,拔地而起直竄九霄。

「熊二,走!」

軍營走水?這麼巧?不會是營嘯吧!

牛輔只覺得腦

門一陣一陣的疼,朝那親衛大喝一聲,拔腿便走。行了沒有幾步,發現身邊沒人,才見那熊二正背對著自己往軍營的方向快步流星的跑去。

「熊二,這邊!」

一聲怒吼,熊二回過神來,駐足停下看著牛輔訕訕的問道︰「將軍不用去救火嗎?」

「救個屁!那不是走水,那是營嘯!」牛輔剛說完,就見火光中沖出一條長龍,黑衣黑甲,馬蹄滾滾。

片刻功夫,那群人馬已出現在街道的盡頭。一員大將手持強弓,雙腿夾在馬背上遠遠的瞄著熊二。「嗖」的一聲,一支利箭仿佛暗夜里復仇的幽靈,尖嘯一聲從熊二的後背穿過落在牛輔的腳下,帶起一蓬血雨。

「支胡赤兒、石金兄弟,果然是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牛輔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士,又回頭看看校尉府還有百八十步的距離,知道自己怎麼也跑不過這幾匹孽畜,索性破口大罵。

支胡赤兒輕快的踏著馬匹,來到牛輔身邊,打了個口哨,俯笑盈盈的看著牛輔︰「牛將軍這是準備去哪里?怎麼能夠拋棄下我等兄弟呢?」

「支胡赤兒,你這個胡狗,還有你們這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們可莫忘記是誰把你從蠻荒之地帶到這中原的花花世界的!」牛輔咬牙切齒的指著支胡赤兒三人。

「牛將軍,擋人財路者形同殺人父母,你不願獻城就等于殺了我父母,難道老子還要與你笑臉應對嗎!」支胡赤兒長嘯一聲,朝牛輔森然一笑,又回顧了一旁的石金兄弟二人笑道︰「你們中原人說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老子還和仇人客氣個啥!」

語畢,支胡赤兒在腰間一拍長刀出鞘,同時身後也閃過一道銀色的弧線,半空中飛起好大的一顆頭顱。

頭如蹴鞠滿地滾,血如雨注順街道流。

呆呆的看著腳下的那顆頭顱,剛剛這個胡狗還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現在就已經變成了一顆再也不能呼吸的頭顱,牛輔模了模自己的腦袋不由打了個寒蟬。

石金二人已帶領麾下將士快速清掃完支胡赤兒的親信,翻身下來來到牛輔身邊抱拳說道︰「末將石金(石原)叩見將軍!」

「你…你們?」牛輔還未回味過來,顫抖著指了指二人。

「將軍受驚了!」石金揚身而起,「末將二人昨日發現那胡狗心懷二胎,便虛與委蛇與其周旋。但因那胡狗武藝高強,因此我二人只好趁其不備才敢殺之驚擾了將軍,還請將軍降罪!」

降罪?降個屁的罪!要是連救命恩人都要降罪的話,以後誰特麼的還敢來救我?啊呸,沒有以後了,壞的不靈好的靈,以後老子還要長命百歲呢!

牛輔笑臉盈盈的扶起二人輕輕的拍著他們的手背,還未說話,卻又听石金在耳邊低聲說道︰「將軍,那軍營中已經炸了營,支胡赤兒也安排了一些眼線和奸細在內,如果我等再不走的話…」

這特麼的叫什麼?禍不單行福無雙至,才出狼窩又入虎穴!老子還得回長安享清福,可不能在這里把命給丟了!

走!馬上走!

牛輔一張臉頓時又垮了下來,急忙飛速的回到府中,將金軟稍作收拾打了打包,和石金等人齊齊上馬回頭看了一下軍營之中火勢正盛,冷笑一聲,打馬朝城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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