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陳宮論戰

雖說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但上天卻不會只針對陳留郡王一個人,否則在陳留郡王心中唾罵老天的這一刻,他的頭頂上一定會天雷滾滾,能夠亡陳留郡王的只有他自己。

若非他駑馬戀棧,他早已是名正言順的親王,除了永安帝之外的天下第二至尊。

若非他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他早已回到了雒陽,一壺酒一杯茶優哉游哉的躺在胡椅上欣賞著胡女們的歌舞。

若非他野心勃勃想借著自己「偽帝」的名頭重新登上大漢的巔峰,他又怎麼可能才出狼窩又入虎穴,不斷的在董卓、呂布、袁紹以及公孫度的窩中掙扎?

別人都是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中,只有他還在通向深淵的道路上使勁的掙扎。

看著用利箭組成的八個大字,陳留郡王一口鮮血噴出,軟軟的倒在陳宮的懷里,直到陳宮、袁尚以及兩位國舅圍了過來,才悠悠醒轉,抓著陳宮的手不敢放下︰「公台,太史慈來勢洶洶,甚至連耬車都打造好了,這一關我們能夠挺住嗎?」

「陛下放心,我們一定能夠挺住!」陳宮點了點頭,向城頭上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閃過一絲狠絕,「陛下,只要你想守住,微臣就算是死在此處也定保襄平平安!」

「那襄平城的守衛朕就悉數托付給你了!」陳留郡王抖抖索索的從懷中掏出一枚虎符遞給陳宮,又在他的手上狠狠的一捏,慢慢的閉上雙眼,任由伏完和董承指揮著親衛抬回行在。

想與本軍師比狠是吧?太史慈,今日本軍師就讓你看一看究竟誰更狠!

陳宮咬了咬牙走到箭跺口,冰冷的注視著城下的樓船和三千鐵騎輕吐嘴唇,聲音像是從十八層地獄中飄出來的一般,冷漠絕情似無所依︰「顯甫將軍,你剛才也听到了,他們想要你和陛下二人的性命,難道你就打算直接把脖子伸到他們的刀下嗎?」

螻蟻尚且偷生呢,何況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袁尚袁三公子?

「呸!公台先生,我袁尚的武藝雖然不如太史狗賊,卻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有著一腔與天地爭命同命運抗衡的熱血,豈有引頸受戮的道理?」

袁尚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臉上青筋暴漲五官猙獰,聲色俱厲的看著陳宮,「公台先生,你說吧,你需要末將做什麼?是出城砍了他們的耬車還是護送你與陛下離開遼東?只要你開口,末將絕無二話!」

看來高校尉上演的這一出戲雖然極大的震懾住了城頭上的那些老百姓,卻也將袁尚和陳留郡王以及陳宮等人逼入了絕境,使得他們也敢正視淋灕的鮮血和慘淡的人生了。

「不,你不能出城,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輕易出城。哪怕是太史慈殺到了城下,樓車沖到了面前,也不要出城。本將軍只要你做好一件事情!」

「什麼事?」

陳宮搖了搖頭,將目光轉向城頭,眼神依舊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仿佛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川︰「本軍師要你牢牢的控制住城上的百姓和原遼東軍馬,如果他們膽敢反抗,立殺無赦!」

袁尚微微一愣︰「就這事?」

「不錯,就這事!」陳宮點了點頭,神色突然一正說道,「顯甫,我知道正南兄應該在你面前提及過善待百姓,但是這一次我們卻不能心慈手軟了,否則我們必敗無疑!」

審配此人天性烈直,頗有古人之節,對百姓多有維護,以往在袁尚耳邊也經常叨叨什麼「百姓如水宜疏不宜堵」,什麼「我等如堤,水能入堤也能漫堤」。

可惜,袁尚出生名門,根本就不知道百姓的艱辛,對于審配的話也時常當做耳旁風。此刻听到陳宮的話,心中倒是一奇︰「軍師此話何意?」

「還是陳某低估了那太史慈啊!」陳宮苦澀一笑,臉上終于多了幾分表情,「太史慈此番先是利箭刻字,然後再以樓車視之,其用意無非是針對我襄平當前之局而已。

兵法雲︰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為變者。你試想一下,我城中有一萬余勇士和上萬的青壯,足足兩萬余人,太史慈要想破城若沒有三萬大軍,如何拿得下來?

但是,兵法又雲︰數倍而攻之。他們的手中兵力總共卻只有九千余人,還不及我們的一半,所以按照常規戰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攻下襄平,所以他們只能劍走偏鋒給我們不停的施壓,直到百姓們開始崩潰!」

「我明白了,這就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意思吧?」袁尚點了點頭,朝陳宮抱了抱拳,「軍師之言袁某也銘記于心,還請軍師放心,這西門丟不了,如果有百姓敢貪生怕死偷奸耍滑甚至在背地里煽風點火,末將定斬不饒!」

袁尚的一番話說得殺氣騰騰,讓陳宮安心不少。

「咚!」就在這時,城下又是一聲炮響,二人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那一千鐵騎拖著樓車停在了城下的一箭之地,而另外的兩千鐵騎則如兩股泥石流一般分作兩隊沖到城下,然後舉起手中的刀劍齊聲長嘯再沿著城門兩側劃了過去。

這是明顯的耀武揚威!

袁尚氣得嘴巴都快裂開了,卻也知道自己的武藝不出彩,不是太史慈的對手,而且剛剛還答應了陳宮不得輕易出城,只得一個勁的捏著自己手中的長劍。

忽的一只大手覆蓋在自己的手背上,袁尚一怔,便听陳宮輕聲說道︰「為將者必須忍常人不能容忍之事,否則就只能成為一莽夫耳。毋庸多想,他們這一切不過都是在挑釁在施壓而已。

他們兵力不足,兼且長夜將至,他們不會也不敢攻城,他們根本就耗不起。你若不信,便在此等上半個時辰,他們絕對會鳴金收兵!」

袁尚心悅誠服,不再言語,只是一雙眼楮緊緊的盯著城下。

果然,還沒有等到半個時辰,城頭下傳來一陣鉦鼓之聲,數百枚火把驟然亮起,三千余鐵騎緩緩的回到陣中,一員大將借著夜色縱馬而出,用長槍在城外一箭之地拖出一條長約百米的線,然後回身遙指襄平厲聲長喝。

「城上的人听清楚了,本將軍來前將軍麾下太史慈是也,今日特奉將軍之令前來討賊。朝廷此番出征只為首惡,脅從免罪。給你等一夜的時間好好考慮考慮,是否要將你們的腦袋與那偽帝以及袁尚綁在一起?

你等雖然助紂為孽為虎作倀,然因惡名不顯惡跡不彰,念及上天也有好生之德,故本將軍打算對你等網開一面。明日辰時之前,如果你等站在此線之外,本將軍既往不咎,否則城破之日就是你等的死期!」

言訖,太史慈一聲怒喝張弓拔箭,左手如懷抱滿月,右手似橫托泰山,只听等「砰砰砰」三聲,三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長弓越過眾人的頭頂,在虛空中掛起獵獵寒風。

循聲望去,見那利箭入木三分,全都從那了嬰兒拳頭粗的旗桿上穿了出來,只剩下三支箭尾還留在旗桿的另一面。

眾人心中一寒,突然听得如蟲蟻爬行的「嗤嗤」聲響,然後便是一道劇烈的聲音在耳邊掠過,眼前的那桿大旗猛地從旗桿上掉了下來,一頭栽倒城頭下,栽進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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