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枯木逢春

作者︰腦子吃了漿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日子一天天的過,沈曇月事,齊銘沒想著去鄭朝顏那,反而去了寧錦書的披雲宮。

披雲宮依舊藥氣燻天,只因那齊銘那一句舊疾未愈,寧錦書就亦如既往的燻藥,宮里的人皆避而遠之。殿內就寧錦書與茯苓二人。

陳內侍宣告︰「陛下到!」

茯苓侍候在一旁,提醒道︰「婕妤,陛下來了。」

寧錦書道︰「我听見了。」平時她就盯著妝台,時不時會往她原來有疤痕的地方增添畫朵,可怎麼畫都畫不出齊延那種生而向上的韻味;她用濕帕擦去殘余,慢悠悠地起身,出門相迎︰「臣妾見過陛下。」

「在宮里悶不悶?」齊銘直徑入殿,殿內陳設竟有一絲齊延寢殿的意思,左邊的窗口有一方小桌幾,幾旁的放了兩個坐墊,唯獨窗外少了槐花樹。

寧錦書莞爾︰「臣妾不悶。」

「怎麼?做了朕的女人還想著攝政王府?」齊銘看見這一幕有些不悅,那日他探望受傷的齊延,他清楚的記得,齊延的寢殿也有這樣一方桌幾。

寧錦書答道︰「不是攝政王府如此,是臣妾如是。」

齊銘隱了怒意,懶散坐下,道︰「為何喜歡在窗口放上桌幾?」

「每一只窗子外都有著不同的風景,而窗前的人心境也不同以往。」寧錦書跪坐一旁,為人斟茶,茶好遞過,言,「如今臣妾是陛下的人,自然一心一意為陛下。」

齊銘道︰「你曾是伶妓,為朕唱一曲吧。」

寧錦書低眉,道︰「陛下可要听《後-庭花》?」

《後-庭花》是知名的亡國曲,君主面前唱亡國曲,自取滅亡嗎?

齊銘凶目,掐人脖頸,眯目冷諷︰「朕記得,從前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酒樓的客人想要的樣子你都有,而且毫不吝嗇迎合,如同蕩婦勾人心魂。」他硬生生將人掐著拖過來,「如今這般冷漠,怕是街邊的乞丐都不願踫你。」

寧錦書笑眼,溫言︰「哥哥希望臣妾不再重拾伶妓的作風,陛下忘了嗎?」

齊銘將人甩在地上,冷道︰「唱,後-庭花也給朕唱!」

寧錦書閉目,笑容悲戚,開口泠泠︰「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艷質本傾城。」她柔骨盈盈,半跳半起,忽而回頭亂目,宛如闌珊外明目忽笑,淚意枉然,「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

「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寧錦書拋袖,旋如花落。

齊銘怒言︰「寧錦書,朕能欺辱你,也能給你無限風光,你想送死,朕也成全你。」離。

這一次,齊銘解了寧錦書的禁足,還特地賜她封號「榮」,榮華富貴或是愛慕虛榮,可齊銘眼里的她就是賣主求榮;一次不夠,第二次毅然。

寧錦書一曲《後-庭花》,亦如平地起了波瀾,而齊銘的作為讓眾人如墮五里霧中,這時寧錦書得了鄭葶藶的召見。

寧錦書內心陰寒,面無凸顯,入興慶叩禮,娉婷身姿,道︰「披雲宮寧氏錦書見過太後。」

鄭葶藶見著人,一貫慈愛的樣子,可話語卻不再如最初的親昵,她道︰「人美大抵不過如此,榮婕妤不必多禮。」還沒等寧錦書起身,她漫不經心,笑看添言,「中規中矩卻婀娜多姿,‘榮’字,很適合你;木上生草,節外生枝。」

寧錦書謝禮起身恭听,鄭葶藶此言陰晴不定,後語觸目驚心,片刻,她言︰「草木欣榮是自然生長,宮中嬪妃皆是亭亭之姿,規矩二字存于心,不敢僭越,今日此行乃您傳召,謹遵。」

鄭葶藶佯怒道︰「好一個不敢僭越,這一曲《後-庭花》你竟說沒僭越,你詛咒哀家的兒子亡國,你膽大妄為!」

寧錦書再次下禮,求人庇佑︰「戲曲為人取樂,靡靡之音求人側目,不是膽大妄為;臣妾這節外枝已成枯木掩埋于土,今日祈求太後澆灌,土下枯木,逢春時欣欣向榮,以報太後恩德指引。」

寧錦書唱曲為的齊銘樂懷,靡靡之音求的鄭葶藶側目,寧錦書得罪了齊銘已然化作枯木,如今求得鄭葶藶澆灌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鄭葶藶聞言開懷大笑,尊威得力,道︰「枯木逢春,指日可待。既然榮婕妤知錯,哀家就不吝賜教,你舊疾已愈,就常來興慶宮請安受教吧。」

寧錦書再叩禮︰「謝太後憐憫,臣妾感激不盡。」

「秋蟬,將哀家的絲纏金木拿來,賜予榮婕妤。」鄭葶藶愉悅,齊銘的後宮,她的人每多一個便多了一絲機遇,又添言,「色以黃為貴,金木一榮,絲纏金木,絲蘿依托喬木。」

絲蘿失了喬木便不能活,寧錦書為絲蘿,鄭葶藶為喬木。鄭葶藶從寧錦書側身走過,留其背影。

秋蟬將絲纏金木送于人前,道︰「榮婕妤,恭喜。」

寧錦書靈眸閃動,接過金木,道︰「謝太後恩典。」她起身,蓮步輕移,昂首踏出興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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